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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不去嗎?”
坐在馬車里,楊落看著楊慧,皺眉問。
秦瑩的請帖送到定安公府,請楊家小姐,自然也要請楊慧。
但早上的時候楊慧說不去,午后上車的時候,楊慧拉著臉又來了。
聽到這婢女問,楊慧沒好氣說:“我是去盯著你們,免得你們在外猖狂不知禮數。”
她當然不想去,上學這么受苦,放假后她再也不想出門,無奈母親非要她去。
“你可要盯好她,別讓她在外胡說八道,胡言亂語。”
還讓她多帶點人,萬一亂說話就把人強行帶回來。
“她要是惹了禍,累害的也是你啊。”
可不是嘛,回想這幾次,每次她們惹麻煩,她都跟著倒霉,但好事卻沒有她。
楊落笑了笑:“那我們就仰仗慧小姐指點了。”說罷看著車外的方向,喊了聲停車。
楊慧猝不及防,被晃得栽了下。
“你干嘛?”她喊道。
莫箏笑說:“我讓她去接柳小姐。”
楊慧看著楊落掀起車簾下了車,旁邊是一條小巷子,撇撇嘴:“先照顧好你們自己吧。”
話音落,莫箏對外示意車夫走吧,楊慧再次不提防又向后一仰。
“又干嘛?”她氣道。
莫箏說:“讓她和柳蟬坐一輛車,這樣表妹你坐著寬敞舒服些。”說著看楊慧眼睛彎彎一笑,“表妹,我對你好不好呀?”
楊慧打個寒戰,往車廂另一邊挪了挪,好?好嚇人還差不多!
雖然少了一個婢女,但定安公府的馬車停在登云樓前時候,依舊很熱鬧。
畢竟楊慧還帶了三個婢女一個仆婦。
朱云霄站在三樓窗邊看著,婢女仆婦簇擁著兩個穿著打扮華麗的少女。
楊慧他是認得的,走在楊慧身邊的便是那位楊落小姐吧。
不過,那個假冒柳蟬的婢女呢?
不再是小姐,所以在婢女們中間嗎?
朱云霄視線在楊家的婢女中搜索,或許是他記不清那個假柳蟬的相貌了,一時分辨不出來…..
看這個婢女做什么!
朱云霄回過神,視線忙去找那位楊落,但楊小姐的身影已經進了登云樓。
朱云霄皺了皺眉,剛要收回視線,忽地看到大街上又有一輛馬車。
看到馬車上的徽記,朱云霄的眼神再次一凝。
太中大夫酈家。
“酈大夫最小的女兒,酈容。”
坐在柳蟬那輛搖搖晃晃的馬車上,楊落翻看桃花遞來的紙條。
她是來見柳蟬的,但并不是來接,而是說服柳蟬別去。
柳蟬原本就不想去。
聽到楊落來說“只怕會有人對我們小姐不善”又嚇了一跳,詢問用不用自己幫忙,待聽到楊落說“只要你避開風頭,不用我們惦記就是幫忙”便立刻決定不去了。
叮囑她們小心,然后請桃花駕車送楊落去登云樓。
當然,楊落來這里一是阻止柳蟬去,再者是拿到從昨晚到今日上午京城里有什么動向。
昨晚負責盯著酈家的,窺探到酈家的車馬仆從準備酈小姐的出行,從偷聽來的出發時間來看,應該是去登云樓。
這位酈小姐不在邀請范圍內。
宜春侯家防衛很嚴始終沒有機會潛入,街上盯著的看到昨晚柴淵出城去了飛云觀,不知道拜訪了什么人,然后一大早才回來。
楊落翻看下一張,看到寫著午間的時候,勇武伯世子朱云霄帶著勇武伯夫人和朱小姐以及姜蕊在登云樓吃飯。
此時尚未離開。
真巧,這次又能遇到了。
不管上一世還是這一世,“楊落”與朱云霄總是會巧遇啊。
楊落臉色漠然將看過的紙條塞進一旁的香爐里。
那有什么巧。
不過都是人為。
“阿笙姑娘。”桃花在前方說,“登云樓到了。”
楊落臉上笑意綻開,掀起車簾歡快地下車“多謝桃花嫂子,我進去了。”
表明身份,經過通傳驗證,秦家包廂外的仆婦將楊落引了進去。
楊落一眼掃過,見室內人不少,不過認識的沒幾個,應該都是秦家的小姐們。
果然沒有其他的伴讀小姐前來赴宴。
除了楊家她們三人,就只有姜蕊。
姜蕊么,楊落眼神微閃,肯定不是為了“楊落“來的,必然是被朱云霄花言巧語騙來的。
這一次,楊慧正在嘲諷姜蕊。
“沒想到姜蕊你會來,還來的這么早,等著接我們啊。”
“我倒是看走眼了,原來姜蕊你這么熱情啊。”
“在國學院也沒見你對公主多么親近啊。”
“等再開學,不,不用等再開學,過年宮宴上我見平成公主一定告訴她這件稀奇事。“
這無疑是威脅要告訴公主,她今日是特意為楊落來赴宴。
別人都不來,就她來,所以她諂媚楊落。
姜蕊聽著楊慧的話,臉色很不好看,放在膝頭的手緊緊攥起。
“阿蕊是恰好來這里有家宴。”秦瑩忙解釋,“來我這里坐坐,很快就要跟勇武伯夫人一起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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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慧便又對著秦瑩似笑非笑:“秦瑩,那你可要感謝姜蕊小姐,感謝我,發出去那么多帖子,只有我們兩家來了,替你挽回了面子。”
她的話音落,旁邊有柔細的聲音傳來。
“那我則應該感謝秦小姐,允許我不請自來,好能見楊小姐一面。”
楊落此時也站到了莫箏身后,輕聲喚了聲小姐。
“你回來了。”莫箏轉頭看楊落,含笑說,又向她身后看,“柳小姐沒來?”
