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心而論,這也不是昂霄的錯。
畢竟他很難相信自己的布局會被區區一個筑基真人破解,這完全不合常理,甚至沒有理論上的可能。
昂霄思前想后,覺得只有一個解釋:
‘世尊降世,點化筑基,然后以此來壞我的布局只有這個可能了!只有這么解釋,才最為合理!’
甚至理由昂霄都想好了:他分身投入凈土,證了凈土的外道果位,又搶了凈土的白蠟金仙靈,雖然最后龍蛇盤影菩薩還了回去,白蠟金仙靈卻因為求金不成,此刻已經暴斃而亡。
四舍五入,這也算是得罪了凈土。
難道說,世尊其實很早就發現了自己的謀劃,于是提前制造出了一位筑基佛子,專門用來坑殺自己?
如果說這還只是猜測。
那讓他愈發篤定的就是如今被呂陽操縱的倒霉蛋.提線木偶的效果和世尊的萬眾一心很相似。
還有那假持金位法,世尊也有假持道主法啊。
對上了,一切都對上了!
昂霄越想越覺得自己的猜測很合理。
你不是世尊,誰是世尊?
所以他才會在百般思慮之后,試探性叫了一聲,同時繃緊了心緒,神識仔細觀察著呂陽的神色變化。
然而呂陽是何等人物?
靠著提線木偶遠程操縱,他的所有思緒根本不會表露在臉上,甚至連魂魄都不會因思緒而波動。
同時昂霄話音未落,他已然理清了思路:
‘他又誤會了以為我是世尊?’
‘是了,他和世尊有恩怨,世尊又是個不要臉的,點化一個筑基來對付他屬實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想到這里,呂陽突然笑了:
“前輩誤會了,在下并非世尊。”
他沒有順水推舟地承認,這和之前假扮鴻運不同,他結算過鴻運的經歷,假扮起來不會有絲毫問題。
可是假扮世尊?
他對道主毫無了解,根本假扮不出來的,強行假扮也只會被昂霄識破,到時候反而會暴露底細。
與之相比,坦蕩表明自己并非世尊,反而會讓人疑慮。
畢竟整個江西,上到菩薩,下到僧民,嘴上都說自己不是世尊,結果關鍵時刻世尊說頂號就頂號的。
果不其然,昂霄陷入了疑慮。
不過很快他就認清了現實:‘無論如何,他能假持覆燈火,就能逆轉辰土,終究是抓住了我的要害。’
誠然,獲得砂中土和白蠟金之后,哪怕辰土被逆轉,他也能以金土木三行維持住金丹后期的修為,可那樣一來,他原本計劃中暢通無阻的道途立刻就要化作險峰峻嶺,生出無數波折。
“.道友有事,不妨直言。”
只見昂霄嘆息一聲,一邊將呂陽從“小友”重新提拔為了“道友”,一邊放棄了談話的主動權。
呂陽這才抬起眉來,低聲道:
“說起來,我對前輩其實并無惡意,之前種種都是誤會,如今請前輩出來,主要是想和您談個交易。”
交易?
昂霄不動聲色,淡淡道:“請說。”
呂陽繼續道:“其實前輩之前也看出來了,我此身欲證天上火,期間有種種難關,需要前輩相助。”
昂霄:“.”
世尊要謀奪天上火?
不是不可能!畢竟城頭土現在還在江西躺著呢,多個天上火怎么了?昂霄完全能理解!
“我如何助道友?”
“很簡單。”
呂陽輕聲道:“只要道友愿意在關鍵時刻替我出手即可,我若所料不差,道友應該還有一擊之力吧。”
昂霄不置可否,話鋒一轉:
“我為何助你?”
“因為覆燈火!”呂陽斬釘截鐵道:“只要道友助我,來日我便助道友將覆燈火送入冥府中。”
此言一出,昂霄頓時眼神微變。
“.我如何相信你?”
面對昂霄的質疑,呂陽卻笑了:“重點并不在于如何相信我,前輩,重點應該是我能不能做到。”
對此昂霄也心知肚明,畢竟他自己就是不守信用的,深知信任是這個世界上最容易被打破的東西,如果呂陽說得天花亂墜,拿出一個個自己值得信任的理由,那他絕對會毫不猶豫地拒絕。
可呂陽并沒有那么做。
他只有一句話,就讓昂霄怦然心動:他能將覆燈火送入冥府嗎?毫無疑問,他是能做到的!
這就夠了。
在圣宗,利益才是關鍵。只要對彼此都有利益,那就有了合作的基礎,剩下的無非是各憑手段罷了。
‘此人.是圣宗出身?’
昂霄思索,卻沒有因此認為呂陽不是世尊,反而更懷疑了,因為只有他這樣的老牌真君才知道:
‘世尊,當年可是在圣宗進修過的!’
不僅如此,世尊當年八面玲瓏,除了劍閣不讓進,圣宗道庭他都造訪過,否則豈會有凈土邪宗之稱。
想到這里,昂霄已然做出了決定,笑道:“可以啊,我答應道友了。”
另一邊,得到昂霄的肯定回復后,呂陽卻沒有絲毫喜悅,反而心中嘆息:‘這是完全沒誠意啊.’
圣宗真君的話,誰信誰傻逼!
呂陽一邊在心中腹誹,一邊卻同樣露出了誠懇笑容:“那就合作愉快了此物便當作晚輩的見面禮。”
說完,他取出了一枚玉簡:
“其中有長流水的情報。”
說是見面禮,呂陽卻是五指緊扣玉簡,全然沒有就這么交給昂霄的意思,也讓他頓時心領神會。
“.道友想要什么?”
“一份己土道行,要達到足以煉化天罡地煞的程度。”
這一刻,呂陽終于圖窮匕見。
什么交易,都是和昂霄虛與委蛇,唯有這才是他想要從昂霄手里得到的東西:己土的道行!
昂霄聞言也瞇起了雙眼。
‘故意暴露假持覆燈火的底細,只是為了威懾我,最終目的還是從我手中換一道己土相關的道行么?’
這反而讓他疑慮了起來。
畢竟如果真是世尊點化的筑基,不可能要什么道行的莫非他真猜錯了?又或者說,是疑兵之計?
話雖如此,昂霄卻很快就做出了決定:“可以。”
緊接著,他便主動分裂出了一道神識,信手一拋就拋給了呂陽,臉上似笑非笑,看上去竟毫不在意。
理由很簡單:
‘你既然知道我的知見障,就不怕我在這一份道行知識中埋下伏筆,故意隱瞞,借機坑你一把?’
道行我給你了。
你敢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