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晴日096 鬼神事,不可泄_宙斯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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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6 鬼神事,不可泄


更新時間:2025年06月22日  作者:非10  分類: 言情 | 古代言情 | 古典架空 | 非10 | 逢晴日 
少微在堂中與那名傳話的巫女說話。

與堂屋只隔了一道竹簾的里屋中,阿厭聽到祝執讓人來請花貍,神情立時變得不安,她下意識地想開口說“不能去”,卻被一同緊挨著坐在榻邊的蛛女伸手捂住了嘴巴。

蛛女向阿厭搖頭,示意她別出聲。

竹簾外,堂屋中,少微隨手拿起一物,沒有任何耽擱遲疑,隨那名巫女去了。

聽腳步聲遠去,蛛女才放開手。

阿厭立刻道:“不能讓花貍過去,那祝執如惡鬼一般,萬一……”

蛛女打斷她的話:“花貍自有安排。”

阿厭不解:“什么安排?”

蛛女只答:“花貍是被鬼神選中的人。”

她沒有細說任何,只歸于鬼神之說。

花貍牽著她往回走時,與她說了六個字:神鬼事,不可泄。

蛛女此刻神思依舊恍惚,不知前路如何,但她本就是要死的人,她愿意試著一信。

哪怕一切只是接近死亡前的錯覺,但這注定是獨屬于她和花貍的秘密。

阿厭見她神態飄忽不定,只當她仍陷在輕生絕望的情緒中,因此悉數寄希望于神鬼,遂緊握住好友一只手,另只手攬住她的肩,含淚寬慰安撫:“阿蛛,我們要走一步看一步,輕易丟棄性命才是最傻的……”

“好……”蛛女輕輕點頭,眼睛分明定在垂落的竹簾上,眼前閃過的卻是白衣烏發的少女在那一瞬間展露出的龐大冷冽的、幾乎非人的氣息。

那異樣氣息早已被少微悉數斂去,除此外,她在跟隨那巫女前去見人的路上,已系上了深青色巫儺面具。

自那日哭腫了眼睛、拿面具遮蓋之后,少微每日都以面具示人,這張面具已不離手。

一則少微覺出了佩戴面具的省力之處,不必再花大把力氣偽飾表情,在很大程度上實現了表情自由。

二則可擋去許多似有若無的窺探視線,自少微面圣出宮之后,縱依舊收斂氣息,但名聲已揚,身邊很快出現了許多來意不明的注視。

她如今日常佩以鬼面,以為上巳節大祭做準備為由——郁司巫毫無意見,其他人更是只有好奇敬畏,可見人在顯露出了本領之后,做什么怪事都會讓人覺得自有道理。

少微很快在神祠前院見到了那名祝執的護衛。

此護衛并非繡衣衛,祝執上交了繡衣令,奉命反省思過養傷,便不再具備差遣繡衣衛的資格。縱然繡衣衛中仍有他的根基心腹,但至少在明面上暫時不能為他跑腿辦事了。

此刻這護衛乃是祝執家奴,因此并不曾參與先前云蕩山一戰。

而當日云蕩山中,近距離見過少微的繡衣衛大多已當場死在她刀下,山中夜色昏暗,后續追趕她的人并未能看清她樣貌,若說清楚記得她長相特征的活人,大約只有祝執一個。

此時面對這名護衛,少微不動聲色地問:“不知為何事來尋?”

那名帶路的巫女已經退下,此刻僅二人相對而立。

少女聲音經過面具阻擋,顯得悶沉了些。

護衛看了一眼她臉上面具,并也不覺如何奇怪,他們平日見到巫者的機會不多,往往都是在祭祀場合上,這些巫者通常都是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玄虛模樣。

因為要扮鬼,因為要降神,所以要努力使自己看起來不像人。

比起這常見的鬼面具,眼前這巫女的態度才更值得留意,她毫無惶恐或重視,平淡平靜仿佛不諳世事。

護衛拱了拱手,報明了身份,直言來意:“我家家主有傷在身,聽聞巫師本領不凡,特令我前來相請,如巫師果真有奇技可以施展,家主必當禮待重謝。”

少微:“我不能去。”

這拒絕太過干脆,護衛立時擰眉:“巫師是不愿賞光嗎?”

少微:“皇命在身,我要為上巳節大祭做準備。”

聽她搬出皇命來,護衛不好直言相逼,卻依舊帶上了幾分強橫,道:“家主宅邸亦在城中,來去不過半日,請巫師走一趟而已,何至于影響來日大祭?”

