劍出大唐第九十四章:燃盡薪柴、真人法目!_宙斯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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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燃盡薪柴、真人法目!


更新時間:2025年05月14日  作者:一片蘇葉  分類: 武俠 | 武俠幻想 | 一片蘇葉 | 劍出大唐 


獅王歷第一百六十四日。

巳時,婁若丹與陳瑞陽下到臥龍崗山腳。

二人駐足,回望那古柏森森的道路。

從官署取貨后用了三天打理瑣事,跟著便拜山酬謝。

“咱們周轉塞北中原,買賣不算小,觀主是否對馬幫生意一竅不通?”

婁若丹眼中疑惑到此時還未消退:

“他對于利錢分成并不在乎,這是我的錯覺?”

“不是錯覺,”陳瑞陽道,“但你說觀主對馬幫生意不了解便大錯特錯。”

“先不談漠北風中雁為他做事,只他剛才詢問北馬幫的情況就大有見地。”

婁若丹拍了拍額頭。

北馬幫不屬于塞北三幫一派,是近來才興起的勢力,專和塞外諸族交易,且一躍成為最大馬商,幫主許開山極有手段。

倘若不關心漠北,抑或消息閉塞。

不可能了解草原最新動向。

“這些旁枝末節不重要,好處對方收下就行,且咱們的關系不在明面上,這觀主是清修散客,旁人也瞧不出牧場做過妥協。”

陳瑞陽到底上了年歲:“只盼能在南陽更安穩一些。”

“走吧。”

婁幫主揉了揉眉心:“猿馱馬幫那幫臟人被滅了,本是大快人心之事,任志卻在往我們身上引,須得留心。”

“一看他就沒憋好屁。”

陳瑞陽咒罵一句,當陽馬幫的人又返回南陽城。

五莊觀內,周奕望著門口兩匹毛色發亮的壯碩健馬,多少有點意外。

飛馬牧場全是戰略資源,有馬有兵,生意遍布各地,賣他們一點人情總沒錯。

但對方的回報給得也太干脆了。

當陽馬幫在南陽郡城怎么盈利賺錢,他無心插足。

現在卻不小心裝入口袋。

牧場財大氣粗,眼下處于‘廣積糧’階段,就當是商場主的資助好了。

周奕笑了笑,心中又盤算起來。

藥鋪生意,馬幫生意.

嗯,若是還能有任志各類皮毛箭囊制具生意、季亦農的私鹽買賣,那就更完美了。

接下來兩日,周奕在觀中待得很安心。

打坐練功,與夏姝晏秋講經,指點一下火妹作畫順便探討《娑布羅干》。

給陳老謀寫錦囊,翻看曹承賢遞來的最新藥鋪賬單。

老單與章車神從城內忙完回來后,大家又圍繞著兩匹牧場駿馬探討馬術。

周奕本是個馬術小白,耳濡目染,現在也頗有長進

周天師收商場主好處后的第三日,兩位拜山客打破了短暫寧靜。

正是天魁道場的應羽、呂無瑕。

應羽入觀便道:“易道長,大龍頭請你過府。”

“可知是何事?”

“是那荊山派沒事找事,不過與道長沒直接干系。”

呂無瑕說起荊山派,沒啥好臉色,“猿馱馬幫被人滅了,城內有猿馱馬幫的殘余找到任掌門,說是當陽馬幫干的。”

“任掌門與多家馬幫關系要好,便要站出來尋當陽馬幫的麻煩。”

“城內大商人霍求也稱南陽城內不該有這樣的惡劣競爭,此事牽扯出不少勢力,加之上游朱粲近來大有異動,大龍頭便召集各大勢力去南陽幫商議。”

應羽看著周奕:“易道長與當陽馬幫有點交情,大龍頭說這事不該瞞著你。”

“大家都是南陽一員,如果你愿意的話,也可以參與這次多勢力議會。”

他又謹慎添了一句:

“與上次請你去本派的場合不同,這次更加嚴肅正式。”

“我和呂師妹等少數二代弟子,只準旁觀,沒機會說話。”

兩人望向周奕,心想他會不會答應。

畢竟上次請他去天魁派認識朋友,那時都是拒絕的。

只見周天師稍作猶豫:

“兩位可以先行一步,我整理行裝,稍后便至。”

“不忙不忙,我們等你。”

周奕微笑點頭,朝后院去了。

忽然聽到身后傳來低低的說話聲。

呂無瑕有些神氣:“師兄,還是我猜對了。”

應羽無奈擺手:“我以為易道長又會拒絕呢。”

他們倆小聲嘀咕什么,傳出笑鬧聲。

周天師略一頓足,感覺.自己成了別人快樂中的一環.

