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出大唐第九十一章:她只是我的妹妹_宙斯小說網
當前位置:宙斯小說網 >>武俠>> 劍出大唐 >>劍出大唐最新章節列表 >> 第九十一章:她只是我的妹妹

第九十一章:她只是我的妹妹


更新時間:2025年05月14日  作者:一片蘇葉  分類: 武俠 | 武俠幻想 | 一片蘇葉 | 劍出大唐 


日懸中天,白河波浪輕翻,粼粼若碎玉橫鋪。

周奕環顧四望,靜聽之下唯水浪波聲,偶有清脆鳥鳴,再無異常。

謹慎朝那女子腳踝瞧去一眼,她的小腿蜷曲扣在水草中,是穿了鞋的。

才遇見師妃暄,生怕又來個魔門妖女。

那真是要助妖女修行了。

周奕又靠近幾步,目色漸變。

微弱的呼吸,還有煞氣。

細細感受一下,不會錯了,是那幾個老怪研究出來的魔功煞氣,與蘇運身上的毒煞同出一源。

越來越弱的呼吸,她要死了。

回憶了一下陳老謀探聽到的情報,結合南陽幫收集的信息,周奕沉思片刻,又看手中長劍。

倘若真是義莊中人,也該被陰后所傷。

怎會滿身煞氣?

內訌了?

這倒正常,畢竟魔門老傳統。

周奕又打量少女幾眼,知她不可能是裝的,不過也搞不清楚她的身份。

想到對義莊之事多有疑惑,于是走到河邊。

托過腋下,將她朝岸邊拽了拽。

“喂,能聽到我說話嗎?”

周奕喊了兩聲,又朝她臉上用力拍了兩下,不見她應。

傷得挺重。

得虧他在南陽幫當了多日‘醫師’,對付這種煞毒,自然駕輕就熟。

當下將少女背轉過來,左手托她后頸,右掌抵在她的中樞穴上。

一道真氣打入,再轉命門穴。

兩穴交匯控制,能刺激神志。

這法子是吳德修老醫師教的,他乃華佗傳人,是南陽、淮安、襄陽一代頂級醫道大師,若無吳老醫師調養,蘇運早就死透。

少女體內有一股純厚真氣,底子比蘇運深厚得多。

周奕能探索到她的凡穴與氣竅,等于是窺探了她的練功法門。

中樞、命門中的煞毒被清掉后,少女輕喘一口氣。

周奕護住她的心脈,舉掌一按,她張口吐出一口黑血。

只是穩住傷勢,沒有再往下救治。

“咳咳咳”

她咳了三聲,又吐出一口血。

似是恢復了幾分清醒,朝身后石頭一靠,睜開疲憊的雙目轉向周奕所在方向。

那是一雙泛著幽藍色的眼睛,眼白透亮,本該澄澈如漠北草原上的綠洲,此時卻黯然失色。

這種失色,不僅是一種肉體傷痛帶來的反饋。

更有一種精神靈魂的失落感,比荒野之秋還要寂寥、傷感。

她閉上眼睛,像是在查探體內狀況。

轉瞬間迎上周奕的目光。

“你你是什么人”

“路過之人,”周奕將火色長劍插入河畔碎沙中,“這是你的劍?”

“是。”

少女摸著自己的胸口:“你的真氣很特殊,它在抵御赤邪魔手的魔煞。”

她喘了一口氣道:“你走吧,等他們追上來,你會被周老魔收納入棺。”

少女雙目無神,面含抑郁之色。

話罷看向白河,靜靜等待死亡。

她重傷垂危,已無力抵擋煞氣,只等它慢慢蝕入心脈。

眼前這路過之人走到她身邊,不及說話又被他按背打入真氣。

這一次護住心脈的真氣更厚,煞氣被封在心脈四周,動也不動。

她深知赤邪魔煞的詭異,現在竟有一種真氣能完美將其壓制,如果那周老魔在此,不知該是怎樣的表情。

“你為何不運功?”

周奕蹲下身子,好奇地望著她。

“我幫你護住心脈,以你的功力,現在該有些機會與煞氣對抗才是,為何不掙扎一下?”

