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呂陽和昂霄彼此心懷鬼胎的同時,伏妖真人已經得到召見,駕遁光來到了劍閣的極天崖上。
極天崖作為劍閣的重地,相對特殊。
乍看之下,此地不過是一處山崖,位于劍閣最高峰,俯瞰江南,然而實際上,此地的空間是錯亂的。
每一位劍閣真君,都有一座屬于自己的極天崖。
例如蕩魔真人,來到極天崖,看到的就是承天正德真君,因為他們都出身葉家,彼此因果相連。
伏妖真人則不同。
此刻,他來到極天崖上,映入眼簾的赫然是一位容貌儒雅,正按劍撫琴的中年男人,琴聲清澈悅耳。
正是剛形布道真君!
伏妖真人不敢言語,一臉乖巧地站在了山崖邊上默默等待,直到許久過后,悠揚的琴聲才漸漸停息。
剛形布道真君這才轉身看向他:
“來了?”
話音未落,伏妖真人就毫不猶豫地上前行禮,隆聲道:“伏妖見過真君,愿真君仙壽無疆道與天齊!”
“免禮,起來吧。”
剛形布道真君微笑著抬了抬手,繼續道:“如何?求劍鋒金可有勝算?”
伏妖真人聞言面露難色,旋即小心翼翼地說道:“回真君,弟子如今已神通圓滿,只差最后一步了。”
剛形布道真君笑容不變:“那就是沒有勝算了?”
“真君.明鑒。”
“說說吧。”剛形布道真君聞言倒也不惱怒,只是嘆息一聲,道:“差在哪一步,我來幫你看看。”
伏妖真人聞言頓時大喜。
“多謝真君,主要是差在.求金的法儀。”
劍鋒金的求金法儀相當特殊,不在過去,也不求現在,而是在未來,要求求金修士以本命神通感應未來,斬去所有求金失敗的未來,只要做到了,法儀圓滿,求金自然而然也就成了。
可問題也就在這里。
“真君明鑒,弟子已經設法斬去幾乎所有失敗未來,只差最后一道未來不曾斬去,卻遲遲不敢動手。”
剛形布道真君聞言眉頭緊皺:“為何?”
“因為.最后一道未來也是失敗的!如果斬了,弟子就沒有求金的未來了,弟子實在不敢如此行險。”
“最后一道,也是失敗?”
剛形布道真君眉頭越皺越深,似是陷入了沉思,許久過后才抬起頭,幽幽道:“你現在就求金。”
“欸?”伏妖真人一愣,
“不必斬未來了,就拿那一道失敗的未來求金。”
此言一出,伏妖真人更不解了,不過他反應很快,沒有尋求解釋,而是二話不說就開始了飛舉福地。
他相信剛形布道真君。
‘真君不會害我,他在我手上投了重注的!’
霎時間,無窮金光就從伏妖真人的身上爆發而出,其中映照出一道未來畫面,和伏妖真人身影重合。
緊接著,一切仿佛畫面的重演。
伏妖真人飛舉福地,劍鋒金感應而出,最后卻莫名其妙地失敗,隕落,伏妖真人身體開始崩解——
“轟隆!”
下一秒,所有畫面如琉璃破碎,土崩瓦解,伏妖真人回過神,發現自己正完好無損地站在極天崖上。
而正前方的剛形布道真君膝上,則是放著一口流光溢彩的出鞘寶劍,潮水般的劍氣如流水一般在劍身上浮動,絲絲縷縷,分毫畢現,伏妖真人一眼望去,仿佛看到了無窮無盡的未來畫面。
“這是.常恒劍?”
作為劍閣嫡系,伏妖真人自然也聽說過這口劍閣的鎮宗至寶,旋即二話不說,再度行大禮鄭重叩拜:
“多謝真君救我一命!”
剛形布道真君搖了搖頭:“常恒劍雖然神通廣大,但是你太弱了,因此也只能對你用上一次。”
“再用第二次,你就要魂飛魄散了。”
說到這里,剛形布道真君語氣感慨:“此劍乃是祖師登臨彼岸之前所賜,乃是祖師一身劍術之極。”
“其中法戒共有一千二百道,早已祭煉圓滿,乃是成就妙道天仙千二百威儀大戒的至強劍術,可惜你這一代的修士已經不知道了當年若非此劍,我也未必能證就金丹后期的大真君位。”
“至于你”
剛形布道真君話音微微一頓,隨后繼續道:“我已有頭緒了,你的問題不在己身,而在于外物。”
“外物?”伏妖真人一臉疑惑。
“不錯,具體來說,是出在劍道上。”
剛形布道真君嘆息一聲:“當年祖師欲開劍道,曾以大法力,用劍鋒金截取出了一道未來。”
“那就是劍道必定被證出的未來。”
“多年以來,劍鋒金的玄妙都用于錨定這一道未來,無法抽身,猶如劍在鞘中,再難彰顯神異。”
“這種情況下,除非劍道真的被證出,未來已經正式確定,否則劍鋒金就始終在鞘中,因為它要繼續維系劍道必定被證出的未來。唯有劍道出世,才能讓其劍鋒金脫困。”
伏妖真人聽明白了。
“真君的意思是我若想要求金登位,必須先等蕩魔師兄空證劍道,他成了,我才有求金之機?”
“而蕩魔師兄一日不死,不舍身空證。”
“弟子即便神通圓滿,甚至未來更進一步,達到了筑基極致的地步,也求不得金?證不了真君之位?”
說到這里,伏妖真人的表情肉眼可見變得扭曲了。
然而剛形布道真君卻渾不在意,坦然點頭:“不錯。”
緊接著,就見他大手一揮:“行了,你下去吧,既然機緣未至,你再沉淀沉淀也好,莫要懈怠修行。”
“放心,蕩魔的事情我會安排的。”
“.弟子領命。”
伏妖真人帶著百般愁緒離開了,畢竟誰也不希望自己的求金道途會莫名其妙被一個外人當了攔路虎。
然而心神因此被牽扯的他卻沒有發現。
就在他離開極天崖,回洞府閉關的路上,一道流光從他識海悄無聲息離開,眨眼間就消失在了天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