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野上,廣明佛子字句鏗鏘,一身正氣。
重光都聽笑了:“怎么?這江東十城的人不是你殺的?”
廣明佛子聞言眉頭緊皺:“施主莫要胡言亂語,小僧豈會殺人?他們都是自愿來幫助小僧修佛的。”
“修佛,把自己修死了?”重光反問。
廣明佛子旋即搖頭,露出沉痛之色:“是他們緣法不夠,畢竟真佛難修,不過這也算是他們的福報。”
“你管這個叫福報?”
“不是嗎?”
廣明佛子歪了歪頭,一臉鄭重:“他們之所以來修佛,不就是因為塵世有太多苦難,有求于佛嗎?”
“小僧并未強迫他們。”
“相反,小僧還給了報酬,一切都是你情我愿,是他們自己戒不掉貪嗔癡三毒,這才沒能修成真佛。”
“不過無妨,他們雖然修佛不成,但是心中已經有了佛,轉世之后自可得歸清凈,來日投身凈土,便能明悟真我,從此以后遠離塵世一切苦難,得享極樂清凈,敢問施主,這難道不是福報嗎?”
廣明佛子說完,便認真地看向呂陽和重光。
似乎在等著他們的反駁。
然而見到這一幕,呂陽和重光卻是彼此對視了一眼,緊接著雙雙露出笑容,掌中已然是凝聚了神通。
“轟隆!”
下一秒,一片宮闕華彩如烈火升騰,混雜著一道銅爐幻影,里一層外一層便將廣明佛子吞沒了進去。
歸垣宮!
剛焰爐!
兩道神通當空砸落,看得廣明佛子直搖頭:“本以為兩位施主當有高論,不曾想還是動手落了下乘”
呂陽聞言只是冷笑:“我懶得和你說道理,你不配聽。”
言罷,他便祭起本命神通,重離御敕山海圖橫壓天宇,光輝燦爛,像是天中升起了第二輪太陽。
然而很快,呂陽便瞳孔驟縮,卻見無論是他,還是重光的神通,恢弘法力落在廣明佛子的身上,全都如泥牛入海一般,瞬間消融,沒有掀起半點波瀾,竟全部被其身后的殘破佛像吞了個干凈。
“施主,不如我們打個賭如何?”
廣明的聲音從重離御敕山海圖中傳出,平靜淡然:“施主若贏了,我便領凈土諸釋臣服于道庭。”
“賭約,便是小僧身后這尊大佛。”
“小僧來江東,只為修佛,無論施主用什么手段,只要能為小僧修成這尊佛,就算是施主贏了。”
“如果施主輸了,也不用如何。”
“只要一直替小僧修佛即可,直到大佛修成,施主大可來去自由,小僧依舊能讓凈土諸釋臣服。”
“如何?”
回應他的,是一道璀璨金光。
‘明君治!’
這一道玄妙最大的缺陷就是需要用玄光刷落,速度有限,哪怕對方抵擋不住,也可以設法逃竄避讓。
因此在催動這道玄妙之前,呂陽往往都要精心布設陷阱,一如此前對付蕭皇后那般,才能一舉建功。
然而這一次,呂陽卻發現廣明佛子仗著身后那尊殘破佛像,居然壓根沒有躲避的意思,頓時起了陰險念頭,表面上催動神通,私下卻是掐了神妙,冷不丁刷落下去,頓時將廣明佛子淹沒其中。
褫奪神通!
一瞬間,廣明佛子身軀劇顫,佛光暴漲,其中赫然端坐著五道身影,被呂陽的神通硬生生逼了出來。
然而他卻沒有絲毫驚慌之色,反而朗笑一聲:
“施主果然和我佛有緣!”
“善哉!”
“善哉!”
而另一邊,呂陽則是眼角微抽。
五道身影或癡或笑,表情各有不同,有的金剛怒目,有的慈悲為懷,有的一臉苦相,有的滿臉決然。
——全都是法相!
‘顯世相,觀世相,聽世相,凈世相,駐世相.我打尼瑪,世尊是真特么臉都不要了!’
上一世,廣明佛子也不過一尊顯世相,就在筑基境內幾乎無敵,除了蕩魔真人之外無人能擋,結果這一次,世尊直接降下了五道法相!不僅如此,五道法相之間似乎還有列陣合擊的秘法!
“阿彌陀佛。”
下一秒,五道法相齊聲開口,任由呂陽明君治的華光刷落,接著竟是主動朝著呂陽的方向飛來!
一瞬間,呂陽耳邊已經響起了誦經聲。
幾乎同時,仙國道律憑空落下,將他全身罩住的同時也讓他咽下了差點脫口而出的一聲“噫!”。
呂陽幾乎立刻就想要斷掉明君治,反倒是五道法相那邊強行維持住了明君治的聯系,虎視眈眈地看著他,若非仙國道律護持,它們恐怕已經落在呂陽身上,成功將他頃刻度化了。
‘這是想要賴上我?’
呂陽眉頭緊皺,藏在袖中的手掌已然握住了鴻運金性,事到如今,或許只有假持金位才可以破局了?
可他總覺得不太對。
‘假持金位是我最大的底牌,但并非第一次用早在送走嘉佑帝的時候,我就假持過一次外道了。’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只要是做過的事情,哪怕做得再怎么隱秘都會留下痕跡,既然如此,世尊會不知道他能假持金位嗎?
‘陷阱?’
呂陽心中猶豫,更重要的是他還不知道廣明佛子身后的那尊殘破佛像,所謂修佛究竟有何暗手。
‘還是實力不足.’
呂陽無奈,盡管世尊沒有親自下場,可哪怕只是假借佛子,提前安排,也足以讓他陷入兩難的境地。
一念至此,呂陽忍不住心中暗罵:
特么的,道庭道主呢?
不是說好讓我干,別慫嗎?現在我干了,你人呢?趕緊從天而降一巴掌下來把廣明佛子給我拍死啊。
與此同時,廣明佛子還在悠然開口:
“施主,小僧知你志在求金,只差我江西一地,既然如此,何必打打殺殺?就算你真的殺了小僧,又豈能殺了江西千千萬萬的釋修?不如坐下來,按照小僧之前所言賭斗一場,也算功德無量”
“鏘鏘!”
一聲劍鳴,打斷了廣明佛子的言語,只見其抬眉望去,入目所見卻只有三尺青鋒,映入了他的瞳孔。
“噗嗤!”
一道血光在空中綻放,卻是青鋒上挑,竟在廣明佛子的臉上留下了一道皮開肉綻,險惡至極的劍痕。
甚至若非在電光火石之間,廣明佛子倒退了一步,避開劍鋒,沒有讓其洞穿眼眸,再加上有身后的殘破佛像護持,這一劍恐怕就不是單單在他臉上留下劍痕,而是將他的整個腦袋都斬成兩半!
“是你.!?”
廣明佛子一邊用手捂住不斷迸現光彩,形同血流的眼眸和劍痕,一邊驚怒交加地看向了青鋒的主人:
“你遠在江南,我又對江南秋毫無犯,為何.”
廣明佛子話音未落,就見明晃晃的青鋒再度直逼他的頭顱,隨之而來的,還有一聲冷冽如霜的怒喝:
“殘害無辜,還談什么秋毫無犯?”
“你我早已是生死大仇!”
“禿驢,看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