“你不懂”

少女只說了三個字,似被觸及傷心事,抑郁之色更甚。

“讓我猜猜,”周奕坐了下來,“你是黑石義莊中八位高手之一,沒錯吧?”

少女默認了。

“然后你被偷襲打傷,這種來自同伴的背叛讓你很痛心,對嗎?”

少女轉頭,用頗有異域風情的眼睛凝視著他。

“你想知道什么?”

“我對黑石義莊中的事比較好奇,看你不像魔門中人,怎與他們湊在一起的?”

“同教朋友相邀,”她又加了句,“我本在榆關騎馬,與他們偶遇,之后南下至此。”

榆關,也就是山海關。

周奕稍一琢磨,忽有種云開霧散之感:“大明尊教?”

少女的眼神稍有變化,但話語還是沒有感情:“你知道的真多。”

只這一句話,周奕將邪帝四個徒弟身份過一遍,便聯系起來了:“是周老方邀你至此?”

這一次.

少女幽藍的瞳孔終于泛出一抹驚色:“你是什么人?”

周老方是大明尊教的五類魔之一,更是周老嘆的孿生兄弟。

如此一來,周奕雜亂的思路盡數理清。

這兄弟二人手黑心黑,聯手坑大明尊教高手。

兩個混賬玩意,可別把漠北大尊也引過來了。

“我是附近一個小道觀的觀主,略有底蘊,不算什么大人物。”

“謊言。”

少女無情揭穿:“中原知道本教秘密之人不多,你能叫出周老方這個名字,必然與本教有過接觸。”

周奕笑了笑:“聽說貴教有大尊、善母、原子,麾下還有五明子、五類魔這十大高手,不知姑娘是哪一位?”

見他對大明尊教之事如數家珍,少女的心本已死掉,現在卻不想帶著疑惑死得不明白。

于是回了話:

“我是五明子中的妙火明子。”

原來是火姹女,周奕望著那柄劍暗暗點頭。

少女冰冰冷冷道:“死人可以為你保守秘密,說吧,你是誰。”

“可曾聽聞過,太平天師。”

這句話入了少女的耳,幽藍色的瞳孔微微放大:“太平鴻寶,原來是你這個家伙。”

嗯?周奕摸了摸鼻子。

我這樣出名嗎?

“都是因你那些傳言,周老嘆才會去翻看道門典籍,否則他赤手教的武功練不成道心種魔大法,更不會有赤邪魔煞,也就不會讓他的弟弟來尋我。”

她氣得一歪腦袋。

被同教中人出賣,已讓她的“教義信仰”支離破碎,沒了精神寄托。

現如今臨死前又碰見罪魁禍首,這下徹底抑郁了。

早知如此,還不如一句話不說死得利落。

周奕見她一副與自己做仇的樣子,心感冤枉,不愿背這口黑鍋:

“你要怪就怪李密,他欠了我大筆金子,想賴賬,故而散布傳言害我,你我皆是受害者。”

“你是一個死人,我若騙你就沒必要自報身份。”

火姹女思考一番,微微點頭。

“周老嘆研究道心種魔大法,怎會聯系到你們?”

周奕見她猶豫,又道:“你告訴我,也許我能為你做點什么,比如,讓你安安靜靜、沒有痛苦的死去。”

少女微微一顫,怔怔將眼前青年面孔印入眼底。

“他是為了本教的《光明經》,鎮教寶典《娑布羅干》,以及寶典中最高深莫測的一卷《御盡萬法根源智經》。”

“周老嘆的養煞法多為殘道,乃是人之精神出現問題,失心者本身不完整,永遠淪為殘道。”

“他想以光明經與娑布羅干控制煞根精神,以殘道種出真道、真魔,再與身相合,完成另類種他,練就道心種魔大法。”

周老嘆的想法聳人聽聞。

周奕思索片刻:“姑娘有御盡萬法根源智經嗎?”

“我是五明子,不是原子,大尊怎會傳我智經。”

周奕知道不可能,心下還是道了一聲可惜。

“你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便是因為遭受同伴出賣偷襲?”

她又不說話了。

周奕神色從容:“什么背信棄義、過河拆橋,見利忘義,這在魔門來說可不算什么。你與他們打交道,連這一點都不明白嗎?”

