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靈太脆弱……”
源一認可了這個說法。
可現在的問題是……
“我們想讓他們回去，重新獲取血肉之軀，但他們……回不去了。”
“不是回不去，只是因為他們知道他們有退路，所以回不去。”
季浮游道：“不破不立，破而后立，我堅信，人的潛力是無限的，在絕境中，他們自然就會找到生路。”
“曾經有人進行過類似的提議，可問題是……我們不敢賭。”
源一道：“萬一，失敗了，我將是萬靈滅族的罪魁禍首！我將是毀滅一切的魔王！這種責任，沒有人承擔的起！”
季浮游看了他一眼……
這個最高權限者，心靈同樣不夠強大。
或者說……
他也是玻璃心，承擔不起足夠的責任。
不過季浮游設身處地的想一想，他也無法用族群的命運去賭這個不確定的未來。
也怪不得源一。
這種破而后立……
誰敢保證到時候一定就能立起來？
萬靈族真脆弱一點，萬靈界這一破，他們說不定真的就直接滅族了。
“所以，你們的打算是？”
“現在的萬靈界，盡管看上去生機勃勃，可其內部，卻早已固化，且很多人甚至接受不了任何改變，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接入新的變量。”
源一道：“我想試著讓萬靈族人接入虛神界，看能否通過萬靈族和虛神界生靈的交流，激發萬靈眾生的活力，讓他們找尋到自己存在的意義。”
“固化……”
季浮游明白了他的意思。
就像一個游戲，雖然在更新，可每次更新都是出新裝備，且新裝備也是堆數值，玩法上沒有任何改變。
這種更新，你如果不盡快跟上，原本值錢的裝備就會很快甩下，可想要跟上，又覺得枯燥無聊，從而將“更新”當作一種負擔。
偏偏“策劃”已經想不出什么好的點子來，來來去去都是這些東西。
在這種情況下，唯一的辦法，就是讓“虛神界”這種完全有別于萬靈界的體系注入其中，給萬靈界帶來新鮮活力。
明白了這一點后，季浮游微微頷首：“那么，你打算如何接入？”
源一看了季浮游一眼。
原本他是打算和赤星文明合作，甚至付出一定的代價獲得一部分虛神界的權限。
可在看到季浮游的那一刻他們就知道……
雙方的地位根本不對等。
再加上是他們萬靈族有求于赤星文明，有求于虛神界，因此……
他已經改變了想法。
“我希望能在虛神界中建立一處類似于萬靈界的中間地帶，然后將一部分尚保存著‘活力’的萬靈族人轉移過去，先讓他們試著和虛神界接觸，這期間，我希望能得到季會長的技術支持，確保他們能在虛神界中自由生存，并賦予他們一定權限，使得他們可以改造環境。”
源一道。
環境改造能力……
那就等于是要給他們一部分可以自由分配的算力。
盡管季浮游有過這種考慮，但這個口子開在萬靈族身上，未必是一件好事。
除非……
“我不知道萬靈界的結構以及運行模式是否會對虛神界帶來負面影響，所以，我需要先對萬靈界有足夠的了解。”
他開口道。
“季會長的意思是……”
“我要用虛神界覆蓋萬靈界，獲取萬靈界的信息。”
季浮游直接道。
此話一出，源一頓時變了臉色：“季會長，您這個要求，恕我無法贊同……虛神界覆蓋萬靈界，豈不是讓我將萬靈界內所有族人的生死盡數交付到你手上？”
“我對萬靈界感興趣，但這并不意味著我愿意拿著作為族群底蘊、根本的虛神界去賭！”
季浮游道：“何況，現在虛神界運轉健康，是你們的萬靈界運轉出現了問題，有求于我們，而不是我們在求你。”
說完，他又補充了一句：“迷霧對外界環境有著極大影響，你們萬靈族將所有生靈上傳于萬靈界中，或許這賦予了你們不懼死亡的特性，可間接的，會有多少人來仔細打磨身軀，獲得力量？即便獲取了力量，又能達到什么程度？一旦你們擋不住迷霧侵蝕，萬靈界勢必崩潰……”
“我這具身軀有著八階之力，而只要齊心協力，要打磨出這種身軀，我們萬靈族也花費不了多少時間。”
源一道。
“八階。”
季浮游看著源一。
憑借虛神界的經驗心得，能看得出，這具八階身軀，和源一并不契合。
換句話說，他本身在境界上并未達到八階。
但靠著類似于眾生意志等手段加持，才能展現出類似于八階天人合一般的手段。
