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說,一視同仁,給你們也選了定安公府的小姐。”
鄔陽公主根本不在意選了誰家的小姐,她在意的是皇帝說的那句,一視同仁。
一視同仁啊。
在皇帝眼里,她們和平成公主一樣!!
這足矣讓鄔陽公主狂喜,其他的都無關緊要了。
酈貴妃當然不會這樣認為。
再說了,定安公府哪來這么多小姐。
不過她沒說什么,送走歡天喜地的女兒,立刻讓人去打聽。
夜色籠罩宮廷的時候,酈貴妃屏退其他人,聽宮女送來的消息。
“今天天不亮宜春侯就進宮見陛下。”親信宮女低聲說。
酈貴妃若有所思:“宜春侯竟然親自來了?上一次還只是宜春侯老夫人進宮見皇后。”
宮女輕聲說:“陛下給兩位公主安排的是定安公親戚家的小姐。”
“我說呢。”酈貴妃點頭,“定安公府哪來這么多小姐,原來是親戚……”
說到親戚兩字,端起茶杯的手一頓。
“是什么親戚?竟然動用到宜春侯出面。”
宮女搖搖頭,輕聲說:“宜春侯來的時候,皇后陛下屏退了所有人。”
雖然在帝后跟前安插了眼線,但也只能及時知道誰出現在帝后面前,至于說了什么,還探聽不到。
“奴婢再試試……”
聽到宮女表態,酈貴妃搖頭制止:“千萬不可莽撞,不能在陛下面前露出半點逾矩之態,咱們在人家夫妻眼里本就是外人。”
宮女應聲是,又說:“娘娘不要這么說,什么外人內人,您也為陛下生養了女兒兒子,陛下對您也是恩寵,前幾天的賞賜,除了皇后,您也有一份。”
酈貴妃撫了撫臉頰,嘴角一絲淺笑:“正因為如此,我才要更謹慎行事,免得壞了本就不深情意。”
說罷站起來,在屋中踱步。
宮女看出她眉眼沉沉,詢問:“娘娘是擔心這個侍讀會對公主不利?”
因為皇后掌控后宮,公主身邊的宮女內侍都是皇后做主,不過好歹是在宮里,貴妃可以盯著,如今皇帝選了外邊的小姐與公主為伴,這貴妃就沒辦法盯著了,也不知道那小姐的品行,萬一帶壞公主……
酈貴妃卻是搖頭:“我只是覺得,定安公哪來的臉面能被兩次點選……”
宮女些許不屑:“肯定是因為他們豁出臉去跟宜春侯鬧,要他們家女兒入選。”
有一就有二有三。
酈貴妃夜燈下柔美的眉眼有些凝重:“一次可以,兩次三次,定安公在宜春侯面前哪來那么大臉面。”
宮女失笑:“那總不能是因為定安公那什么親戚的臉面吧?”
但酈貴妃沒有因為這個笑話笑起來,看著宮女,忽地神情驚訝,眼神閃爍。
“不會吧……”她喃喃說。
宮女忙問:“娘娘想到什么?”
酈貴妃卻沒有回答,看著宮女:“明日讓舅爺來一趟。”
宮女應聲是,雖然有不解,但也不再多問,酈貴妃行事謹慎,她們這些做婢女的也要謹慎,該知道的知道,不該知道的不要多問。
“母妃,母妃……”
有男孩的聲音從外傳來。
旋即響起一迭聲的問候“臨海王”“見過臨海王”
酈貴妃臉上頓時綻開笑容,抬眼看到一個穿著皇子禮服的八九歲男童走進來。
廳內響起清脆歡快的略帶稚氣的童聲。
“……母妃我明日就要去學騎馬了,師傅說我可以學騎馬了。”
“好,聽師傅的話,慢慢來。”
“我一定學好,到時候我也可以去行宮打獵。”
“去行宮之前要問東海王,他要是不想你去,你不要去。”
“但父皇說過我也可以去行宮玩。”
“父皇說過也不行,你要聽你皇兄的。”
“好吧。”
“宵夜準備好了嗎?端上來吧。”
夜色里的宮殿因為童聲多了些許靈動。
夜色里衛氏的舊宅,隨著衛七爺等人踏入變得嘈雜。
“怎么不點燈?”