“魔門是魔門,圣教是圣教。我一直相信善母的話,她說圣教沒有背叛,只有方向,教眾該朝那個方向走,找到曾在波斯的根源,統御萬法,最終會是一片凈土。”

她面色慘白:“可惜這是錯的.”

“妙力明子妄圖奪秘法而遁、周老方抓住了妙力明子,我也要在教義崩碎下滅亡。”

“所謂的凈土,尚不及漠北的一片純潔綠洲.”

一個人的信仰崩塌,無疑是可怕的。

“如果再給你一次機會,你當如何?”

少女望著河畔秋色、白河湯湯:“我會騎著大尾羊,游逛草原,永遠不出漠北。”

周奕頓了片刻,緩緩開口:“我來送你最后一程。”

“對了,還不知道姑娘叫什么名字?”

少女幽藍色瞳仁倒映著白河之水:“我叫阿茹依娜,母親曾說,那是月光下的清泉。”

“好名字。”

周奕匯聚一口天霜真氣,瞬間為寂寥的暮秋河畔,添了濃濃冬意。

阿茹依娜合上雙眸,“太平天師,你叫什么?”

“貧道周奕,號易道人,治《老子想什么是什么經》。”

聽了他這古怪又好笑的話,少女在臨死之時,慘白的嘴角竟勾勒了一絲笑意。

冰冷的掌力從胸口按來。

阿茹依娜的眼前越來越黑.意識墜入了無盡的深淵之中

這便是死亡的感覺嗎.

荻花瑟瑟,搖碎斜陽殘照。蒹葭蒼蒼,籠煙薄霧溟蒙。

晃.輕微的搖晃.

阿茹依娜于無盡的冰冷中感受到一股暖意,那是夕陽落山時的最后余熱。

她微微睜開眼睛,第一時間想的是。

自己來到了陰司冥域?

可眼中倒映的,卻是夕陽、遠山,還有兩邊不斷倒退的樹木。

轉醒之后,思維快速運轉。

低頭一看,竟被人背在身上,生前的記憶涌現,她立時反應過來。

不過,她第一時間沒說話,也沒掙扎。

白河的水聲能聽見,還有飛在空中的鳥雀撲棱翅膀的聲音。

很安靜,很安心,感覺心中好些東西都放下了。

這便是善母所說的凈土嗎?

作為一名江湖大高手,這是一次新奇的體驗。

“你醒了?”

聽了這話,阿茹依娜皺眉道:“你不是說送我一程嗎?”

“沒錯,只是這一程還沒到,如果你可以自己走的話,我這就放你下來。”

“為什么救我?還有,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說過,你我皆是受害者,故而讓我有種同病相憐之感。至于為何能救你,只因我練過一門專破煞氣的武學,這是你命不該絕。”

少女沉默良久,側臉看那些不斷倒退的樹木。

“你們漢人是不是有,救命之恩當以身相許這種說法?”

“其實沒那么死板,如果對方的長相你不滿意,可以靈活一些,比如說一句來世再報。當然你滿意也沒用,因為我也會拒絕。”

阿茹依娜思考著周奕的話:

“那就好,一來與我們回紇(hé)人的傳統不同,我們那邊救命之恩可以結為兄妹,二來我不太喜歡你這樣的。”

“我哪里不好?”

“草原上馬賊、大寇極多,你這樣的身形在漠北,保護不了牛羊,保護不了馬匹,也保護不了自己的女人。所以,我對你的臉蛋沒那么上心。”

周奕毫不介意:“那正好,其實我挺擔心自己的魅力。”

阿茹依娜很干脆:“你打算讓我做什么?”

“按照你們回紇人的傳統,你就做我的遠方表妹,以這個身份重新生活,順便幫我看家,怎么樣?”

“可以,但僅限于看家,別的事我不一定會答應。”

“那自然。”

先賺來再說,周奕暗自一笑。

又問道:

“既然與周老嘆交換經卷,說明你看過道心種魔大法的秘卷,對嗎?”

“看過,其中一幅行功圖我記得很清楚,這正是他要殺我的原因。”

阿茹依娜明白他的意思:“到了你的地界,我給你畫出來。”

周奕大喜,但還嫌不夠:

“你的《光明經》可以借我看一眼嗎?”