南陽幫總舵。

那一連排的大宅今日正有大批人手進進出出。

高大的朱門前擺開兩排漢子,全是攜帶兵刃的內家好手。

門口三位管事檢查來客身份。

多半都是熟面孔,幾大勢力的掌舵人全到了。

“任掌門,請!”

任志神色冷厲地嗯了一聲,一擺寬袖帶著數名幫中骨干入內。

“侯幫主、裘幫主、曾幫主,三位幫主請!”

南陽幫管事依次問候鎮陽、灰衣、朝水三幫掌舵人,態度很是恭敬。

“季會主,這幾位是.?”

季亦農身邊跟著好幾人,除了陽興會的幾個熟人之外,還有生客。

雖說陽興會是城中排行前三的勢力,南陽幫的管事也不敢隨意放行。

“這兩位是宇文閥的朋友,這位是海沙幫盛舵主。”

季亦農擺了擺手,“大龍頭早知道幾位朋友要來,讓開吧。”

管事朝那三人點了點頭,讓開道路。

季亦農領人入內。

路上有不少行人、江湖客看見南陽幫的盛況,或遠或近瞧著熱鬧,議論紛紛。

外墻邊停著連排馬車,一匹又一匹好馬。

旁觀之人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這可是風云匯聚。

尋常難得一見的大勢力掌舵人,此時扎堆出現,一些氣勢兇悍之輩,叫人不敢多望。

數位郡中前輩宿老,也受到了大龍頭邀請。

可見,今日是有什么常人不知的重大事件。

這時門口又出現三騎,是三個年輕人。

南陽幫負責迎客的三位管事這次一同笑著上前:“觀主!”

同時那兩排攜帶兵刃的內家好手也齊齊相請。

這一態度,便是旁人享受不到的。

“那位是誰?”

吃瓜客們的聲音中帶著驚疑,踮起腳尖朝那入了朱門中的青影多瞟一眼。

不知情的人面露疑惑。

人群中南陽郡的江湖老人喟嘆一聲:

“那是臥龍山真人,五莊觀觀主,更是我南陽陰陽靈媒第一異人,就連合一派的通天神姥也自稱在溝通幽冥的本領上不如這位。”

了解詳情的人多作附和,初來乍到之輩瞪大雙目。

日頭正高,早春的寒氣漸漸淡去。

南陽幫議會大殿高掛“忠義”匾額,其下有八面徽記,分別對應南陽八大勢力。

雖說湍江派已成歷史,但他們的徽記依然保留下來。

此時大殿高客滿座,上首主位坐著的自然是楊大龍頭。

左手第一位是陽興會季亦農,右手第一位是天魁派呂重老爺子,其余幾家的座次并不固定,互有謙讓。

今日在場還有不少客人,所以呂重老爺子這一側全是楊鎮邀請來的貴客。

周奕本想低調,卻被范乃堂拉到呂重身邊,為南陽幫第一貴客。

地位與七大勢力掌舵人基本平行。

才一落座,就吸引了各道視線。

好在周奕并不怯場,與身旁的呂重老爺子友好交流。

又沖著正對面兩位有債務關系的朋友親切一笑。

季亦農皮笑肉不笑,任志則是微泛冷笑。

看來并不是很喜歡這位債主。

周奕左手邊是南陽香嚴寺主持戒塵大師,再左側是從鎮平來的玉佛手魯幽朋,此人不僅是江湖高手,還是鎮平頭等玉雕玉石大商人。

再往下是漠北大商人霍求、吳德修老人、新野二老.

當陽馬幫的身影也能看到,坐在幾位南陽名宿之后。

這是楊鎮賣牧場面子,否則一個馬幫沒法這么靠前,城中其他勢力還有一大把呢。

周奕目光掃過一眼,內心也有些驚異。

難怪有人盯著大龍頭這一位置。

這些人聚在一起,加之背后的人馬、財貨乃是一個龐大數目,楊鎮若是有些野心,不談未來如何。

只消揭竿,搖身一變就是大反王。

加之南陽是龍興之地,響應之眾恐怕不在少數。

大殿內除了入座之人,每家背后還站著舵主護法,好在此殿夠大,否則容不下這上百號人物。

有目光不斷朝自己掃來,周奕已經習慣。

不過此等場合,又坐在這一位置,倒是叫他頗感新鮮。

“大龍頭,今日突然召集諸位朋友來此,不知是有何要事?”

