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場面上很明顯還是妖族占優,龍傾凰依舊壓著骨龍在打,很難想象到了底牌都被摁在坑里揍的情況下,天霜國居然還沒有一個人當逃兵。
如果是一支精銳強軍,這個表現很正常。
但作為宗派聯盟性質的天霜國體制,這就不太正常,就算許以重利都很難做到如此眾志成城。
他們圖啥?
除非還有后手,或者堅信必有援軍。
也就是說,他們已經做好了可能會被發現的準備,有第二套備案。即使是陷入如今的狀況,也自信能拉天瑤圣地下水。
哪來的自信?
陸行舟心念電轉,立刻附耳對夜聽瀾道:“誰告訴你龍骨碎片的消息,控制住他,快!”
可已經遲了一步。
一道劍芒從大家潛藏之處驟然暴起,直奔激戰處的某妖族。
夜聽瀾豁然轉頭,正是早前給她展示龍骨碎片的老者,也是寒嵐城“中拍者”。
夜聽瀾怒道:“誰許你擅自出手!”
老者義正辭嚴:“抱歉,我無法忍受妖族屠戮人類,我們還安然坐視,尤其你還在和小奶狗卿卿我我,這叫什么事!你不出手,我們出手!”
夜聽瀾還沒來得及回應,遠處龍傾凰已經大笑:“天窯圣地,果然也不過一群偷雞摸狗之輩!”
夜聽瀾一把制住老者,斷然道:“來不及了,準備戰斗!”
果然遠處妖族無數妖力各色威能已經如狂風暴雨,向大家潛藏之地轟了過來。
但凡場中出現天瑤圣地的人,妖族的第一反應必是轉向她們。
那是妖族這幾十年來最大的敵人,仇恨度和警戒度無與倫比,天霜國與之相比連個蝦米都不算。
天瑤圣地眾人也被迫出手迎擊,各色威能對沖之中,隱藏全破。
陸行舟的擔憂成為事實——天霜國有暗子隱藏在天瑤圣地,因此篤定必定能把天瑤圣地拉下水,一旦天瑤圣地入局,為了避免己方的人被對方最強者秒掉,雙方最強者自然而然就必須先對在一起。
無論夜聽瀾之前怎么考慮,當此時,都必須和司寒骨龍一起夾擊,先把龍傾凰擊敗再說。
否則若是讓龍傾凰騰出手來,天瑤圣地其他人必然要死傷慘重。
“砰!”龍傾凰甩開骨龍,一拳轟向夜聽瀾。
夜聽瀾纖手輕拂,虛空出現一個太極虛影,龍傾凰碎山滅城的拳勁陷入其中,如泥牛入海,消失不見。
雙方一時僵持,龍傾凰的目光卻越過夜聽瀾,落在遠處的陸行舟和阿糯身上,神色有些冰冷:“你捉了他們?”
夜聽瀾:“?”
“怪不得天瑤圣地也會得到和我一樣的判斷,來天霜國潛藏之處黃雀在后,原來是得到了他的信息。”
夜聽瀾不想陸行舟卷入這種威能過強的戰局,擔心誤傷,便道:“此戰非我所愿,你若現在撤離,雙方可以各自相安,以后再戰。”
龍傾凰顯然沒想到,夜聽瀾在這種與骨龍司寒一起夾擊的優勢之下居然還愿意罷戰,倒被說得愣了一下,才回應道:“罷戰可以,把你后面那兩個人讓我帶走。”
夜聽瀾更沒想到會得到這種回應,脫口而出:“不行!”
龍傾凰冷笑:“天瑤圣主也動春心了?居然和朕搶男人。”
夜聽瀾:“”
你在說什么?
附近的天瑤圣地眾人默不作聲地和妖族打成一團,雙方對視之間,似乎火氣都輕了許多。
這可能是天瑤圣地與妖族這些年來打得最沒戰意的仗了,所有人都豎著耳朵聽瓜。
夭壽了,妖皇和天瑤圣主公開在天下人面前搶男人!
這是什么離譜劇本?
可惜有人不想讓大家好好聽瓜。
天霜國主司寒坐在骨龍龍首上,從龍傾凰后方奔襲而來:“夜圣主,我知你心有所惑,也有不滿。先拿下妖皇,你我再議如何?必給圣主一個交待!”
大義如此,夜聽瀾也確實是決定先擊破龍傾凰再說別的,可被龍傾凰那句搶男人說得至今都沒回過神來。
龍傾凰左手龍拳咆哮,震開骨龍,右手再轟夜聽瀾:“既然如此,就看看你們能否拿得下!”
不是,我都沒怎么出手,你為什么不走,真為了搶男人?夜聽瀾接下攻勢,如墜夢里。
三方混戰一團,終究還是演變成了兩國人類圍攻妖族。從妖族壓著天霜國打,變成了一時勢均力敵,人類還略占上風的格局。
陸行舟沒有去觀察那邊戰斗,目光落在身邊地上。
那拉得天瑤圣地下水的老者被夜聽瀾制住委頓在地,都沒人有閑工夫搭理他。
陸行舟和阿糯同時露出了核善的笑容。
老者面無表情。
陸行舟蹲在他面前,笑吟吟道:“值得嘛,在天瑤圣地混得不是挺好的嗎,為啥要做叛徒?”