“光明經是妙力明子主修的,他已經被周老嘆抓走。我的天賦比他好,善母便叫我修《娑布羅干》,不過這部鎮教寶典沒有修全,你想看我也可以給你復述。”

“但一來你不懂教義,二來沒有善母輔助,三來寶典不全,可能看過之后,對你有害無益。”

“你那破煞真氣極為特殊,還有那.”

她說到這嘴角微翹,又迅速收斂還未露出的笑意:“那老子什么經,不輸給《娑布羅干》,其實沒必要練。”

周奕搖頭:“你之前說大明尊教的典籍關于竅中煉神,我只是想參考一番。”

這一下,少女沒有拒絕。

周奕帶著她一路上到臥龍山,走上古柏所夾的幽靜山道。

“你帶我回來不一定有好處,我此舉等同叛教。”

“這是大尊與善母絕不允許的,你給自己找了一個難以抗衡的對手。”

周奕沉默幾息,忽然道:

“此地距漠北數千里,等大尊找到這里時候,不知是什么時候,那時能不能抗衡就難說了。”

五莊觀快要到了,依娜稍稍一掙,從他背上下來。

原來她是可以走路的。

周奕笑了笑,順手從謝老的籬笆墻上取下一朵小菊花。

“秋菊有佳色,裛露掇其英,恭喜你重獲新生。”

她大大方方接過:“多謝。”

就在這時

屋內的謝季攸聽到動靜,朝外探出頭來,看看是哪個采花大盜。

瞥見這一男一女后

謝老伯又朝五莊觀的方向瞧了瞧,腦海中想起烏鴉道人。

謝老覺得,比起烏鴉道人,這位看上去高明許多。

周奕朝謝老伯打了一聲招呼,帶著阿茹依娜前往五莊觀。

不多時.

兩小道童迎了上來,沒等他們問話,周奕就介紹道:

“這是火妹,以后會常居觀內。”

周奕是故意的,因為回紇少女總是冷著一張臉。

阿茹依娜主動道對兩小道童道:“我叫阿茹依娜。”

夏姝與晏秋笑著打招呼:“火姐姐。”

某天師稍有得意,忽見兩小道童目光飛來,登時面色大變。

朝身上一摸,從城內買來的鴨子不翼而飛。

這才想起,之前給回紇少女療傷時,把鴨子遺失在河畔。

心中悔恨之意,如同江河泛濫。

這可真是回紇少女入住五莊觀,周小天師大意失肥鴨。

“他怎么了?”依娜冷冷的臉蛋上,出現幾縷疑惑。

晏秋道:“觀主有好生之德,將幾只肥鴨放生于郊野。”

夏姝看了看回紇少女:“這叫火姐姐與肥鴨不可得兼,得人而舍鴨也。”

“哎呦!”

清風明月各吃一記,五莊觀主整頓威嚴。

這一日暮色降臨時

一名頭戴斗笠腰佩長劍的男子在白水河畔尋了一圈,找到了一灘煞毒之血。

他低身查看,皺著眉頭。

斗笠男面色一凝,發現一塊大石上放著幾樣物事。

檢視之后,揣于懷內。

四下無有人影,斗笠男搖頭而去,去時,執鴨大嚼,醫治肚腸.