季亦農放下茶盞,朝著任志的反向看了一眼。

他可不信兩個馬幫的糊涂賬會被搬到這種場合。

別說是他,連任志自己都不信。

季亦農話罷,眾人都看向首座面帶威嚴的大龍頭。

楊鎮稍稍抬手,壓下雜音。

“裘兄。”

“在。”

灰衣幫裘幫主被點名后,朝上首方向抱拳。

“年后這次是裘兄手下帶人去冠軍城的,沒錯吧。”

提到冠軍城眾人就想起朱粲,南陽為了穩住這個食人魔,還處于朝冠軍城進貢的狀態。

朱粲一旦發狂,幾萬大軍沿湍水而下,南陽必然打仗,那安穩便不復存在。

此話一提,大殿氣氛稍緊。

所有人的視線都轉向裘千博。

“不錯,正是本幫傅兄弟領人去的。”

灰衣幫副幫主傅泰鴻聞聲,從裘千博身后走出,此人五十余歲,黑黝黝一張臉看上去顯得很干練。

“大龍頭,正是本人領隊。”

傅泰鴻一抬手,鎮陽幫、陽興會各走出一人。

周奕身后也有腳步聲移動,天魁派也走出一名高個漢子。

聽應羽與呂無瑕喊這人為褚長老。

對了,叫褚訪冬。

周奕想起這人名字,靜聽他們說話。

灰衣幫的傅泰鴻繼續道:“這幾位兄弟當時也隨我一道,迦樓羅王對我們的態度很不友好。”

“往年至少要在冠軍城待上一月左右,這次我們只待了十天。”

鎮陽幫、陽興會的兩人,天魁派的褚長老全都點頭。

楊鎮語氣低沉:“你們在冠軍城內,可覺察出什么異樣?”

傅泰鴻瞧著楊鎮,瞳孔微微一縮。

他稍作沉默,大殿中驟然安靜下來。

“聽說冠軍城涌來一批神秘人,好像與魔門有關,只是.只是我們沒能瞧見。”

天魁派的褚長老點頭附和:

“我們被限制在一個大宅內,朱粲不允許我們走動,第四天時,他命人抬來一鍋.一鍋肉湯請我們喝。”

眾人聞之微微色變。

傅泰鴻道:“我們沒敢喝,那幾日只吃自己帶的干糧。好在沒有其他為難,只在第十日將我們趕走。”

去朱粲的領地做客為何要帶干糧。

這都是南陽城各家勢力總結出來的經驗教訓。

“大龍頭要問其他消息,我們也是毫不知情啊。”

傅泰鴻透著無奈。

楊鎮掏出兩份信,目光掃過大殿眾人:“這是朱粲給我送來的,一封由傅幫主他們帶回,一封前日送到幫內。”

“信上說了什么?”季亦農追問。

楊鎮把信擱置在茶盞旁邊:“他讓我們加貢,再添三成。”

“哼,癡心妄想。”季亦農冷喝一聲,除了陰癸派,沒人能從他手里撈錢。

他的錢就是陰后的錢,朱粲這是在朝陰后要錢。

在季亦農心中,這朱粲腦門上掛著一個死字。

“朱粲每年都是這番說辭,稀松平常,我看不用理會他。”

朝水幫的曾幫主露出鄙夷之色:“他有什么資格叫我們加貢,倘若他敢來一趟南陽城,休說三成,就是加一百成我也認了。”

“仗著有兵馬,虛張聲勢罷了。”

鎮陽幫的侯言道:

“他從南陽撈的好處已經夠多,現在日子正滋潤,怎么可能出兵。去年他朝我買弓弩,企圖壓我價格,我沒給他本分讓步,最后還是他妥協。”