老者冷冷道:“老夫不是叛徒,只是看不慣!”
“別鬧,你那點彎彎繞騙騙蠢女人也就算了,還想騙我?”陸行舟摸出一把小匕首,直接抵在老者下體:“再說了,要是看不慣就要搗亂,那我還看不慣你長了這個呢,是不是也可以隨手清理了?”
老者瞪圓了眼睛:“你敢!老夫是天瑤圣地長老!你殺了我,圣主也會很難交待!”
“弄個叛徒有什么需要交待的?”陸行舟把玩著匕首,冷笑:“從你在拍賣場對骨龍碎片競價開始,豈不就已經是在故意配合天霜國?另一個競價者多半就是天霜國的人,在唱雙簧呢?”
“你有證據嗎?”
“你當這里是女頻呢,啥時候了還擱這找證據?”陸行舟一匕首插在老者大腿上。
老者慘叫一聲,冷汗淋漓,顫巍巍地指著陸行舟:“你、你……”
“老子不想跟你啰嗦,就問你一句。”陸行舟旋轉著匕首,冷冷道:“天霜國沒有資格讓你叛變,你的背后是誰?”
老者怒道:“你在胡說八道什么,盡是臆測!”
“臆測?”陸行舟回手指了指后方空中的激戰:“龍傾凰這種時候都不撤,你是不是真以為她為了搶我,命都不要啊?”
老者:“……”
那得問你,我怎么知道?
“現在這種局面,是你們第二套備案的結果。原先的方案謀劃,是期待妖族和天瑤圣地在冰川中心打起來,表面看好像對天霜國有好處,算是讓妖族和大乾兩敗俱傷,他們撿便宜。可實際上仔細一想,天霜國的體制散亂,也無超品,本身就不是大乾的對手,就算天瑤圣地折損,也不影響大乾碾壓天霜,司寒這操作有什么實際意義?萬一事敗,還得惹來大乾向天霜報復,司寒是個傻逼么?”
老者閉口不言。
“除了司寒之外,其實另外有一個人,會很樂意看見妖族和天瑤圣地兩敗俱傷……此人仇恨妖族,又煩透了被天瑤圣主壓制掣肘的局面。當年一起攻打妖族,他和妖皇兩敗俱傷,卻讓你們圣主成了當世第一,這后悔不甘如蟻噬心,他會想讓天瑤圣主也嘗一次相同的滋味。同時也只有他有能力策反天瑤圣地的人,比如你。”
老者眼神簡直有些驚恐。
“此人要對付天瑤圣地,能聯手的勢力可不多,天霜國就是其一,說不定還許下重諾,比如幫助司寒建立統一的天霜王朝。司寒覺得不管怎么樣他都不虧,大乾皇室在針對天瑤圣地搞內訌,他當然樂見其成,所以司寒特別賣力。”
“但現在局面變了,你們啟動第二套方案,雖然也能造成妖族和天瑤圣地的沖突,但只要雙方領袖不傻,都會試圖說清楚罷戰,不會再傻乎乎落人算計。明顯你們宗主已經有罷戰之意,為什么龍傾凰不接受?”
“不會是因為搶男人,那不值得把整個妖族壓在這里……只可能是她另外和人達成了協議,轉換了立場,共同針對你們宗主。這是策劃者想要達成的最低結果,為此不惜和妖族暫時合作。”說到這里,陸行舟自嘲地笑笑:“所謂搶男人就算有幾分真意,那也不過順帶的。”
老者:“……”
“龍傾凰會死死拖著你們宗主,在必要的時候,司寒會從攻擊龍傾凰轉而攻擊你們宗主,在她最不可思議的時候,背后謀劃者出手,乾坤定矣。”陸行舟說完,盯著老者的眼睛,冷冷道:“我只想知道,顧戰庭有沒有親臨?”
老者駭然色變。
他始終不發一言,但聽到最后嘴唇已經有些顫抖,看著陸行舟的眼神簡直在看怪物。
“多半沒有。”陸行舟冷笑:“他受傷未愈也就罷了,更不愿意暴露身份,導致和天瑤圣地離心離德。既然如此,現在能夠證明他是反派的人只剩你了,你以為你死犟著說沒證據、說出手只是看不過去,夜聽瀾就拿你沒辦法?不,到時候想弄死你的人不是夜聽瀾,是顧戰庭,他不會留你這個活證據留在世上。”
老者神色怔忡,良久才啞聲道:“他……沒有親臨。”
“當是皇家某一位超品長輩,還掩藏了外貌。”陸行舟道:“你如果想活命,只要做一件事。”
老者定定地看著他。
陸行舟道:“你和他們必有遠程交流的途徑,不可能全憑默契。現在只需要你發動通知,讓此人提前出現,那將來清算之時,我保你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