第二日。

周天師取道白水河畔,復踏野花尋鴨,鴨無影蹤,登時魔氣蒸騰,煞入眉眼,老嘆若見,定大笑樂,開棺延請之

周天師抑郁而回。

獅王被大帝修剪后第五十六日。

五莊觀內,周奕手捧兩卷。

其中一卷,正是道心種魔大法的行功走氣圖。

周奕有種極為熟悉的感覺,不由掏出了《大帝墳中圖》。

那一副是任脈,而這一幅《老嘆棺中圖》,乃是督脈。

二者一旦聯系起來,便能任督并行,周天循環。

回紇少女畫出來的這一卷,對周奕來說非常重要,他將任脈練完之后,心生意猶未盡之感。

倘若將此卷也練成,必然魔功大進。

只是面前有一個巨大的問題,將真氣行過督脈這不難。

該將哪一個凡穴練成“氣竅”,這學問可就太大了。

與上次的圖譜一樣,這幅圖也沒有朱砂點竅。

大帝那張圖,是在安山寺僧人身上受到啟發,才得知膻中竅的秘密。

那是周老嘆的研究成果。

如今沒了老嘆這盞明燈,這督脈足足二十八穴,一旦開錯氣竅,便大有走火入魔的危險。

何況這是道心種魔大法,危險系數直線飆升。

周奕也不敢胡亂嘗試。

邪帝對這四個徒弟果然是嚴防死守。

《老嘆棺中圖》上有一些運氣、轉氣法門,算是聊以慰藉。

雖不氣發,倒也能在任督二脈間修煉,加深真元底蘊。

這一點,也算是大步往前拓展。

周奕細細一尋思。

如今十二正經中有了《玄真觀藏》,任督二脈有《墳中圖》《棺中圖》。

兩邊可分可合,道魔切換。

這與道心種魔大法絕不相同,恐怕老向在此也做不到。

皺眉沉思良久,周奕還是搞不清楚自己的路數。

只能歸咎于腦海中的神秘浮雕。

心中糾結時,他將懷中寶經掏出,正是《老子想爾注》。

登時心中大寬,愁眉舒展。

不管了,先看看大明尊教的鎮教寶典。

拿出回紇少女給的另外一卷《娑布羅干》。

雖然不全,卻囊括了真正的精華。

火妹這人能處,一點沒有藏私,甚至還將自己的修煉心得備注上。

這等于是將自己的破綻暴露出來。

好妹妹啊

周天師贊嘆一聲,給回紇少女又加一分。

漠北的大明尊教說是邪教一點不冤,不少教眾被善母愚弄。

這《娑布羅干》的武學,指向人之精神。

根源智經之外的另一門妙術,便是此時看到的“天頂秘要”。

所謂天頂,指的便是人體百會穴。

在頭頂正中心。

娑布羅干便是用秘法打通百會穴,從而讓人之精神從天頂傾瀉而下,如同瀑布一般,對其它竅穴進行洗煉。

從而練氣精微,養神得法。

看似溫和,其實暴躁無比。

百會乃人之玄關,稍有不慎就會精神錯亂。

根據回紇少女所說,《娑布羅干》下位的《光明經》與之練法差不多,但缺少精髓部分。

也就難怪教眾那么容易被善母迷惑

周奕新得兩法,自然是每日鉆研。

大半個月后,周奕摸到了大明尊教天頂秘要的門檻,完全打通第七條正經手厥陰心包經,同時任督二脈練出的魔氣也與日俱增。

自身偉力越大,心里越踏實。

但他并不懈怠,依然勤修苦練,僅歇一天就開始練第八條正經,手陽明大腸經。

在道觀一眾人眼中,這段時間,觀主成了苦修之士

“哈哈哈!單某回來了!”

五莊觀前一聲長笑打破了往常寧靜。

周奕笑著迎了出去,除了老單之外,還有另外一位客人。

這人漢子濃眉大眼,面相憨厚。

一見周奕,頓時二目放光,他想起當初偶遇,立時三步并兩步抱拳道:

“土寺閑散人,見過五莊觀主。”

周奕哈哈一笑,“甚么閑散人,章大師傅過謙,我可記得清楚,分明是漠北風中雁。”

“那樣的馬車,我此生只坐過一回,卻無法忘卻。”

章師傅又一次抱拳:“章某曾佩服過一個人,他便是泗水郡沛縣的夏侯嬰。”

“觀主若乘車,章某很愿做這個老本行。”

周奕聽懂了他的心思,沖章師傅一笑,沒有作答。

卻走上前拉著他入觀。

“辛苦了。”

周奕又拍了拍老單的肩膀。

單雄信將一路提著的馬槊交給一名壯漢,豹眼中閃著驚異之色:

“章師傅馬術了得,乃是大隱之人,恐怕已有人馬合一的境界。”

“更叫我驚奇的是,起先我去尋他,他不理不睬,一報你的名號,章師傅就開始收拾行囊。”

“這叫.叫什么來著?”