又瞇起眼睛道:“巫師初來京師,恐是不知我家家主耐心不算很好。”

“不,我知道。”少微道:“我聽聞繡衣衛前指揮使祝大人殺人如麻,手段強悍,是斷然不能得罪的人物。”

她語氣平靜客觀,像是平直敘述,不帶一點情緒色彩,那護衛皺著眉還不及說話,又聽她更加平直地道:“他請我過去,想必是為了醫治他的斷臂。”

這本是不該明說的忌諱之言,如此語氣再襯著那張面具,竟果真莫名給人一種其人獻身神鬼的不入世之感。

護衛謹慎注視著那面具下的眼睛:“巫師既知曉此事緊急,為何還要如此推辭?”

少微:“我雖擅醫骨傷,但此傷絕非尋常手段可以療愈,還需等待時機。”

“什么時機?”

“三月三上巳節。”少微緩聲道:“到時若能請得神鬼之靈降下,則無不可成。”

少女的聲音經過鬼面傳出,帶著一種怪異的魔力:“若祝大人愿誠心祈求鬼神相助,在那之前,便還需遵守一件事。”

護衛將信將疑地問:“何事?”

少微的答案,在小半個時辰后,經這名護衛之口,傳達進了祝執耳中。

見護衛獨自回來,未能將人帶到,祝執的臉色首先陰沉了下去:“區區一個低賤小巫,竟叫我請也請不動,倒是好大臉面!”

不過是進宮面了次圣,如今便敢拿出陛下名號,在他面前妄自尊大了!

若換作往日,來去自是由不得她,可偏偏如今他被奪了職,繡衣衛指揮使這個名號前添了個該死的“前”字……而陛下態度不明,他已不好再鬧出大動靜,否則一旦傳到天子耳中,后路只怕便要徹底斷絕。

祝執保有最后一絲理智,情緒卻翻涌得厲害,他轉頭看向自己的斷臂,心情愈發焦炙。

一切情緒不過是幾句話的間隙,那護衛忙道:“家主息怒,此事……”

祝執抬眼掃去,只見護衛無聲看向左右。

祝執立時驅退房中其余人等。

護衛躬身抱拳,這才正色低聲道:“家主,那巫女聲稱并非不愿相助,而是家主之傷非尋常醫藥可愈。她將于三月三上巳節以舞降神,屆時或可借神鬼之力助家主重生斷臂……”

祝執眼神微變。

降神之說他從來不信,但這小巫精準預言了長陵塌陷之事,這是連赤陽都無法辦到的,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都無法用常理解釋,只能歸為異事。

而皇上召見了這小巫,皇上待巫者心懷排斥,她能安然出宮,可見確實有些真本領……

加之他聽聞她擅醫骨傷,眼見太醫署那群廢物指望不上,他不免便起了請此人上門的心思。

如此種種,加之對重新掌權的強烈渴望,祝執問:“她還說了什么?”

護衛:“她說,若家主誠心求助于鬼神,便要遵守鬼神之道。”

祝執頓起疑心,緊接著卻聽護衛說:“她言家主殺伐煞氣過重,為防沖撞觸怒鬼神之靈,務必要在上巳節之前,日日供奉天地香,靜心寧神,不可再沾染任何血氣殺孽……否則,煞不離體,神鬼不救。”

這所謂“神鬼之道”并不苛刻,甚至常見。

祝執思索間,護衛最后傳達道:“她還說,神鬼事,不可泄,需誠心敬畏,方得神鬼眷顧。”

這就更無異樣了,祝執雖未必信鬼神,但事以密成的道理他很清楚,許多事一旦廣為人知,必添阻力變數,更何況他的仇人這樣多。

祝執半信半疑:“她還有什么‘交待’?”

“回家主,再沒有了。”

祝執:“那她想要什么回報嗎?”

護衛如實轉達:“此人道,事成之后,她想請家主幫她殺一個仇人。”

這是那個巫女最后低聲與他說的一個交換條件。

祝執抬起眉,一應要求并無異樣,并且也在索要回報……似乎都很正常。

片刻,祝執忽而問:“她長什么模樣?”

“十六七歲,樣貌未能看到,她戴著巫鬼面具。”護衛道:“屬下離開神祠前,暗中詢問了幾人,皆道她日常佩戴面具,說是為了掩去人相,溝通鬼神。”

祝執便問:“可有其它異樣?”

“屬下認真留意過,此人氣息尋常,氣質純平,不像是有身手的人。”

祝執剛點頭,斷臂處便再次傳來鉆心疼痛,他咬牙忍耐著問:“上巳節還有多久?”

