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
邊關月站在門口，把兩張紙遞給陳貴良。
當下最熱門的網絡歌曲，邊關月認認真真記錄了幾十首。
除了《老鼠愛大米》，還有《一萬個理由》、《兩只蝴蝶》、《丁香花》、《豬之歌》、《別說我的眼淚你無所謂》……
媽的，下載量動輒就是幾百萬次，個別甚至已突破千萬級別。
這是因為當下網友的聽歌習慣，要么下載到電腦聽，要么下載到MP3聽。反正都是免費，覺得還不錯就下載了。
還有那些買了MP3，但自己沒有電腦的，就跑去網吧一頓亂下，聽都不聽就下載一堆熱門歌曲。
邊關月也在認認真真做事，她說：“現在最有名的是分貝網，被譽為網絡歌手的搖籃，《老鼠愛大米》和《豬之歌》就是在這里走紅的。如果要做Flash動畫MV，可以上傳到閃客帝國，《丁香花》在閃客帝國很紅。”
當然不止這兩個平臺，她把能上傳歌曲的網站，里里外外全部找了一遍。
甚至包括哪些論壇可以嵌入音頻，以及對音頻文件大小的限制，都在紙上寫得清清楚楚。
《起風了》可以模仿《丁香花》的路子：先在校園BBS傳播，再制作flash動畫上傳到閃客帝國，接著被網友轉發到論壇和QQ，再由分貝網提供音頻下載。繼而全網走紅！
這玩意兒是有操作的。
當然，以上步驟可同時進行，能大大提高傳播速度。
“花了不少時間吧？”陳貴良問。
邊關月說：“還好，每天晚上回寢室，用電腦查半個小時，不到一個星期就搞定了。”
陳貴良帶她去找謝揚，把兩張紙放謝揚桌上：“《起風了》錄制好以后，照著這些網站來發。”
“保證沒問題。”
謝揚怕把紙弄丟了，噼里啪啦敲擊鍵盤，將那些內容記錄在word文檔。
謝揚一邊打字，一邊說道：“你以前跟鋼哥宣傳私服的手段，我這幾天在論壇也發現了痕跡。他們在小圈子里，被稱為網絡水軍。”
這就有水軍了？
陳貴良稍顯驚訝，問道：“主要是哪些人在雇傭？”
謝揚說道：“企業和明星。這段時間，攻擊騰訊的水軍非常多。你在博客里說自己用QQ，還歷數QQ的優點，也被一群水軍給圍攻了。”
“估計是MSN在搞鬼。”陳貴良猜測道。
謝揚又說：“我跟那些水軍對噴，他們人多勢眾，我實在是噴不過。后來我打入他們內部，還跟其中幾個聊得不錯。他們沒有立場只認錢，而且收費也不貴。如果用得好，同樣的宣傳費，找水軍比打廣告有效果得多。”
謝騷棒是越來越會了。
“你想申請經費？”陳貴良問。
謝揚點頭說：“對，5000塊錢就能做很多事。趁著高校BBS即將實名制，我讓水軍涌進對方用戶最多的幾個大學，在BBS上把5Q校園網往死里黑。讓它的用戶都不敢承認自己使用這東西。”
這尼瑪，切入時機太狠了！
居然踩在實名制前夕動手。
雇傭水軍去黑一把，等5Q校園網回過神來，高校BBS已經實名制，敵人根本無法組織有效反撲。
陳貴良問：“對方的黑料你找到了嗎？”
謝揚說道：“找到了。”
陳貴良重生前做過很多職業，但跟互聯網相關的東西，他只對網絡游戲比較熟悉。
關于校園社交這一塊，他雖然知道校內網，但還真沒聽說過5Q校園網。
現在又沒有什么天眼通，根本沒法查詢相關信息。
以至于到了現在，陳貴良都還沒搞清楚5Q校園網的幕后老板是誰。
謝揚把word最小化，搜索進入5Q校園網，指著網頁最下方說：“我先看的這里，江城5Q網絡科技有限公司。確定這家公司在江城，但后面就沒法往下查，網上找不到這家公司的多余信息。”
謝揚又搜索進入貓撲網：“后來我發現，在所有的網站當中，貓撲網宣傳5Q校園網的帖子最多。而且，貓撲版主還經常給一些精品宣傳貼置頂。于是我又查貓撲網的底細，網絡上有很多相關新聞，貓撲早就被千橡互動收購了。”
說著，謝揚又進入一個網站：“千橡互動的總部，恰好跟5Q校園網的公司地址一樣。都是在江城！而千橡互動還有兩家公司，都叫嘟嘟、dudu。”
邊關月在旁聽得忍不住贊嘆：“謝揚你真厲害，跟福爾摩斯一樣。”
這種分析其實有漏洞，也有可能并非同一個老板，而是各自的母公司關系比較親近。
但無所謂，只要把輿論造出來，就黃泥掉褲襠——不是屎也是屎了。
得到美女的夸獎，謝揚心中得意，甩了一下頭發說：“嘟嘟加速器可是臭名昭著。根本就沒法卸載，而且安裝的時候，還會安一大堆無關軟件。”
“哈哈，這黑料夠猛。”陳貴良忍不住笑起來。