兩小道童異口同聲:“這叫德不孤,必有鄰。”

“哈哈哈,差不多,差不多”

單雄信非常高興,論及調教馬術之職,再沒有比他合適的。

老單接回來一個奇人,沒想到入觀之后,碰到一個身著紫衣的生客。

她看上去很冷漠,卻彰顯著武功高手的氣質。

尤其是那柄火紅色長劍,單雄信眼力不差,只看一眼,立馬帶著笑意看向周奕。

“周兄弟,這又是誰?”

“哦,她只是我的妹妹嗯,遠房表妹”

周奕道:“可以叫她火姑娘。”

回紇少女已經默認這名號了,畢竟觀中經常與她接觸的就一大兩小三個人。

兩小道童與周奕都是這么喊的。

單雄信小聲嘀咕:“我覺得應該叫冰姑娘更妥帖。”

他話罷,一道目光斜掃過來。

“還是叫火姑娘吧,沒有叫錯。”

老單是聰明人,頓時知道這是個難招惹的。

章馳入了五莊觀,在門人引導下先行敬香。

他執意如此,周奕自然不會反對。

等敬香結束,請入大殿,兩小道童奉來茶水,周奕與他們聊起從土寺一路走來之事。

途中未有多少風云變故,倒是入了南陽,碰到了一樁事。

原來是章馳遇到了一位熟人。

“當陽馬幫的副幫主陳瑞陽是我在漠北時認識的,不是真正的好朋友,做生意打過交道,算是生意上有交情。”

“他們在榆關那邊向北霸幫購買突厥好馬,還做皮毛生意。”

“后來經歷了一場突厥人與契丹人大戰,那時草原極不平靜,我便退出漠北,與當陽馬幫斷了往來。”

章馳露出一絲追憶之色:

“之后再沒聯系過,聽說他們一直在當陽撫遠做買賣,沒想到愈發興隆,已是發展到南陽。”

周奕思忖起來。

當陽馬幫,便是飛馬牧場所屬勢力。

前段時間還與荊山派鬧過矛盾,坐擁洞天福地的商秀珣特來南陽與大龍頭交涉。

這才將荊山派擺平。

荊山派可是老熟人,與陽興會一樣欠他十間鋪子。

“他鄉遇舊識,難得呀。”

章馳點頭應道:“我們初初照面,還不敢認,互相對視,這才喊出名姓。”

“他要操心的事比我多,更顯滄桑。我道他生意做大,他卻訴苦,說南陽不好立足。”

周奕問道:“陳幫主可說過具體事項。”

“這倒是沒有,匆匆一見,沒有深談。”

章馳笑道:“其實他見我出現在此,熱心攀談,乃是為了招攬。當年在漠北行走時,章某算是有點薄名。”

“我覺得你可以再與他聊聊。”

周奕見他疑惑,不賣關子:“他們與荊山派有點矛盾,我想知道其中內情。”

“這簡單,我即刻去馬幫尋他,”章馳風風火火,答應過后就要起身。

周奕趕緊將他拉下,哪有這樣使喚人的。

他們這一行回來,觀中又熱鬧許多。

接連三天,周奕都沒讓他下山,酒菜不缺,好生招待。

到了第四天,章師傅實在坐不住了,單雄信已算半個南陽人,于是陪他一道辦事。

有了南陽幫這層關系,周奕行事自由了許多。

以往“太平道”這三字自帶混亂屬性,楊大龍頭決計容不下。

但現在知曉了這太平教主的為人,就不會一桿子打死。

黑石義莊危機解除,五莊觀可以抬到明面做事。

周奕也希望光明正大做人,東躲西藏沒誰會喜歡。

五日后入了冬,他們才從城內返回。

陳幫主外出才回,因此耽擱。

“當陽馬幫與荊山派的矛盾果然不小,”章馳唏噓,“這是一樁大生意,荊山派不會相讓。”

“說說看。”

章馳在漠北打拼過,語焉甚詳:

“這羊皮的用度在南陽著實不小,皮裘、毛氈衣等日用暫且不提,脫毛軟皮可作水酒皮囊,硬皮革制甲胄以及車馬用具,比如轅皮墊、馬鞍韉。”

“這幾樣都是南陽諸多商人們一道做的,再以成品往四周售賣,關聯著鏢局、馬幫等眾多生意。”