他被這熬人的疼痛與更勝這疼痛百倍的不甘不安日夜折磨著,乃至不辨今夕何日。

“回家主,僅剩半月余了。”

祝執固然萬分心急,但半月而已,并不是不能等。

當一件事可能產生的結果足夠誘人,縱然心中只有一分肯信,卻也很難拒絕一試。

祝執實在被熬煎太久了,幾乎已要瘋了。

他這段時日也沒少嘗試過其它荒謬的辦法,連那令人作嘔的符水都喝了幾十碗。

“若她做不到……”祝執冷聲低語:“待上巳節祭祀罷,她所奉皇命完成之后,我倒依舊可為她暗殺一人,殺掉她也算殺一人。”

言畢,他抬眼問:“那個孽種還要多久才能帶到?”

這孽種倒不簡單,中途竟險些脫逃,不肯回來見父親。

“大人放心,至多七八日必能抵京。”

“讓人將他直接帶去城東的莊子上。”祝執因忍痛而咬著牙道:“準備一下,我也過去恭候他……去那里,父子才好第一時間團聚。”

“是,大人打算何日動身?”

“明日。”祝執交待:“將那些醫者和太醫署那兩名巫醫也一并帶過去!”

他不能只將希望寄托在看不到的神鬼身上,至少那些廢物們多少能幫他減輕些痛楚。

護衛退了下去,讓人準備敬神的天地香,所謂天地香,是時下權貴常燒的一種敬神香,據聞其香氣可上通天、下接地,故有此名。

屋內,祝執竭力克制著胸腔里時刻亂竄的殺意戾氣。

他閉上眼,眼前赤紅散去,只余無盡混沌。

混沌夜幕鋪滿蒼穹,僅有幾顆黯淡星子隱現。

亂墳場鬼哭地,不遠處的小院中,少微剛邁進堂屋里。

小魚飛快上前,先接過少微手中提籃,又趕忙抱來軟墊,鋪在少微要坐的席子上,末了跪坐在少微身邊,雙手提起茶壺倒茶,再雙手將茶碗捧給少微:“恩人,喝茶!”

少微接過茶碗,嚴肅糾正她:“別再喊恩人了,我不喜歡。”

每當聽她如此稱呼,少微總覺重回瀕死時,好似下一刻便要死去、被這小孩刨坑掩埋。

小魚乖巧點頭:“好的,主人!”

少微愕然:“這也不好!”

喊主人倒很常見,只是這小孩洗干凈后眼睛愈發明亮,果真像一條可愛小狗,主人這個稱呼便也跟著變得不對勁了,令少微很有玩弄小孩的負罪感。

小魚有些失落:“那喊什么?”

家奴走進來坐下,隨口提議:“和墨貍一樣喊少主吧。”

對面墨貍已經迫不及待打開食籃,將食物一樣樣搬運出來。

“少主!”小魚喊罷一句,想了想,又問:“那家主是誰?”

她雖年幼,但很能分得清各人地位,那位趙叔毫無家主氣息,給人半叔半奴之感。

少微沉默一下,道:“家主暫時外出,會回來的。”

她不想多提此事,只號令小魚:“你和墨貍一起去外面吃東西。”

墨貍聞言立刻將剛擺好的食物又一樣樣搬運回籃子里,而后抱著籃子往外走,小魚興沖沖跟上去,并不忘將堂門關上。

二人去了灶屋分食,墨貍雖護食,但很聽少主話,他很講秩序地將每一樣食物分作兩份,一只雞腿也撕作兩半,兢兢業業分得絲毫不差。

他顧及到了所有,唯獨沒想過小魚不過六七歲。

看著眼前兩堆一模一樣多的食物,小魚表情迷惑,只覺對方看似斤斤計較,實則大方到不可理喻。

二人在灶屋里大吃大嚼,家奴沒攤上分毫,只分到少微遞來的一片寫滿了字的竹牘,以及少微派下的一樁差事:

“趙叔,你幫我將上面的東西買回,不要被人留意到。”

見那上頭大多是藥材,且用量不小,家奴點頭:“好,我會逐個抄下來分開去買,必不叫人察覺。”

答應罷,他才問:“要用在誰身上?”

(接下來是一個大情節,因為會涉及很多人物,大家可以酌情攢文幾天,看起來會比較連貫不著急。)

謝謝大家的月票,謝謝書友miya愛古言、源小欽、喵子萌萌噠么么、阿兵女子、讓你想不到、星月萬里、貓狗一家親、德添讀后、乘著三月的疾風、華凈,書友20201007145030172等等等書友的打賞。

大家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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