“此人就這般尿性,大龍頭不必慣著他。”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連續有人接話。

周奕默默待在一旁。

這幫人在城內斗得兇,可現在有外人分他們的錢,自然會拋開成見。

朱粲在諸位掌舵人眼中,就是個無賴。

如非他兵強馬壯,做事毫無底線,又與諸多兇賊惡寇勾結,手下有一批狠人,大家豈會買他的賬。

眾人意見一致,幾乎不用商討。

有幾個脾氣爆炸的,甚至說要順著湍水逆流而上,把朱粲滅了。

這王八蛋趴在南陽城頭上吸血,大家交的一部分稅,就落在了他手里。

冠軍城遠不及南陽富庶,至少有四分之一的收入來自南陽。

議會大殿哄鬧一片,一下嘈雜起來。

沒人待見這食人魔王,可確實拿他沒辦法。

有人馬,武功高。

殺不掉,他一直惡心你。

讓周奕沒想到的是,就連坐在他身旁的香嚴寺主持“戒塵大師”都在破口大罵,佛門老僧看樣子很想將他超度。

香嚴寺本在冠軍城有個分寺,結果被朱粲滅了。

據說不少和尚被他鼎煮而食。

一些魔門中人碰到朱粲,都要照照鏡子,什么才叫人間惡魔。

每年差不多的時候都會鬧這么一出,除了周奕有種獵奇感外,大家已是司空見慣。

相比于往年,今年的大龍頭卻面色凝重。

等大伙罵過一遍,稍微冷靜一點后,楊鎮再次抬手壓下噪聲。

“大家該知曉黑石義莊之事,這是一伙難纏的魔門勢力,自義莊燒毀后,我收到他們朝西北方移動的消息。不出意外,就在冠軍城附近。”

“朱粲今年的態度遠比往年強硬,他的依仗,應該就是這些魔門中人。”

“我曾在義莊附近與他們打過交道,所見八人,無一例外全是頂級高手。”

季亦農斷了楊鎮的話:

“就算有他們與朱粲合伙,攻城略地又豈是八名高手能做到,難道大龍頭捕風捉影,便要說服我們同意朱粲加貢?”

季亦農的底氣,顯然也比往年更足。

再狂一點可能就要說“你害怕的話那大龍頭位置便讓我坐”。

眾人看向楊鎮。

這位大龍頭什么都好,就是會因為安穩而妥協。

以往的妥協大家還能接受。

這要是順了季亦農的話,估計在場一大半人都要心寒。

“季兄莫要激動,”楊鎮語調平緩,“我不會慣養朱粲的欲望,但此事涉及各家利益,故而邀諸位共商,如今意見統一,自然是再好不過。”

他目光看過幾位掌舵人:

“外敵環伺,城內要加派城門防務,多調兩隊人馬,查驗可疑人士。”

“同時,還要諸位同心協力維系城內安定,莫要再生爭執。”

不少人聞聲點頭,至少表面上如此。

然而.

客座上的婁若丹與陳瑞陽面色稍變,他們看到荊山派的任志站了起來。

“大龍頭說的極其在理,如今只有城內安穩,才能北拒朱粲。”

“所以.”

“該將城內一些禍亂源頭除去。”

任志說話時瞥向了當陽馬幫。

婁若丹毫不退縮:“任掌門,你可是習慣了朝我們身上潑臟水?”

大殿之中,眾人的目光齊齊朝這兩家望去。

早聽聞他們在爭斗,此時是看戲不嫌事大。

呂重老爺子起身勸說:“兩位不要激動,你們的誤會坐下來談談便可解決,何必大動肝火。”

“呂老兄,這可不是誤會。”

任志的臉上全是鄭重之色,“眼下城內大敵是朱粲,倘若將朱粲的內應留在城內,決計是后患無窮。”

此言一出,不少人的目光都變了。

“任掌門,你在胡說八道什么?”

婁若丹氣笑了:

“我看你荊山派才是與朱粲勾結,你攪得城內不安,豈不是讓朱粲占便宜。”

“大龍頭一直在平息此事,你卻緊咬不放,看來南陽城眾多朋友的安危,不及你荊山派這點小利。”

陳瑞陽也冷著臉站了起來:

“任掌門,你真要欺我飛馬牧場無人?”

