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另外一側的魔道陣營里,元慕魚渾身包裹在黑袍里,斗篷遮住了大半張臉,正冷冷打量陸行舟跟著夜聽瀾下船的樣子。
之前玉符聽床,覺得姐姐不會隨便和男人醬醬釀釀,多半是故意氣人。可判斷再自信也難免還是有一絲疑慮留存的,這回親見陸行舟阿糯一起跟著夜聽瀾來,元慕魚一股肝火就已經蹭蹭往外冒了。
天瑤圣地的大比,關你陸行舟什么事!
你是天瑤圣地的人嗎!
連我都不算天瑤圣地的人,你怎么算?
不過還好,看他們下船還是有間隔距離的,陸行舟阿糯在人前必須做樣子,對“圣主大人”尊尊敬敬。兩人和獨孤清漓一起并肩跟在夜聽瀾身后數尺開外,步履規整,像極了弟子跟隨長輩出來的樣子。
元慕魚的目光又在陸行舟和獨孤清漓身上轉來轉去,轉了片刻還算淡定。
就那白毛怪樣,誰看得上啊,行舟也不至于這么不挑食。而且面上看去,這倆甚至隔著阿糯,也不交流,疏離得很。
心思略松之后,那美眸就凝在陸行舟的身姿上再也挪不開了。
他站起來好高啊……
曾經坐在輪椅上,臉色蒼白的破碎模樣,看著別有一番美感,也讓人特別有保護欲。如今站起來了,卻是完全另一種風格,自信坦然,龍行虎步,曾經的病弱模樣已經消失,身形也壯了不少,取而代之的都是神采飛揚,真正詮釋了什么叫玉樹臨風。
他這樣也很好看……甚至比之前更好看。
可這么好看,就會沾花惹草,一堆母蒼蠅哪來的都不知道,煩都煩死了。
元慕魚的目光就怔怔地一路跟隨著陸行舟,看著夜聽瀾登上高臺主位,他站在夜聽瀾身后。
哪怕天瑤圣地是最后到的,主持者依然是夜聽瀾。
耳畔能聽見不少女修士的低語聲:“跟在天瑤圣主身后那人是誰啊?可真英俊。”
“我看了天瑤圣地的參賽名單,上面有個陸行舟。是不是大乾新秀榜上那個陸行舟?編纂者給了批語的。”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那個?我一直以為大乾群雄榜給這種尬吹簡直笑掉人的大牙,如今看著真沒吹啊,好英俊啊啊啊……我承認我之前說話有點太大聲了”
“別花癡了……要花癡也是我發,你一邊去。”
“你說打起來要是遇上他,能不能摸到他有幾塊腹肌啊?”
元慕魚:“……”
女弟子們聊著聊著就發現身后的神秘長老身上發出了殺機。
“你們是來比武的,還是來吊男人的?”聲音如同來自九幽地府,寒意滲來,小姑娘們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垂首不敢吱聲了。
元慕魚磨牙。
辛辛苦苦趕來指點這幫玩意兒怎么針對天瑤圣地弟子的弱點,結果在一個美男子面前全崩了。這幫小蹄子上陣若是遇上陸行舟,恐怕不要打都已經軟掉了。
夜聽瀾你就是個白癡,這種男人就應該打斷腿藏起來的,你還帶著他到處現眼,還參賽是吧!
不對,夜聽瀾憑什么把他藏起來!
“諸位。”夜聽瀾的聲音此時傳遍全島:“海中大比的慣例,已經延續近萬載。遙記當年,本座和不成器的妹妹也在這片賽場之上,一晃數十載,想來不勝唏噓……”
元慕魚:“?”
誰不成器?
“……關于賽制、規則,大家都很熟悉了,本座也不贅述。請各仙門代表上臺抽簽,決定對局。”
元慕魚目視身邊一名老者,老者會意,開口打斷夜聽瀾:“且慢。”
夜聽瀾冷笑道:“你們怒蛟島又有什么幺蛾子?”
老者道:“各家優秀弟子,海內多半有所聽聞,便是長期秘密培養長年閉關的,多半也有風聲,便如貴宗獨孤清漓姑娘,雖說從未在海中出沒,我們倒也知道有這么個人。”
夜聽瀾淡淡道:“所以?”
“海中大比,延續萬年,自有規制,臨時去外面請人號稱是自家弟子這種鉆空子的做法早就被明令禁止,圣主大人莫非不知?”老者道:“若是這種突兀出現的人都算數,我們也去外面請人來代打,大比豈不亂套了?”
這話極為有理,倒讓群情洶涌:“不錯!當我們是傻子呢!這陸行舟明明是天行劍宗的客卿,寫在新秀榜上的!如何又成了天瑤門下?”
元慕魚斗篷下的俏臉笑嘻嘻。
還想用行舟幫你,你配嘛?大不了阿糯給你用用,我都刻意忽略了阿糯,夠對得起你了吧姐姐?
