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吟片刻后，呂陽繼續道：“話雖如此，牧長生躲得很嚴實，你我如今恐怕也不方便全天下到處走.”
自己就不用說了。
不出意外，他這輩子是不會出天人殘識了。
至于昂霄，雖然比他要自由一點，但是想來自由得也有限，或者說，他此刻反而更應該低調點。
一念至此，呂陽突然道：
“前輩藏身冥府，以五行求元嬰，該不會只是幌子吧？畢竟洞天法求元嬰，勝算最多也不過是一成。”
此言一出，昂霄頓時挑眉。
‘此人.居然連洞天法的秘密都知道？誰告訴他的？’
‘他到底是誰？’
‘說起來，他對我的了解也多的過分了，幾乎知道了我的所有底牌，不是道主，很難有這等神通的’
想著想著，昂霄突然不笑了。
‘法身道重現，可那是元嬰大道，豈會輕易重現？此人該不會是昔日執掌法身道的那位道主吧！？’
要是如此，那他豈會不知道法身道的特性？
難道說，故意的？
想到這里，昂霄頓時悚然。
說到底，他對呂陽其實是有疑慮的.因為呂陽剛剛的表現，有一點配不上他心中描繪出來的形象。
在他眼里，自己之前和呂陽的斗法可謂是巔峰對決，雙方各執棋子，以天下為局，最后自己棋差一招，被呂陽勝了一籌，自己雖然憤怒，但也算是輸得心服口服，認可呂陽是一個強大的對手。
可是現在呢？
呂陽又是不知道法身道的特性，莫名其妙招惹了圣宗老不死，又沒有看破自己最開始腳步聲的試探。
該怎么說呢有點笨了。
然而這和昂霄心目中的那位“對手”形象完全不符，這就讓他有些困惑，甚至百思不得其解了。
不過現在，他明白了。
‘偽裝！一切都是偽裝。’
‘沒錯，此人必然是昔日執掌法身道的那位道主，如今靠著后手復活了過來，目前只是在示敵以弱！’
若非如此，解釋不通！
因為對方知道太多他這個層次不該知道的情報了。
‘如果我被他剛剛一系列的表現給糊弄住，小覷了他，必然會栽跟頭！’
甚至昂霄還在進一步推理，自己剛剛小覷對方的念頭是怎么來的？有沒有可能是被對方植入的？
不是沒有可能！
畢竟自己就喜歡干這種事情！
昂霄以己度人，心中的驚悚之意越發濃烈，緊接著看向呂陽的眼神也再度變得認真警惕了起來。
與此同時，呂陽也在思考。
‘昂霄.他會上當嗎？’
從一開始，呂陽就為自己準備了兩套馬甲，一套是鴻運，另一套是司祟，以此來隱藏他的真實身份。
而現在，鴻運馬甲被開了。
輪到司祟馬甲了。
這也是呂陽打算在昂霄面前打造出的人設，一個曾經被圣宗老不死斬殺，如今復活的道主殘念！
‘在這方面，我也是有資本的。’
誠然，昂霄掌握了很多情報，可他畢竟止步于仙樞，而有些仙樞之外的情報，他就未必知道了。
“.前輩怎么不說話了？”
呂陽看著沉默的昂霄，突然輕笑一聲，繼續道：“不過就算前輩不說，我也能大致猜到幾分真相。”
能猜到？
昂霄心中愈發沉重，卻還是不太信，他確實還有后手，可那個后手就算是圣宗祖師爺也不知道
“空證果位，對吧？”
昂霄的表情凝住了，如果不是朦朧煙氣遮掩，恐怕呂陽現在就可以看到他臉龐微微扭曲的模樣。
因為他猜對了！
“空證果位，準確說應該是一條大道，前輩藏得很深，該不會還以為自己瞞過了圣宗那位的視野吧。”
呂陽的話讓昂霄心中愈發沉重。
沒有瞞過嗎？
昂霄的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呂陽趁勢追擊：“敢問前輩可知，五千年前進攻仙樞的天府，如今已經被一位圣宗真君統治了，對方也是大真君修為，也空證了一條大道，還是奉初圣之命.”
呂陽將太陰仙尊的情報和盤托出。
昂霄繼續沉默。
他知道天府，曾經對太陰仙尊也有過驚鴻一瞥，可他萬萬沒有想到，太陰仙尊居然空證了一道果位！
‘金錢？’
‘太陰.圣宗大真君，得了祖師的授意，修洞天法卻空證了果位，祖師是打算用此人來鉗制我嗎？’
這一刻，昂霄想了很多。
在此之前，他一直認定自己是圣宗祖師爺最愛的崽，因為他求證冥府，其實是得到了圣宗祖師爺首肯的。
可現在再看，他卻感覺愛消失了。
‘憑空多出一位太陰，也得了祖師首肯去求證元嬰這算什么？祖師到底在想什么，又有何目的？’
為什么他之前認定圣宗祖師爺站在他這邊？因為雙方之前有過交流，圣宗祖師爺確實表達過支持，可區區口頭承諾，他當然不可能信，問題在于，他證冥府對圣宗祖師爺而言其實也是有利的。
冥府需要一位主宰者，這樣輪回才能圓滿。
而且他和初代冥府之主不同，初代冥府之主驚才絕艷，讓他證了元嬰只會適得其反，動搖整個局勢。
可是他不一樣。
他證了冥府，最多也就威脅威脅世尊，想要威脅圣宗祖師爺那是絕對不可能的，反而還能成為強援。
既然如此，憑什么不支持？
昂霄用圣宗思維來衡量圣宗祖師爺，覺得沒什么問題，可是現在，呂陽的話卻讓他產生了動搖。
一時間，他也難免心中苦澀。
‘也對，我終究是下修’
下修的圣宗思維，和圣宗祖師爺的思維，兩者或許有著決定性的不同，這才導致了自己之前的誤判。
不過很快，昂霄就重新振作。
還是那句話，大道五十，天衍四九，遁去其一，天無絕人之路，再兇險的絕境都肯定會有一線生機！
想到這里，他又抬起頭，看向呂陽。
與此同時，呂陽也朝著他看了過來。
兩人視線交互，都從彼此的眼神之中看到了誠意。
昂霄讓呂陽認清了處境，呂陽也反手讓昂霄失了從容，此刻他們才真正站在了相同地位上。
地位相同，利益相同。
這才是牢不可破的聯盟！
下一秒，昂霄主動開口：“牧長生的手里可能掌握第二座天人殘識，道友不便，那我去找他。”
“此事暫且不急。”
呂陽聞言也干脆說道：“劍閣的伏妖真人也知道這座天人殘識的坐標，他身上還有一道名為龍圖的真君殘念，可能有其他天人殘識的線索，得設法將其除掉，否則你我都不安全。”
“.竟然還有此事？”
昂霄聞言摸了摸下巴，給劍閣找茬，對每一位圣宗弟子而言都是樂此不疲的，因此他果斷點頭：
“那我帶道友進去。”
呂陽聞言趕緊道：“話雖如此，距離人間世開啟應該還有一段時間.”
“無妨。”
昂霄擺了擺手：“我去過，當年留了一道暗門，可以直接進去。”
此言一出，呂陽也不得不心中感慨：‘雖然這天生邪惡的老畜生準備了那么多惡心人的后手和底牌。’
‘但這一道后手還是有可取之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