當陽馬幫絕不能在這眾目睽睽下受辱。

荊山派要死磕到底,他們只能奉陪。

“兩位幫主稍安勿躁,”一直沒說話的大商人霍求開口,“不如先聽任掌門將事情講清楚,好讓我們明白緣由。”

大殿眾人已經察覺到不對。

婁若丹看了霍求一眼,知道這位漠北大商人來歷極大,南陽城各大勢力都收過他的好處。

她瞥了一眼霍求身后的兩名大漢,還有插在他們背后閃著烏色的長刀。

這是天雨鐵!

此物一般人可用不起。

突厥有一附屬部落名為黠戛斯,控制著富含金鐵的礦藏,這些礦脈距離地表非常之近,乃至一陣暴雨沖刷就讓它露出地面。

黠戛斯人對這種上天恩惠感激不盡,稱之為天雨鐵。

其中最好的天雨鐵便上供給突厥大部,多數落在統葉護、頡利、突利等實力強大的草原可汗手中。

這種烏光寶刃放到中原,其名氣絲毫不遜于東溟派的上等兵刃。

可見此人與突厥大部族關系匪淺。

此時他來者不善,出言偏袒荊山派,婁若丹與陳瑞陽不禁對視一眼。

隱隱有一抹憂色閃過。

任志向楊鎮請示了一下,大庭廣眾之下,楊鎮也只好同意。

“抬上來!”

任志話音一落,周奕微微皺眉,見到幾張熟悉面孔。

猿馱馬幫四大當家,尸體橫呈在門板上。

其中兩具尸體插著兵刃。

周奕百分百確定荊山派動過手腳,他和依娜殺人時,怎么可能留下兵刃。

不過,他倒是留下了別的東西.

“猿馱馬幫一夜慘死,城內絕不允許死斗,任某便接手調查這一惡劣事件。”

大殿中人看向那四具尸首,自然聽過這件事。

任志朝婁若丹問道:“婁幫主,你們當陽馬幫可是與猿馱四位當家的有些仇恨?”

“是又如何?”

婁若丹道:“這就能代表我們殺人?”

任志咧嘴陰笑:

“為了不誤會你們,我連續調查好幾日,僥幸找到那晚生還之人,加上尸首上留著帶有飛馬牧場印記的兵刃。且這些兵刃嚴絲合縫,不是后來插上去的。”

“城內與他們有仇,又有能力將他們滅殺干凈”

“這一切,都指向你們當陽馬幫。”

“如果牧場高手出動,殺掉這四大當家不是難事。”

“并且.”

任志聲音更冷:

“根據那馬幫生還之人所說,你們殺人,是因為猿馱馬幫幾位當家察覺到你們與朱粲勾結,朱粲的一些馬匹,正是你們賣到冠軍城的。”

“婁幫主,你敢拍著胸口保證,朱粲沒有你們牧場的馬?”

任志造謠一張嘴,將幾件事混淆在一起,若是尋常,當陽馬幫根本不用理會。

但此時.

南陽大勢力全在,任志幫手又多,而當陽馬幫孤掌難鳴,他們講不清楚,休想在此立足。

婁若丹與陳瑞陽第一時間不敢答話。

任志與幾家馬幫聯手,牧場常有馬匹出售,故而冠軍城有牧場的馬匹,也大有可能。

此刻關系牧場信譽,二人怎敢胡亂保證。

婁若丹道:“任掌門,你口口聲聲說有生還之人,請叫來與我們對峙。”

這一下,議會大殿中的氣氛更為緊張。

“好。”

任志得逞一笑,正要喊人。

“慢著”

一道平淡到沒有絲毫波動的聲音打斷了任掌門的節奏。

眾人轉移視線,看向呂重老爺子身邊。

那位楊大龍頭最重視的貴客,南陽武林最神秘的異人,竟在這時開口。

任志很是不爽,出口怒懟:“易觀主,難道你也與當陽馬幫有染?與朱粲勾結?”

婁若丹與陳瑞陽看了過來,眼底深處全是感激。

在場雖眾,這是唯一一個幫牧場說話的。

“任掌門,你什么意思?”

