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也敢來和我斗?”
呂陽按下劍光,手一伸,當即就從兩位萬毒教真人法軀破散,崩解所化的靈潮之中撈出了兩道流光。
赫然是他們的蠱蟲。
龍蜈蠱。
蟪蛄蠱。
前者顯然是類似法身的神通蠱,能讓人化身異種龍蜈,倒還真有幾分真龍之威,不過也僅此而已了。
反倒是后者更有意思。
“朝菌不見晦朔,蟪蛄不知春秋”
呂陽將那蟪蛄蠱握在手中,乍看之下這就是一只細密的金蟬,隨著他的法力注入發出蟬鳴聲響。
陡然間,呂陽眉宇微挑,只因在這一陣蟬鳴聲中,他清楚地感覺到自己的身體竟是出現了微妙的腐朽,法力運轉速度加快,像是時間從他的身上漸漸流失,原本烏黑的發絲中也多出些許霜色
“.哼!”
下一秒,呂陽便冷然一笑,指尖輕彈,剎那間激起一道劍氣雷音,瞬間驅散了那一陣詭異蟬鳴。
再回首,那有什么腐朽?
烏黑的發絲別無一樣,此前因時間流逝而生出的褶皺,腐朽盡數消失,仿佛剛剛的一切不過是幻覺。
“有意思。”
呂陽摸了摸下巴,揣摩出了這枚蟪蛄蠱的玄妙之處,其根基不在法力,只在中蠱之人的一念間。
“相由心生,信則有,不信則無,這一道蠱蟲能營造出幾乎以假亂真的幻境,而一旦中蠱之人信了,那立刻就能變假為真,如果不信,那就是幻夢一場.這蠱蟲可比龍蜈蠱要高級多了。”
唯一的缺點,就是這一道蠱蟲壽命極短。
春生夏死,夏生秋亡,因此平日里它都處于沉睡狀態,唯有在需要的時候才會復蘇,等閑不能輕用。
‘怪不得鑒運掣簽剛剛抽到的三枚簽運里,會有我始終拿不下他們的可能。’
畢竟蟪蛄蠱用的好了,威能著實不小。
無論是受了傷,法力耗盡,亦或是其他困局,只要能堅信自身營造的幻境,都可以輕松將危機抹平。
‘可惜遇上了我。’
如此神異的蠱蟲,還沒有真正發揮出威能,就被呂陽不講武德地一套秒了,空有神妙卻無用武之地。
“歸我了!”
呂陽伸手一招,就將蟪蛄蠱收入囊中,唯一可惜的就是兩人身上都沒有萬毒教操縱蠱蟲的法門。
“也是,這種機密鮮少有人會帶在身上.”
想到這里,呂陽動作微微一頓。
其實只要他想,現在完全可以通過乾天總攝萬象法身將萬靈幡帶來,收了這兩位萬毒教的真人。
到時候什么功法機密,問一問也就知道了。
不過思索過后,呂陽還是放棄了。
‘沒必要,分身既然已經入了劍閣,就不能留下絲毫和本體有關的線索,還是切割得干凈一點為好。’
‘而且小心駛得萬年船.天知道現在有沒有人正盯著我!’
南疆,一座裹在層層云中,刀槍林立的軍營正中,只見道庭的鎮南王吳泰安平靜地收回了視線。
“居然贏了.”
吳泰安摸了摸下巴,有些意外:“剛剛筑基,就能恢復到筑基中期圓滿,此人前世的跟腳恐怕不小。”
他乃是道庭皇室貴胄,當今天子是他兄長,太子是他侄兒,血脈帶來的一雙碧眼天生就有上望九霄,下觀幽冥的玄妙,比起別人相當于多出一門不具位格的天賦神通,遠眺萬里更是不在話下。
“劍閣又出了一位厲害的劍修啊。”
吳泰安感慨了一聲,臉上的神情卻漸漸變得陰沉了起來,語氣低沉:“縱觀這天下,英雄何其之多?”
“圣宗最為驚艷。”
“單單一位朝真太虛真君,打破五千年桎梏,開六十年的大爭之世,天下真人誰不欠他的人情?”
“劍閣同樣不甘人后。”
“蕩魔真人葉光紀,當今天下第一劍修,我甚至想不出來筑基里誰能接他三劍,強的根本不合常理。”
“凈土就更別說了,佛子降誕,地上佛國指日可待。”
“甚至就連海外.”
說到這里,吳泰安突然暴怒,一巴掌拍在桌案上:“就連海外,特么都多出了一個厲害的天外散修!”
圣宗,劍閣,凈土,俱有一時之人杰。
海外亦有才人出。
“可是我們呢?”
道庭呢?
話音落下,吳泰安身旁,他的副將聞言忍不住小心翼翼地說道:“王爺,我們不是也有監國太子么.”
這話不說還好,一說,吳泰安頓時嗤笑一聲道:“太子?尸位素餐,無能之輩!估計滿腹心思都在等陛下龍馭賓天,去面見太祖爺,然后自己順理成章承襲天子位了,他這輩子也就那點出息!”
“讓他守成都有些勉強。”
“讓他去開疆拓土,自己求一道金位?太高看他了!別說金位了,就是假持,他恐怕也沒那個膽子!”
“至于滿朝諸公,有一個算一個,也都是不世出的窩囊廢!”
“和這些蟲豸在一起,怎么能治理好江東?怎么能搞好道庭呢?”
吳泰安罵的那叫一個痛快。
然而他身旁的副將卻是聽得膽戰心驚,恨不得自己耳朵是聾的,只能眼觀鼻鼻觀心,權當作沒聽見。
可下一秒,他的神色就變了。
因為罵完過后,吳泰安的表情卻突然變得沉靜了下來:“當初朝真太虛真君開辟了六十年清寧。”
“至今已經過去了十年了。”
“然而天下卻還是那副模樣,雖然暗流涌動,卻始終沒有人真正走出那一步,你知道這是為什么嗎?”
“為什么?”副將低聲道。
“因為他們怕!”
吳泰安咧嘴一笑:“朝真太虛真君說的話保真嗎?諸位大人真隱世了嗎?有沒有留下什么后手?”
“這些都是未知的!”
“說不定還有人懷疑這都是真君之間做的局,想要將養了五千年的秧苗們一個個挖出來再連根拔起”
吳泰安越說,副將越是大汗淋漓。
這些事有可能是真的嗎?
當然有!
都不用說別的,那位朝真太虛真君可是出身圣宗的!光這一點,就足以讓天下真人心存懷疑了。
然而下一秒,吳泰安卻話鋒一轉:
“要我說,都是懦夫!”
“今天等,明天等,要等到猴年馬月去?殊不知時間越早,機會越大!越往后求金,反而才越危險!”
“畢竟朝真太虛真君只是新晉真君,說是能拖六十年,可實際上誰說得準?以一己之力獨對天下真君,能拖三十年我都算他本事了!甚至現在已經瀕臨隕落,死期將至也是有可能的事情!”
言罷,吳泰安站起身子。
“王爺.”
副將仿佛預料到了什么,低聲想要勸說,可看到吳泰安那沉靜威嚴的表情后,還是默默低下了腦袋。
“圣宗,劍閣,凈土,海外豈能少了我道庭?”
吳泰安慨然一笑:“天下真人都在觀望,不敢求金,都在等一個出頭鳥,既如此,就由我第一個來!”
“縱觀古今,登位求金,無不從殉道而成。今真君隱世,未聞有因求金而殉道者,此天下所以不昌也。有之,當自我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