臭名昭著的流氓軟件的母公司，搞子公司做了一個校園社交網站，而且這網站的功能還抄襲同行。
沒人弄它還好說，一旦有人引導輿論，還真就沒幾個學生，敢說自己是5Q校園網的用戶。
有謝揚帶著水軍爆黑料，能直接把5Q校園網給打殘！
周六，江城。
夜晚。
正在參加當地企業家活動的陳一州，接到5Q校園網負責人楊慕函的電話。
“陳總，出大事了！”
楊慕函此前負責貓撲的社區運營和用戶增長，貓撲的“草根文化”就是她一手打造。如今被調來擔任5Q校園網的老總。
陳一州身邊坐著領導和企業家，他抱歉一聲拿著手機出門：“什么事情？”
楊慕函說：“有人趁著周六，在高校BBS抹黑我們。公司現在只有值班團隊，我已經讓相關員工回來加班。”
“很嚴重？”陳一州問道。
楊慕函說：“他們把嘟嘟加速器和5Q校園網綁在一起發帖！”
“我立即過去。”
陳一州快步回到宴會廳，跟領導和企業家們說自己有急事，然后坐車催促司機全速前進。
5Q校園網非常聰明，沒有選擇在校內網的大本營發力。
他們的主要宣傳目標，是魔都、江城、金陵、杭城和羊城的高校。
尤其是復旦、武大、南大、浙大和中山，5Q校園網的推廣力度極大。這五所大學的5Q校園網用戶，已經遠遠超過校內網。
回到公司，陳一州看著帖子，很快變得臉色鐵青。
只見帖子的標題是：《震驚：5Q校園網和嘟嘟加速器是一伙的！》
帖子詳細敘述嘟嘟加速器的黑料，聲稱這是天字第一號流氓軟件。還在帖子最后斷言：哪天5Q校園網做起來了，肯定跟嘟嘟網一樣廣告滿天飛。
嘟嘟網也是千橡互動旗下的，此時正是廣告滿天飛。而且因為無限增值服務涉嫌欺詐，遭到海量用戶的投訴。
還有水軍陰陽怪氣道：“你們江城這方面的人才很多啊。去年六部委聯合打擊外掛和私服，其他地方都只做做樣子，唯獨在江城玩真的。哈哈，因為全國最火的私服和外掛，有一小半都出自江城。”
亦有真正的武大學生回復：“我靠，5Q校園網跟嘟嘟加速器是一家？老子再也不用了！”
還有人回復：“嘟嘟加速器的公司就在江城？我他媽想提刀殺過去。這東西跟狗皮膏藥一樣，根本就沒法卸載，去年搞得我重裝系統。”
水軍把話題炒熱之后，又回帖說：“5Q校園網就是抄襲校內網，用這玩意兒，我還不如直接用校內網。”
其他水軍打配合道：“就是。校內網的老板還在讀大一呢，跟我們一樣都是大學生，他肯定更知道我們的需求。”
“校內網的老板真是大學生？難怪功能做得那么好，每一樣我都很喜歡。”
“一個是原創，還是大學生搞的。一個是抄襲，還是流氓軟件搞的。我反正要去校內網了，5Q校園網我用起來丟人！”
“別說了，是真的丟人，我現在就去注冊校內網。”
陳一州瀏覽了數十樓回復：“全都這樣？”
楊慕函點頭：“我們用戶數量最多的幾所大學，全都遭到了水軍的攻擊。”
“水軍是什么？”陳一州問。
楊慕函道：“最近才出現的一種群體，專門幫忙灌水發帖。我前段時間推廣5Q校園網，也雇傭了不少的水軍。”
“趕緊還擊啊，讓員工都來發帖，再去雇傭一些水軍。”陳一州急道。
楊慕函嘆氣：“員工已經在發帖了，但輿論搞成這個樣子，根本就無濟于事。現在的水軍團隊只有那么幾個，既然接了抹黑我們的單子，短時間內我找不到其他水軍。而且，距離高校BBS實名制，只剩下幾天時間了。一旦實名，水軍就進不去。”
陳一州沉默不語。
他風風火火殺入校園網絡社交市場，想到過有可能失敗，但沒想過會這樣子失敗。
這個非常有前景的新產品，居然被自家的流氓軟件給拖累了。
僅僅一個周末，才兩天時間而已，注冊用戶10多萬的5Q校園網，用戶活躍度就跳樓式下降。
由于是實名制注冊，用戶之間都是熟人，消息傳播起來太快，甚至還可以線下傳播。而且很容易隨大流，同學都說5Q校園網垃圾，自己用起來就很丟臉。
與之相反的，是校內網注冊用戶暴增兩萬多！
大量5Q校園網的用戶，無縫銜接的轉入校內網。周末那兩天的輿論攻勢，不僅是在弄死對手，還是在借機宣傳自己。
哪用得著什么《開心農場》和《起風了》？
一群水軍足矣。
真實的商戰，就是這么樸實無華。
謝揚周一來到公司，昂首挺胸走進辦公室。
“歡迎英雄登場！”
“啪啪啪啪！”
陳貴良帶著一群員工，笑呵呵的鼓掌迎接他。
謝騷棒猛甩頭發，感覺飄飄欲仙，他喜歡這種場面。
給他十萬水軍，他敢殺到天上搶嫦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