原本坐著觀望的孟得功、蘇運全部站了起來。

南陽幫左手劍右手劍神色凌然,八臂鷙刀范乃堂往前一步。

蘇運一副要吃了任志的樣子。

就連楊大龍頭也皺著眉頭:“任兄,你失言了。”

一句冒犯的話,南陽幫最頂層的四號人物一齊表態。

眾人看向這位五莊觀主,表情又有不同。

周奕旁邊的戒塵大師此刻才算明白,為何以他南陽第一大寺主持的身份都沒坐上第一客席。

當下雙手合十,連忙站隊:

“善哉善哉,易觀主宅心仁厚,怎可能與朱粲同流合污。”

一直喝茶看戲的鎮陽幫主侯言道:“任兄,你的玩笑開大了。”

南陽醫道大牛吳德修老人大皺眉頭:“任掌門一派之主,怎么不分場合信口雌黃。”

新野二老與吳德修是老交情,也各自出聲:“任掌門還是謹慎說話為好。”

在場眾人心下驚異。

連任志也微微一怔,沒想到會是這番景象。

怎么好像自己成了外人?

楊鎮不理會任志:“易觀主有何話要說?”

周奕沖南陽幫幾位點了點頭,指著那四具尸首:“任掌門,他們是什么人?”

任志故作平靜:“猿馱馬幫四位當家。”

周奕轉臉看向楊鎮:“大龍頭,可是確認魔門中人去了冠軍城。”

楊鎮應了一聲:“有人在冠軍城見過一名宮裝女人,應該是黑石義莊的那一位。”

周奕微微點頭,眾人卻不明白他的意思。

忽然聽他說道:

“這四人身上,隱隱有一股熟悉的魔門氣息。”

眾人聞之一驚。

周奕自然避嫌:“蘇堂主。”

蘇運被點名,一個飛身躍出。

他來到四具尸體身側,手按在其中一具被破了喉嚨的高大尸體上。

真氣走過膻中穴,細細感受一番。

下一刻,蘇運面色大變。

“不會錯,是那股魔門煞氣!”

“什么!”任掌門不敢相信,“蘇堂主,你是不是搞錯了?”

“我怎會搞錯?”

蘇運連拍胸口:“這股氣息將我拽入鬼門關,若非易觀主施法將我從陰司拉回,我早被這魔煞之氣弄死。”

“如此刻骨銘心的記憶,豈能出錯?”

“這人有,”

“這人也有!”

蘇運試探到第四具尸首,微微搖頭:“唯有這一具尸體沒有,其余三具皆是內含魔煞。”

任志見他這個樣子,全然不像作假,這時脫口而出:“難道是魔門所為?”

他自知失言,趕緊找補:“當陽馬幫竟與魔門勾結!”

婁若丹來不及發作,蘇運已在搖頭:

“這三人并非魔門中人所殺,而是修煉過魔功。”

“蘇堂主,你怎么知曉?”任志一臉懷疑。

這時吳德修老人掏出銀針,上前檢視。

“易真人的三分元氣真是神乎其技,已到了感知微毫的境界,這魔門煞氣,果然逃不過真人法眼。”

周奕謙虛道:

“起先我察覺到一股與蘇堂主身上相似的氣息,在尸體上虛虛浮浮,我也不敢篤定,故而一言不發,只在一旁細細觀瞧,猶豫良久。”

“這已經很了得,天下間無有幾人能辦到。”

吳德修老人實話實說。

這位醫道大牛德高望重,從不說謊,魔門煞氣之事已是板上釘釘。

蘇運則道:

“這些人的膻中穴沒有絲毫創傷,并非是魔煞之氣強行入體,哪怕是那老魔,也不可能將煞氣控制到這等程度,故而只有一個解釋,他們在用魔煞練功。”

“任掌門,你現在明白了吧。”

任志的內心已是翻江倒海,大腦中一團亂麻。

從這幾人的反應來看,絕非作假。

猿馱馬幫這伙人,竟是魔門中人?

任志暗吸一口冷氣,一想這四位當家的作風,與魔門人物的確沒什么兩樣。

也就是說

這些人身死是個巧合,是被他們的對頭殺掉的?

另外一邊,季亦農將脖子一縮。

他心中有鬼,頓時產生巨大的危機感。

魔煞之氣只能是那伙邪極宗老魔搞出來的,此刻云長老不在,邪極宗的人卻在城內。

眼下得低調行事。

他本有好多話要說,此時直接閉嘴。

“猿馱馬幫很可能與朱粲有關,如果當陽馬幫與朱粲勾結,就不能將他們殺死。如此一來,自相矛盾。”

楊鎮給此事定性:“任兄,恐怕是你搞錯了。”

“婁幫主受了大委屈,請任兄賠個不是吧。”

任志作勢朝當陽馬幫抱拳:“兩位幫主,是任某眼拙,多有得罪。”

婁若丹與陳瑞陽也給楊鎮一個面子,匆匆做個抱拳之態。

兩人坐下之后,目光全在周奕身上。

眼瞅風波停歇,忽然.