“柳小姐今年回不了家鄉,要去京城外的親戚家過年,在忙著收拾行李。”楊落說,看著旁邊的秦瑩,屈膝一禮,“秦小姐,柳小姐托我向你道個歉,待年后有機會拜訪你。”
說罷再次對秦瑩一禮。
“秦小姐,我也給你賠個禮,先前多有你照顧,我卻瞞著你我的身份。”
此時室內的視線都落在這個婢女裝扮的少女身上,猜出這就是那位假冒柳蟬的婢女。
秦瑩神情復雜。
她當時到底怎么會覺得一個婢女值得攀附呢?
她下意識起身,雖然說不該對一個婢女還禮,但還是略屈膝還了一禮。
不管怎么說,這位婢女雖然是婢女,但也留在了國學院讀書,聽過祭酒的課,也算是個讀書人,當以禮相待。
“阿笙姑娘客氣了。”她說,說罷看向“楊落”,“怪不得我當時一見阿笙姑娘,就覺得氣度不凡,一定能考上,原來是有個才華出眾的小姐。”
話題便從婢女轉到小姐身上。
她與這個婢女說這一句話也就足夠了。
楊落也不再多說含笑退開,安靜地站在莫箏身后。
“她也是從小讀書的。”莫箏說,又對楊落指著坐在身邊的女孩兒,“這位是酈家的小姐,就是送我一套古籍的酈家。”
這就是酈家名叫酈容的小姐,楊落見她十六七歲年紀,面容姣好,氣質嫻靜。
酈容并不介意小姐給婢女介紹自己,對婢女頷首一笑,輕聲細語說:“強將手下無弱兵,秦小姐說得對,阿笙姑娘氣度不凡。”
楊慧在旁翻個白眼,一個說話粗俗還會動手打人的鄉下婢女有什么氣度不凡的!你們是沒見過她們主仆真實的樣子。
“真可惜。”莫箏接過話,“柳小姐應該過來見見你,她跟你一樣,愛書成癡。”
酈容一笑:“那我就懂了,她必然是能不出門就不出門,還有什么比在家里看書更快樂的事?”
莫箏笑起來,秦瑩以及身邊的小姐們都跟著笑,姜蕊也彎了彎嘴角,是啊,還是躲在家里不出門更快樂,但……
姜蕊的視線掃過室內的小姐們,包括這個號稱愛讀書從不出門的酈小姐,酈小姐在京城的確很少出門,也不與其他貴女往來,但今日,不也還是走出家門了?
說是傾慕祭酒的第一個女弟子,誰知道是真傾慕人還是傾慕名聲,不得不來結交呢。
她胡思亂想著,耳邊聽著酈容的聲音繼續傳來。
“那套書送給楊小姐是再合適不過,且不說你救護了我姑母和鄔陽公主,鄔陽公主最近的學問也大有進益。”
“鄔陽公主說考前你給她整理了筆記,她看了受益匪淺。”
“我父親在家很是欣慰,終于不用再罵她不爭氣,沒有半點酈家子弟讀書的天分……”
她的話沒說完,門外傳來一聲嗤笑。
“……這話倒是有意思。”
女聲清亮,隨著說話,門砰地被推開,一個十七八歲,身穿華麗衣裙,面若桃李,手中還握著馬鞭的女子大搖大擺走進來。
秦家被擠在后方的仆婦顫顫的通傳聲也才響起。
“小姐,柴,柴婉小姐來了——”
柴?宜春侯家,楊落眼神微微一凝。
秦瑩顯然也很震驚忙相迎過去,但柴婉根本不理會她,越過她站到酈容身前。
她個頭要高一些,又慣于抬著下巴,視線居高臨下。
“酈容,你是說鄔陽公主是沒有傳到你酈家的血脈。”她冷笑一聲,“只傳到了陛下的血脈,所以蠢笨不會讀書嗎?”
這話問的,可真兇啊,室內的小姐們都倒吸一口涼氣。
“柴婉兒,你胡說八道什么!”
酈容臉色發白,又是氣又是急還有些惶恐不安,抓住“楊落”的胳膊。
“我只是在感謝楊小姐對鄔陽公主的幫助,她畢竟是鄔陽公主的侍讀。”
柴婉兒高高在上的視線便落在這個楊小姐身上。
“哦。”她說,“你就是那個酈家口中蠢笨鄔陽公主的侍讀,比一直被陛下夸贊的平成公主考的還要好的,定安公府鄉下來的那位遠親?”
真是好不客氣的問詢啊,室內的小姐們再次吸一口氣。
莫箏看著這位柴小姐,微微一笑施禮:“是,我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