“當陽馬幫在漠北的路子遠勝荊山派,荊山派與其他馬幫合作,自己不算源頭。而當陽馬幫,他們自己就是源頭。”

章馳咧著嘴巴:“荊山派的人去到漠北,北塞的三幫一派根本瞧不上他們。”

“飛馬牧場卻不一樣,他們好馬無數,生意做到突厥,與突厥大汗統屬的草原部落都有往來,當陽馬幫有這個靠山,能在北塞那邊說上話。”

“荊山派只是占據南陽地利,屬于本土豪強,若到了漠北,他們若知曉當陽馬幫的關系,恐怕都不敢在榆關以外行走。”

周奕心下一嘆,有些向往那洞天福地。

就算現在甘冒奇險把楊公寶庫挖出來,能武裝個三萬軍,照樣沒人家家底厚。

我的家里有一片草原,這就是美人場主,土豪之氣盡顯。

“如此說來,荊山派是不肯讓當陽馬幫在此立足。”

“正是。”

章馳又道:

“除非當陽馬幫把他們的貨交給荊山派,雙方合作。這聽上去不錯,可是據陳瑞陽所言,任掌門是個奸猾之人,因知曉他們有門路,故而狠壓價格。”

“當陽馬幫想靠著南陽做周邊生意,不肯退讓,當然,還有一個臉面問題。”

“這件事暫時難以談妥。”

周奕已經想到,如果不是楊大龍頭壓著,兩邊估計已經斗起來了。

“當陽馬幫可有后續動向?”

“有。”

“明年開春后會有一大批貨入城,就看荊山派是讓步還是硬接。”

開春,那還有一段時間。

如果任掌門一直強硬,楊鎮也挺為難,不愿得罪飛馬牧場,更不能讓城中大亂。

倘若胳膊肘朝外拐,也不利城內大勢力的盟誼。

與章師傅又聊幾句,周奕暫且把這事放在心里。

回到觀中斟酌一番,寫下一張字條,塞入錦囊,叫人送給陳老謀。

別的先不說,要想辦法先把十間鋪子搞回來。

債務不清算,容易變成爛賬。

就是不知道這荊山派的任掌門,是不是任大善人。

嗯?任?

周奕有種不祥預感,忽然想到任老太爺,好在任掌門不擔這個名頭。

又在臥龍山上待了小半月。

觀中最悠閑的應該就數回紇少女,對她來說,這觀中恐怕是真正的凈土。

她練功之余,竟有興致與兩小道童講學經文.

歲序既闌,玄冬肇至,天氣越來越寒。

南陽北倚伏牛之巉巖,南襟江漢之浩渺,別有冬韻。

這是周奕在南陽過的第一個冬天,眼看年歲將至。

舊歷大雪日,南陽淯水湯湯,冰澌初結,漁舟泊于岸,鸕鶿棲于桅。

這一天申時,周奕在觀中打坐練功,忽起動意。

提湛盧出觀,在外邊清出的闊地上練劍。

練過片刻,把劍交給晏秋。

“師兄,你要去哪里?”

周奕笑道:“我下山道走走。”

去謝老伯那里瞧了瞧,他不在家,想必是冬釣去了。

這老翁釣癮很大,他若至北盤江,估計也能做個“山頂洞人”。

周奕沒敢忘恩,謝老伯如今過得比當初更自在,不必焦慮日用。

他學識頗淵,兩小道童經常串門,一老兩小也能玩到一起,故而也不寂寞。

看老人的面貌,顯是比周奕才見時精神多了。

想著去白河邊轉一趟,若他空軍便嘲笑一番,再朝南陽城走走。

可是山道才過一半,就聽到下方傳來輕微的腳步聲。

周奕定睛一看,這桐柏山道,霰雪昨日才霽。

忽有少女自山道走出,衣玄黑之裘,雙袖垂霜,足躡輕靴,踏殘雪而登山階。

她發髻后束,簪以竹釵,腰間懸劍,寒鐵為鞘,飾以玄紋,乃知為江湖劍客。

然其清麗之態,直叫雪景失色。

少女并不抬頭,雙手捧著一卷書,目光凝注,像是看不到周奕一般。

只是她越往上走,嘴角弧度越壓不住,馬上就要破功了。

周奕笑盈盈走了上去,見少女看的是一卷經書,正是《淮南鴻烈》。

“姑娘,你的書拿反了。”

“騙人,哪有。”

她的聲音何其溫柔,唇邊掛著一絲淡淡笑意,頭也不抬,又道:“這山上可有五莊觀?”