有人輕“咦”一聲。

灰衣幫的副幫主傅泰鴻之前回話,本就站在邊緣位置,此時邁一步就來到四具尸體之前。

“傅幫主,有何不妥?”

楊鎮以為他發現了什么魔門線索。

傅泰鴻將一柄插于尸首的劍拔了出來,他細細打量那劍,沉聲道:

“大龍頭,此劍不妥。”

任掌門聞言,冷眼旁觀。

“當時我們被關在一個大院中,曾在朱粲一名手下身上看到類似制式的長劍。”

傅泰鴻用指輕彈劍身,發出一聲脆鳴。

眾人聽到這聲脆鳴,皆被吸引。

又想知道此劍有何玄機。

周奕眉頭微皺,產生了若有若無的思緒。

“大龍頭請看”

傅泰鴻端著劍,臉上全是思索之色,他從蘇運身邊走過,徑直走向楊鎮。

楊鎮見他撫摸劍上紋路,低頭望去。

就在這時,周奕忽然汗毛一豎,一股涼意透徹心扉。

傳來了細微的腳步挪動聲。

應羽與呂無瑕身邊,有道人影微不可查地晃動了一下,

“大龍頭小心——!!”

周奕急忙開口!

突然響起的急促喊聲把整個南陽議會大殿的氣氛拉到一種窒息境地!

這一刻.

南陽幫四大高手幾乎屏住呼吸!

蘇運、范乃堂、孟得功的目光一瞬間鎖定在傅泰鴻身上,

灰衣幫副幫主的瞳孔化作赤紅之色,

嘴角的冷笑升起時,手中的長劍已刺向楊鎮心脈!

楊鎮本不及反應,但被周奕驚醒,危急關頭雙掌猛合,強悍的真氣直接壓住長劍沖勢,

傅泰鴻的劍尖刺破護體真氣,他爆發勁力,叫楊鎮胸口汩汩涌血!

“嘣!”

長劍斷開破碎!

“大龍頭——!!”

“傅泰鴻,你瘋了嗎?!!”

灰衣幫幫主裘千博站起來爆喝一聲,他還沒來得及動作,整個人忽然仰天噴血,身體朝前方飛去!

“幫主!”

灰衣幫的人徹底傻眼,看向站在幫主身后的一位舉掌的幫派長老。

這位長老,流淌著瘋狂且無情的眼神。

鎮陽幫的侯幫主耳旁呼嘯生風,他翻身騰空,衣服下擺被割爛,那道刀光擦著他的身體劃過,將另外一側座位上喝茶的宇文閥看客砍掉頭顱。

陽興會的季亦農伸手后抓,直接拿住一只偷襲而來的枯瘦手臂!

兩人對碰一拳,季亦農盯著這位會內長老,心下大感疑惑。

他竟然沒有占到多少便宜,

這怎么可能?!

呂重老爺子被周奕一把推開,這時一雙鐵掌落下,方才坐的高椅轟一聲爆裂開來!

若非周奕一推,呂重必被擊中天靈蓋。

出手之人,正是之前站出去的天魁派高個長老褚訪冬。

“褚長老——!”

褚訪冬恍若未聞,怒視周奕,舉掌拍來。

周奕一掌對按,狂暴勁氣以二人為中心沖向四周,茶水杯盞盡皆飛出,應羽呂無瑕二人連連倒退!

這時褚訪冬的眼中像是著了一團火,他的臉微微干癟,掌力卻越來越強。

一股煞氣竄過經絡直沖周奕手太陰肺經!

可這股勁力過到膻中穴時,被周奕竅穴中的煞氣直接吞沒,沒了那股無物不破的囂張氣焰。

可在旁人眼中,二人對掌已是到了生死相搏的焦灼地步。

五莊觀主兩鬢發髻后飄,青袍在背后飄出獵獵風響!

二人掌勢之烈,順著他的青袍嘩啦啦傳出一陣水流打在石頭上的聲響!

“啵!”

二人又是一口滿提起來的真氣碰撞,登時如波擴散!