卻聽夜聽瀾悠悠道:“所謂臨時請的人,怎么計算?入門多久不算臨時?”
便有人道:“此事早有規制,至少入門三年以上,便是杜絕這個空子。三年之前,陸行舟安在?”
“但是陸行舟與陸糯糯入天瑤門下至少十年了。”夜聽瀾悠悠道:“眾所周知我有個不成器的妹妹,十年前離家出走,但宗門并未把她除譜,她的身份依然是天瑤長老,她的弟子也自然是天瑤門下,只需加入譜牒即可。”
元慕魚:“?”
眾人愕然:“那何以證明他倆便是扶搖仙子的弟子?”
陸行舟:“……”
扶搖仙子……你們說的是那只魚嗎?好違和啊……
夜聽瀾神色冷淡下來:“這種事情如何自證?便是他使出舍妹的核心法,你們也會說是前不久臨時學的。本座金口玉言,難道還會向爾等撒謊?”
眾人面面相覷,一時無話可說。
夜聽瀾的身份地位擺在那里,本身就是一言九鼎的人物,她為這種事情撒謊的可能性確實極小,這事大概率是真的。何況這種事情還真的沒辦法自證……
正這么想著,陸行舟開口了:“非要自證,倒也不是不行,只不過這便需要有代價。一旦本人自證了,質疑圣主的人要如何賠罪,可討論清楚了再說。”
還真可以自證?
這話一出,便是真有點不信的人此刻也信了,哪有人真敢賭什么代價,萬一真被此人自證出來,可沒臺階下。
一時之間場內鴉雀無聲,夜聽瀾滿意地笑笑:“既然無話可說,那便抽簽吧。”
見各家代表都上臺抽簽,元慕魚銀牙咬得咯咯響。
我和你們天瑤圣地是作對的!
然后你們用我的人、還用我的名頭,參與這個大比!
這簡直和當面目前犯沒什么區別。
夜聽瀾什么時候變得這么不要臉了,這蠢女人以前不是最講原則最端架子的嗎?什么時候變成這樣了……
她倒沒想到這并非夜聽瀾不要臉,而是夜聽瀾從來沒覺得自己和妹妹已經真正反目成仇,起碼她夜扶搖的名字還在宗門玉碟里,就連通訊大陣都沒抹掉她的神識烙印。本就只不過是離家出走,如何不能算天瑤子弟?
在元慕魚氣得發抖之中,抽簽很快就出了結果。
夜聽瀾伸手一揮,空中出現一道光幕,清晰展現著抽簽分組的結果。
賽制上是三局兩勝,勝者進階。每家可以出五人,其中三人是主力,兩名替補,是因為三品以上,法寶威能無眼,搞個不好主力就會失去戰斗力,必須有人補上。
在光幕上清晰地現出了天瑤圣地的出賽名單,三名主力:獨孤清漓,三品中階;陸行舟,三品初階;陸糯糯三品初階。
元慕魚都無心去罵不要臉的臭女人連阿糯都用上了,天瑤圣地真無人了嗎這種事情。
包括元慕魚在內的所有人此刻都駭然睜大了眼睛,看著陸行舟和陸糯糯的修行品階說不出話來。
別人震驚的是陸糯糯:“不是,這胖丫幾歲?三品?”
“怎么看也不會超過六歲。”
“古往今來有沒有這種歲數的三品?”
“不曾聽聞。上一個最年輕入三品的是扶搖仙子,大致十四五歲,已然驚世駭俗。這六歲的話……”
“該說不說,天瑤圣地還是天瑤圣地,天瑤圣主不愧為天下第一。”
“咔嚓……”元慕魚差點把指甲都捏斷了。
阿糯也是我的人,我的!我教出來的!喂了她多少丹!還給她換過尿布!
怎么就變成天瑤圣主不愧為天下第一了,天瑤圣主和阿糯說過幾句話啊!和她有什么關系啊!
還有……
“那陸行舟也厲害啊,聽說名聲初顯之時只是天行劍宗的客卿,區區七品。這才不到一年吧,怎么就三品了?”
“原先被封印了或者隱藏了修為,突然解封漲上去了唄,除此之外還有什么理由這樣飆漲的?”
元慕魚抿著紅唇,怔怔看著高臺上的陸行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
封印了修為么?
某種意義上也算的。
只不過靠的不是封印而已。
就知道,當他解除枷鎖,必然扶搖直上,再也無人能擋。
這枷鎖,是腿,還是我?
“閻君。”身邊的老者低聲傳音:“您說能幫我們針對天瑤弟子,可我們熟知的天瑤弟子張清翔肖清雅兩個都在替補啊,真正出戰的這三個,和天瑤圣地的一般修行都不太一樣吧,他們有破綻么?”
元慕魚依然怔怔地看著高臺,半晌沒個回音。
PS:這幾天的更新必然不會穩定,大家不用按照慣例等,多多擔待。等我病愈再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