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現天星,白虹貫日。
放在三十年前,如此天象并不算少見,每每有真君行走當世,垂落目光時都會出現這種駭人的天象。
一時間,萬籟俱寂。
就連劍閣內的廝殺聲都不自覺地低沉了下去,不知道多少筑基真人此刻調轉視線,朝葉家方向看來。
然后他們就看清了如今葉家的慘狀。
‘嘶好狠的人!’
這一刻,哪怕是以大膽著稱的圣宗真人也忍不住心中一哆嗦,看向呂陽的眼神簡直就像是在看瘋子。
只見葉家幾乎所有的庫藏都已經被補天峰主等圣宗出身的幡靈搬空,剩下的葉家真人和嫡系弟子則是被無生老母,都城隍,燕太祖等出身七曜天的幡靈鎮封法力,一個個押送到了呂陽的面前。
“轟隆!”
一時間,高居天上的壁上土愈發明亮,似有一雙偉岸的眼眸正透過重重陰霾,死死凝視著呂陽。
然而呂陽卻是渾然不懼。
‘你能奈我何?’
無能狂怒罷了!
下一秒,呂陽便調轉目光,看向了下方被鎮壓的一眾葉家弟子,為首之人赫然是葉家的家主葉紹英。
見到這一幕,呂陽不禁搖了搖頭:
‘七曜天的幡靈還是太良善了,沒有完全融入破地方的風格啊.相比之下還是圣宗幡靈用得順手。’
“還愣著做什么?”
呂陽語氣平淡,冷然道:“我說.屠家滅門,雞犬不留!你們沒有聽明白嗎?還是需要我再說一遍?”
此言一出,眾人頓時愣住了。
此時此刻,所有暗自關注此地的筑基真人,包括葉紹英等一眾葉家真人也猛然抬頭,面露驚愕之色。
天星現世,真君矚目!
這種情況下,你還要屠了葉家全族?
眾人還在發愣,對呂陽絕對忠誠的幡靈們已經動手了,霎時間,一整座葉家族地就變成了尸山血海!
呂陽身旁,聽幽祖師的身影悄然浮現。
“你其實不必如此。”
聽幽祖師嘆息一聲,顯然認為呂陽這么做是為了自己,為巫鬼道出氣,眼中忍不住浮現出一絲感動。
“能殺了正德的應身,我已經心滿意足了.你又屠了葉家,我怕正德真的不顧一切強行現世。”
真君能做到嗎?
放在當下,可以的!
畢竟六十年大世已經過去近半,如果承天正德真君不惜一切,燃燒洞天,是有希望強行現世的。
然而呂陽聞言卻笑了。
百世書結算了對方的金性,放眼天下,呂陽自問恐怕是如今最了解這位承天正德真君的人了。
所以他才敢說:
“祖師不必擔心.他不敢下來的!”
在呂陽看來,這位承天正德真君甚至還不如鴻運!
至少當年的鴻運還是光明正大地擊敗了所有對手,堂堂正正登上覆燈火之位,繼而晉升真君的。
堂堂真君,竟然生出了心魔。
何其可笑?
‘我甚至懷疑.此人能成就真君,幕后恐怕另有推手,讓他證金丹,其實只是為了阻擊聽幽祖師!’
想到這里,呂陽恨的那叫一個牙癢癢。
什么是風口?
這就是風口了!站在風口上,一頭豬都特么的能飛起來,而在他看來,承天正德真君就是那頭豬。
當然,凡事也有意外。
呂陽也不排除對方真被逼急了的可能。
不過退一萬步說,即便對方真敢下來,那他也無懼,大不了提前假持金位,來一場真正的金丹之戰!
因此面對那來自壁上土的注視,呂陽非但沒有畏懼,反而饒有興趣地抬起頭,眼神躍躍欲試,就這樣與之對峙了片刻,結果反而是那璀璨天星主動淡去華光,不復光明,竟真不再追究了。
這也在呂陽的預料之內。
‘說到底不值得!’
金丹真君高高在上,些許下修的性命自然是連他們的一根毛都比不上,怎么可能為了他們犧牲自己?
與此同時,貫地淵內。
“事急矣”
卻邪真人失望地收回視線,就在剛剛那一剎那,他真希望承天正德真君能夠強行現世撥亂反正。
然而結果卻不盡人意。
‘山門難存,我當保全有用之身!’
此地不宜久留!
想到這里,卻邪真人當即強撐著傷體,站起身子,看向了旁邊的廣明佛子:“大師,還請救我一命。”
卻邪真人心中想得很明白。
‘如今我已是劍閣最后一位筑基圓滿,為宗門計,我豈能死在此地?只要我不死,劍閣就依舊在,至于些許庫藏上的損失,無非是積累問題,反正有祖師在上,魔頭也不敢真正滅了我劍閣的。’
思來想去,橫豎就是四個字:
‘我不能死!’
一念至此,卻邪真人的眼神愈發堅定,然而落在旁邊的廣明佛子眼中,卻只看到了一層濃濃的陰霾。
‘好厲害的知見障.’
廣明佛子雙手合十,心中驚悚。
從頭到尾,卻邪真人只是從云家老祖手中得到了一本由昂霄親自編撰的秘法,用神識看了一遍。
然后他就中招了。
‘明明剛剛還在驚悚有人影響自己,現在卻完全忘了這回事,大林木.不愧是木行的至尊果位!’
真的太陰了!
‘不過正好,且引昂霄入局。’
廣明佛子心中打著算盤,面上卻是露出了慈悲之色:“阿彌陀佛,施主有覺心,自然于我凈土有緣!”
迄今為止,一切都在他的預料之內。
要知道,世尊為何在這一世降生佛子?僅僅只是因為重光帶走了諸真君?可世尊真會在乎一群真君?
世尊不在乎!
‘真正的原因是蕩魔!’
此時此刻,廣明佛子心底最深處的記憶被一一揭露,那是屬于“世尊”的布局,亦是他真正的使命。
‘昔日趁著千年大劫,道庭大亂,世尊就曾以佛法東傳的名義,從道庭的眼皮底下將土行至尊城頭土挖了出來,讓道庭吃了大虧.如今顯然是想故技重施,再將劍道果位也納入凈土!’
‘如若成功.大利佛國!’
凈土世尊,當世最后一位元嬰道主,在本應是三足鼎立的天下格局之中硬生生殺出了一條通天道途。
說他不要臉也好。
罵他愛炸魚也罷。
可就結果而言,他確實從其他三方的手中占到了不小的便宜,至今還受困凈土的城頭土就是明證。
這般人物,豈會是易與之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