香嚴寺的戒塵大師佛目露驚,勁波直接將四下桌椅擊碎!

他取下脖子上的佛珠朝前一掃,將沖過來的勁波打滅,護住幾名天魁派小輩。

“這這還是褚長老嗎?!”

應羽與呂無瑕無不駭然。

只見褚長老的臉越來越癟,皮肉貼著骨頭,兩個眼睛卻越來越亮,像是著火一般。

這般時刻,他的掌力更猛一層!

戒塵大師揮動佛珠,動了真格,打出了降魔十八戒法,佛珠滴溜溜旋轉,在周身盤做一圈,將一道又一道勁氣打得四散開來。

“砰砰!”

那些勁氣亂飛,將大殿四下打得坑坑洼洼。

一雙佛目,驚異地盯著那年輕人影。

易觀主看起來尋常,竟有此等功力!

“快看,他的頭發!”

呂無瑕大叫一聲。

褚長老的黑發肉眼可見便成白色,如是一炷點著快燒完的香,褚長老就像是香燒完之后的灰燼。

而他的眼珠,已如兩團赤色鬼火。

褚長老如骷髏一般的臉上露出陶醉笑意。

“你很厲害,但我很痛快.嘿嘿嘿.”

“身為薪柴,燃盡,燃盡,我已燃盡”

“痛快,痛快!”

他發出詭異笑聲,全身的力道猝然消散,失去反抗之力。

周奕在這一瞬間,將真氣灌入了他的全身經脈!

褚長老燃盡剎那,周奕在他任督二脈中看到了一點余光。

這余光,就像是棺材掀開時亮起的磷磷鬼火。

它在黑暗中一閃而逝,卻那樣顯眼。

一直盤亙在周奕腦海中的迷霧,陡然褪去。

老嘆棺中圖.原來如此!

元氣與元神相合,能施展出詭異的音法幻術魅功。

這人真氣并不精微,卻能在此基礎上,又合以體內元精。

他點燃了精氣神,完成三合,可是沒法承受,才將自己徹底燃燒。

這股看似強橫的力量,在他這里,似乎像是一大堆散亂的泡沫。

堆積如山,卻壓不死人。

“去死!”

大殿中的戰斗還在繼續,季亦農與侯言配合身邊的高手,將兩名瘋掉的門人斬殺。

這兩人雖然爆發了遠超尋常的功力,卻不及褚長老。

哪怕拼著不要命,想點燃精神氣也要靠天賦。

道魔薪柴,不是想當就能當的。

另外一邊,灰衣幫的高手殺掉了將幫主裘千博打得生死不知的詭異叛徒。

而那位,險些偷襲殺死楊鎮的灰衣幫副幫主傅泰鴻,他宛如戰神。

一人獨斗范乃堂、孟得功與蘇運,三位一流人物合力,才以范乃堂一刀見功,砍掉傅泰鴻狗頭。

“大龍頭,你怎么樣。”呂重一臉擔心。

這時大殿中已是人心惶惶,各都戒備著身邊之人。

誰也想不到會遇到這種詭異狀況。

當陽馬幫中的人全都來到周奕身側,以他為主。

楊鎮撕開半邊衣裳,將胸口劍傷簡易包扎。

“小傷,沒有大礙。”

楊鎮朝大殿中的幾具尸體看了一眼,這時從外邊涌來大批南陽幫好手。

楊鎮揮了揮了,叫他們散去。

“范兄弟,你去將這次去過冠軍城的人全部帶來,一個都別漏。”

“是。”

“小心一點,這些人的心神可能都有問題。”

范乃堂點了點頭,領命去了。

楊鎮吩咐完之后,與呂重老爺子一起來到周奕面前。

“易真人,這次楊鎮欠了你一條命。”

呂重老爺子道:“呂某也是如此。”

“倘若不是真人出聲提醒,今日后果不堪設想,或許此刻南陽已經大亂。”

兩人話罷抱拳鞠躬,周奕往前一扶。

“莫要如此,當下還是處理亂局為先”

陽興會的季亦農望著被抬走的傅泰鴻,這位灰衣幫的副幫主雖然厲害,卻遠沒到這種程度。

邪極宗.邪極宗.

這便是邪帝的手段嗎?

他擦了擦腦門上的冷汗,心中七上八下全是亂糟糟的思緒。

要告知云長老,要告知陰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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