如果將肉身當作機甲，意識當作操作員，那源一這具身軀，無疑有十幾個、幾十個操作員，如此，才能確保這臺機甲順利啟動。
季浮游也懶得就這一點抨擊。
“修行一道，在天境之前，著重于能量吸收，只要源晶足夠，再加上天位位格和你們萬靈界的神異，堆出一個八階不難，可在天境之后，再要修行，需要直面那位偉大者。”
季浮游看著源一：“就你們的精神狀態，你們如何扛得住偉大者夾雜在星輝中的意志？”
源一一時無言。
“實際上你們相較于考慮萬靈界中的族人自殺率越來越高，還不如考慮如何熬過接下來越發險峻的迷霧局勢。”
季浮游道：“你們的自殺率再高，想徹底滅亡，怕也得幾十年后了，但，第二輪天榜戰爭只剩下一年多了，第三輪充其量也就五六年，可你們文明思維墮落、意志衰敗，未來不可能面對得了‘偉大者’的意志侵蝕……”
他停了停，看了一眼源一：“實際上你們能夠達到八階我都感到很意外，理論上，對應七階的體魄40到45點區間就是你們的極限了，你們是怎么煉化金色體魄源晶，將體魄強化到45點以上的？”
源一被季浮游這種不留情面的話說的面露苦澀。
可偏偏他又知道，季浮游說的是事實。
好一會兒，他才道：“我們是借助天地力場，將體魄磨礪到45點，進而達到可以承載天人合一狀態的。”
“天地力場將體魄磨礪到45點？哪怕你們體魄43點時開始用天地力場磨礪，這2點體魄提升的速度也不可能在一兩年實現吧？”
“我們建造了一個巨大的星體模型，通過星體模型研發了重力室技術，通過重力室和星體模型之間的力場磨礪身軀，效率……很快。”
源一說著，又補充了一聲：“不過損耗也很大。”
季浮游聽了，很快將神念探查到源一體內。
這種做法十分冒犯，但源一也沒有拒絕。
探查過后，季浮游也已經發現，源一這具軀體確實損壞嚴重，通俗一點來說，就是身上到處都是隱患，完全靠著大量低級源晶不斷修復維持著這具身軀的正常運轉。
“控制這種身軀……難怪你先前會提到傷痛和殘缺了，估計對你來說，待在這具身體中，都是一種煎熬。”
季浮游道。
“是，不過，我作為最高權限者，自然也要承擔起權限者應有的職責。”
源一道。
“你的模擬星體、重力室技術，對地境的修行應該很有幫助，只是你們太過急功近利，才給自己的身軀造成種種損傷。”
季浮游說著，看了他一眼：“可有將這些技術轉讓的想法？”
“只要季會長能夠幫助我們萬靈族解決所面臨的難題，將這些技術免費贈與季會長又何妨？”
源一道。
“萬靈族的難題……”
季浮游微微沉吟了片刻，道：“我可以再給你一個選擇，從今往后，萬靈族受到我們赤星的庇護，天榜戰爭我們無法保證，但侵入你們文明的異獸、魔物，包括異族，我們會幫你們解決。”
說完，他又補充了一句：“以我的實力，只要不是對上太過超標的文明，做到這一點不難。”
“我們自然信得過季會長的實力……”
源一看了他一眼。
要論實力超標，誰能比你還超標？
不過……
“真的不能將萬靈界局部融入虛神界嗎？季會長應該可以設法將虛神界和萬靈界分開來吧？”
“我們之間并不存在過多的信任，而虛神界，關系到我們赤星能否在天榜戰爭這種環境中立足，所以，要么是將控制權完全交給我，要么就有限合作，虛神界之力運用權限……我目前不會外放。”
季浮游直接回答。
“信任……”
源一倒也能理解季浮游的顧慮了。
思忖了片刻，他直接道：“我需要和其他方面的最高權限者進行商議。”
“可以。”
季浮游微微頷首。
他已經感應到了朱雀城城主的到來，恰好，他也有些合作需要和這位九階天境交流一番，當下他站起身。
“我會在朱雀城停留一天，明天給予我答復即可。”
“一天？”
源一一怔，連忙想要起身：“這么一點時間……”
“足夠了，萬靈界的運轉效率不至于如此之慢。”
季浮游說著，再看了他一眼：“何況，我并不覺得你們萬靈文明還有其他選擇。”
源一聽罷，只得苦澀的重新坐下。
“虛神界覆蓋萬靈界，也不是什么壞事，耀星就有虛神界覆蓋，很快，我也會通過天地會盟推廣虛神界，你如果仍然猶豫不決，我給你一個臨時權限，你自己去虛神界看看。”
季浮游重新邁步：“我等著你們明天的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