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呂陽而言，這只是一個瞬間。
從虛瞑之地降落，到進入錨定的天外光海位置，整個過程猶如天旋地轉，仿佛眨眼就過去了千百年。
很快，呂陽的視野就有了變化。
當他從虛瞑之地向下看的時候，只覺得落下的方位仿佛一道腳印，而隨著他不斷下落，視野被拉近。
眼前的景象又有了全新變化，不再是所謂的腳印，而是一個難以言喻的存在，乍看之下有點像是界天形成的黑洞，可湊近了才發現，與其說是黑洞，倒不如說是一團映射在光海上的龐大陰影。
“這是…”
呂陽沒有落入陰影內部，而是落在了陰影的邊緣地帶，但依舊可以感應到那股來自陰影的恐怖引力。
“有點像是仙樞。”
仙樞那破地方同樣有著可怕的引力，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吸引一些界天過來，然后由真君們出手打撈。
不過眼前這個有所不同。
“雖然存在引力，但卻被局限在了以陰影為中心的一個范圍內，因此不會對范圍之外產生任何影響。”
呂陽以神念觀察，俯瞰整個區域，表情卻是漸漸古怪了起來：“嗯，從上往下確實是一個腳印……留下腳印的人應該穿了鞋，陰影部分是他腳掌留下來的，而外圍這一圈則是他鞋子留下來的…”
聽上去有點離奇。
畢竟得是多大的人物，才能在天外光海留下此等印記，甚至不止是他，他穿的鞋子都能誕生出神妙
然而這甚至不是最離譜的。
“換做以前，我或許還看不出來的……不過現在，隨著我的道行不斷提升，倒是能看出些許端倪了。”
呂陽目光炯炯，頃刻間洞開苦海，從另一個角度再度俯瞰這片區域，眼底的敬畏之色愈發濃郁：“這里……甚至不是他真正的落足之地！”
“那位大能，他并不是在現世行走，也沒有真正步履現世，他當時真正行走的地方應該是苦海！”
而天外光海如今映照出的這片區域，其實只是那位大能走過苦海，在苦海留下腳印的時候，苦海映照在現世的陰影罷了。所以其顯化在外的模樣才會是一片深邃到了極致的陰影。
“不可思議！”
如此奇景，讓呂陽情不自禁地聯想到了昔日見過的七曜天，那一座界天的來歷其實也相當夸張。
同樣是一位大能。
僅僅只是路過時留下了一道此地要是有界天能落腳的話就好了的念頭，就引動了天外光海響應。
繼而真正誕生了一座界天。
甚至因此而生的七曜天，其最后凝聚出的果位雛形，都是蘊含了“祭拜神明”意象的香火神道。
想到這里，呂陽忍不住沉思：
這兩位大能，應該不會其實是同一個人吧？這是哪一位元嬰道主下凡了？總不可能是圣宗祖師爺吧？
呂陽覺得吧，難說！
畢竟他之所以會跑來這里，是因為昔日的一口血，而這里剛好能助他躲避金剛界不動如來的追蹤。
太巧合了！
想到這里，呂陽試探性地對著周圍小聲道：“弟子呂陽，參見祖師，祖師若有吩咐，弟子萬死不辭！”
——什么都沒有發生。
好怕啊！
說實話，這個時候哪怕圣宗祖師爺真的下凡了，對自己吩咐幾句話，呂陽的心情還能稍微鎮定一點。
唯獨這種啥都沒發生，什么信息都沒有的情況，讓呂陽最為警惕，生怕走錯一步就踩進坑里…想到這里，呂陽忍不住又四處張望了起來，一時間風聲鶴唳，進也不是退也不是，神色幾度變化。
“罷了，先看看我的那一口血噴到哪兒了。”
呂陽單手掐訣，開始推算起來，不一會兒，他就順著冥冥中的因果，找到了自己那口血的坐落之地。
“嗯？那是……”
突然，呂陽目光微動，視線落在了陰影區域的邊緣地帶，卻見那里有一道微光閃爍，叫他大吃一驚：
“界天？”
這地方居然還會有界天！？
呂陽神念俯瞰，發現那一座界天所在的一小塊區域很奇特，周圍居然還有好幾座界天存在過的痕跡。
“是因為適合誕生界天么？”
天外光海無窮寬廣，類似的區域也不是沒有，說明區域內的兩儀生滅玄光比其他地方更靈動些。
不過這些界天顯然相當倒霉，好巧不巧，正好落在了陰影區域邊緣，處于陰影的引力影響范圍內，除了他看到的這一座之外，其他幾座界天顯然已經被陰影吞沒，就是這一座，也時日無多了。
“估計也就千年左右了。”
呂陽搖了搖頭，最多千年，這一座界天就會因為引力而落入陰影之中，最后被碾碎，化作漫天塵埃。
除非界天里能走出一位真君。
不過這是不可能的，畢竟呂陽一眼望去，這就是一座小界天，別說果位了，就連果位雛形都沒有的。
這種小界天，能出筑基都要燒高香，真君是絕對沒有指望的，如果被仙樞捕獲，那唯一的結局就是用來給煉氣弟子打奪道之戰，充作奇觀……想到這里，呂陽突然眉毛微揚，緊接著轉念一想：‘倒也不一定。’
‘我的那口血好像就是落在了這一座界天內，有我的血作為養料，真君不行，筑基圓滿還是有戲的。’
不過很快，呂陽又搖了搖頭。
‘筑基圓滿……反而更可憐。’
因為修為到了筑基圓滿，已經可以短時間內遨游天外光海，觀測到自己所在界天面臨的生死危機了。
然而筑基圓滿對此卻無能為力。
即便真能做點什么，結果也是杯水車薪，最后就是拼盡全力還是無法阻止悲劇，陷入更大的絕望中。
即便那位筑基圓滿是個無情之人，選擇放棄界天，獨自逃亡也沒用，因為整個陰影區域只剩下這一座界天了，在沒有其他界天坐標的情況下，根本無處給你落腳，也無處可逃，還是死路一條。
思索間，呂陽已然靠近了那座界天。
不過很快，他就停下了腳步，只因為他發現，此刻正好也有一物正在靠近那座界天，宛若一道流光。
“界天殘骸…”
呂陽看得分明，那是已經被陰影吞噬的界天碎片，已經不能用界天來形容了，充其量只是一座空間。
‘嚴格來說，和我用黃庭臨時營造的小天地類似。
呂陽摸了摸下巴，這種界天碎片若是和其他界天碰撞，極大可能會引發災劫，加速一座界天的毀滅。
想要阻止，最起碼得是筑基后期的大真人。
一念至此，呂陽倒也不急，正好借這道界天碎片，試探一下那座界天的根底，以防里面有什么陷阱。
因此他什么也沒有做。
片刻后，界天碎片距離那一座界天已然極近，然而就在這時，一道血光卻突然從界天之中迸發而出。
“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