一進門的時候,衛七爺就覺得今日的夜色比往日更濃。
不對,是宅中沒有亮燈。
衛七爺正要罵買來的仆從憊懶沒規矩,然后就看到濃夜動了動,他下意識發出一聲低喝。
火光亮起來,照出一排繡衣。
衛矯席地而坐,手支頤,含笑看著他們。
這小子無聲無息來了。
明明在宅院里外都留了人手,一點示警也沒有……
衛七爺心里閃過念頭,但,罷了,到底不是真正的衛家地盤,是這小子的地盤。
“七叔你們真是逍遙自在,每天都出去逛。”衛矯不悅說,“我看是無心拜見陛下。”
衛序心里罵了一句倒打一耙,明明是他阻攔著不讓見陛下。
但已經消腫的臉偶爾想起來還會疼,他沒有出聲。
衛七爺上前說好話“也就是想見識一下京城風貌,畢竟我是第一次來京城。”
衛矯盯著他,好奇問:“你們不是在找什么人吧?”
衛序已經心頭狂跳,還好他站在后邊。
衛七爺神情不變,苦笑:“的確是想找找看,有沒有其他的舊人脈,能為大將軍說說話……”
“找到了嗎?”衛矯關切問。
衛七爺搖頭:“沒有。”
衛矯一臉可惜:“找到的話我就可以去上門抄家了,也能添些功績。”
院子里的氛圍再次一僵。
衛七爺嘆口氣:“公子,不管怎么說,大將軍也是您父親,當初也不是故意拋棄你,實在是趙賊可恨……”
衛矯也嘆口氣:“所以我還是跟陛下再三說了好話,陛下終于愿意見你們了。”
“陛下到底是陛下,你們父子才是……哎?”衛七爺接著勸,勸了一半才反應過來。
“你說什么?”衛序再忍不住從后邊擠過來,看著衛矯,“陛下要召見了?”
衛矯笑吟吟站起來,雖然這人在笑,但衛序忍不住打個寒戰,下意識向后躲。
“是啊,明早宮里的內侍會來宣旨。”衛矯并沒有沖過來打他,說,“哎,真是,我費心周旋,你們吃喝玩樂逍遙,還要被你們罵不孝。”
衛七爺忙說“公子辛苦。”又忙給其他人示意。
衛序等人忙亂亂地施禮大聲喊“公子辛苦。”
衛矯越過他們走了出去,扔下一聲。
“為父盡孝,天經地義。”
伴著拉長的聲調,馬蹄疾響,黑壓壓消失在夜色中。
院落子依舊一片安靜。
過了一刻才舒口氣。
“真的假的?”
“不會用這個騙人吧。”
“那也說不準,他在家騙人的花樣多的是。”
諸人議論紛紛。
衛七爺擺手:“不用想了,明天就知道了。”
他再看了眼外邊。
幾個隨從領會,各自散開在院落里,片刻之后,對衛七爺點頭示意。
此時此刻四周沒有窺探。
“好了去歇息吧。”衛七爺說,“養好精神,明日覲見。”
諸人應聲是散開。
院落里燈光亮起,旋即又熄滅,夜色漸深,野鳥發出鳴叫。
沒有關緊的門被輕輕推開。
坐在昏暗里的衛七爺看著來人,低聲問:“查的怎樣?”
來人將門關上,低聲說:“的確有人看到過相似的面容。”
衛七爺猛地站起來,壓著驚喜低聲問:“果真?”
來人低聲說:“車馬行里的一個伙計說曾有個租馬車的,跟這張易容后的畫像上很是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