“有的,不過觀主不在家,你入了莊也尋不到。”

少女雙手合卷,很是不滿地瞧著周奕:

“周小天師,你這是要趕人家下山嗎?”

周奕緩緩訴說:“我這段時日一直在觀中練功,今日突然心神不靈,像是聽到鳳凰清音,這才出觀.”

“所以,這觀主不在家,自然是為了迎客。”

“錯了,是迎朋友才對。”

獨孤鳳展露笑顏:“我要恭賀你,找到這樣一個清凈地,方才我從河邊過,多見勝景,真讓人心靜。”

“不過,今日我來者不善,恐怕要讓你為難。”

“哦?”

周奕脫口而出:“你不是要與我比劍吧?”

“也差不多。”

獨孤鳳道:“先去你的五莊觀瞧瞧。”

也不用周奕引路,獨孤鳳徑直往上走。

什么意思?

周奕沒有搞懂,但是走了一段路,他忽然想到一個不對勁的地方。

揣摩一下小鳳凰的意思。

似乎是要比劍。

正好,這觀中還有一名劍客。

難道她們此前認識,或者干脆是對頭?

這可有趣了。

周奕目色稍變,飛速思考,用上了大明尊教的鎮教寶典《娑布羅干》,以天頂秘要貫注精神,加速推演。

可還是算不出要發生什么。

身側的少女始終藏著一絲神秘。

復行數百步,五莊觀映入眼簾。

冬日的五莊觀別有氣象,靜臥山崗,獨享清凈。

觀前白鶴沾雪,更添仙態。

觀中走出兩小道童,夏姝和晏秋看到獨孤鳳后明顯驚訝了一下。

他們齊齊看向周奕。

晏秋道:“師兄,這位姐姐是.”

他沒有說完,一旁的夏姝搶過話:“笨,師兄早說過的,這肯定是鳳姐姐。”

獨孤鳳溫柔一笑,上前與他們打招呼:“你們好有靈氣,老天師真會挑徒弟。”

她倒不是說場面話。

夏姝與晏秋一直在山中深治經卷,又不參與江湖紛爭,自然有一股道門風韻。

就在這時

獨孤鳳抬起目光,看到五莊觀走出一人。

她一身紫衣,泛著幽藍色的清澈瞳孔,帶著異域風情,身負一柄火紅色長劍。

一人是獨孤家的絕世天才。

一人是大明尊教的妙火明子。

二人不期而遇,又都是好斗之劍客。

鳳火相交,不禁有劍意涌動!

觀中的單雄信感知到這邊的動靜,似有劍氣生發!

于是他大跨步上前。

豈有此理,何人膽大敢打上門來!

老單豹目欲燃,戰意蒸騰,就要朝道觀箓生喊一句“取我馬槊”!

他走到道觀門口,瞧見雪色蒼茫,立著一玄一紫兩道身影,劍氣引而不發,似在對峙。

頓時偃旗息鼓,差點栽個跟頭。

再看向周奕,心道周兄弟果非常人。

很明顯,此等亂局不是他能擺平的,恐怕需要慈航圣女前來調解。

五莊觀前,周奕神色平靜,一步踩在兩人中間,強硬道:

“兩位,把劍氣收了,你們要拆了我這小觀嗎?”

“你們要打,就出去打過。”

他的聲音頗具威嚴。

二人微微一愣,各自收了劍氣。

“這位是我的遠房表妹,阿茹依娜。”

“這位是我的知交好友,獨孤鳳。”

二人微微頷首,算是見過。

獨孤鳳有些好奇:“天師何時多出個異域表妹?”

“此事說來話長,先入觀喝茶取暖,詳細分說。”

周奕坦坦蕩蕩,盡顯君子之風,將小鳳凰和火妹一道請入大殿.

大殿中的黃老二像,正注視著這一切.

PS:(''*ゞ葉不能妹,感謝書友們的月票!


上一章  |  劍出大唐目錄  |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