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后,肖府許氏迎來了薜嬤嬤。
“大喜!大喜啊夫人!欽天監批算,公子與小姐的八字乃是天作之合,相輔相成,大吉大利!鐘府那邊聽了,也是歡喜不盡!”
薛嬤嬤一大把年紀了,笑得臉上的皺褶都成了一朵朵的菊花。
“阿彌陀佛,真是上天保佑!多謝嬤嬤帶來這等好消息。”
許氏聞言,臉上頓時綻開放松又欣慰的笑容。
“二弟妹,恭喜你了。”
“多謝大嫂。”
徐氏是真的很開心。
娶兒媳婦了,要當婆婆了。
“接下來就是納吉了。”許氏道:“你好歹也管一管。”
“管管管,我管。”
徐氏微微一笑。
管啥呢?
她只想當婆婆就好。
都不知道上頭有長嫂掌事有多香。
被長嫂要求必須管,那就每日里來報到,看看長嫂怎么搞。
反正,長嫂才有經驗,自己還沒有呢。
這一日,薛嬤嬤領著肖家的兩位體面仆婦,抬著一個小巧但精致的禮盒上門。
“鐘夫人,肖家下了定禮,表示此事已定,吉不可言。”
薛嬤嬤歡喜的打開禮盒給鐘夫人過目。
幾匹上好的蘇緞,一對成色極好的玉如意,還有幾樣精巧的金首飾。
禮不算極重,但樣樣精致,顯是用了心思,既表重視,體現了肖家現狀。
畢竟,眾人都知道肖家是被抄過家的,七年之間剛喘過氣來,想要再多的也不可能。
事實上,肖家給的定禮也是斟酌再三來的。
不是肖家拿不出來,而是肖家要懂得藏拙。
抄家七年,男丁漠北,女眷蜀地,回京不到一年就能拿出豐盛的定禮,別人會怎么想?
經歷過劫難的肖家人辦事越發謹慎。
“肖家太客氣了,禮數如此周到。蘭兒,”鐘夫人仔細看過,滿意點頭,,她喚來一旁靜候的女兒:“你也來看看。”
鐘蘭上前,目光掃過那對玉如意,耳根微微泛紅,眼中是掩不住的喜悅與鄭重。
“多謝嬤嬤,有勞了。還請轉告肖世伯、伯母,蘭兒必不負厚愛。”
她對薛嬤嬤施禮。
“看看,咱們家小姐多好,小姐和榜眼郎真正是天生地設的一對。”
薜嬤嬤出馬,就沒有搞不定的事兒。
她歡喜得很。
這事兒,成了。
最近的肖家,真正是喜事連連。
“母親,浩東下聘禮來了。”
朱玲玲歡喜得很。
娘家庶弟娶親,新娘子是婆家小姑子。
真正是親上加親。
有時候就覺得自己的母親很睿智,是一個很好的嫡母。
朱浩東養在她名下,一直視作親子一般看待。
二弟弟不聽話,非要戍邊,親兒子從武庶子從文,而且庶子還有這般好的造化,貴夫人圈誰見了不恭喜一聲:“夫人好福氣。”
那不是呢,管他是誰肚子里掉出來的肉,只要他還姓朱,見面了都得恭恭敬敬叫一聲母親。
這可不比有些家庭嫡母掐庶子掐得死死的,庶子喘過氣來了就掀桌子強多了!
和和氣氣的一家人,過好日子不比什么都強?
“好,喊上燕兒,一起去看看。”
朱家的聘禮送來整齊地堆放在廳堂一角:裝有聘銀的描金匣子、成套的金頭面、綢緞布匹、茶葉、喜餅、一對活雁、三牲……
“燕妹妹,你親自來檢視禮單。”
朱氏道:“母親,您老也幫忙看著確認一下。”
主要是一邊是庶弟一邊是小姑,她要做到不偏不倚索性就不參與。
看完聘禮,許氏又帶著女兒兒媳再次檢查了一下嫁妝。
“母親,嫁妝單子可還有需要增補之處?雖不及舊日家中光景,但也不能委屈了燕兒妹妹。”
許氏看著已算豐厚的聘禮,欣慰又感慨。
“已然很好了。我兒有心,朱家必能體會我家的誠意。燕兒日子是你們自己過的,心意比排場更重要。”
她仔細將禮單放入一個紅封中,對兒媳交待。
“薛嬤嬤那邊務必要打點好。”
第二日,朱府迎親,吹吹打打,八抬大轎迎肖家小姐。
“燕兒拜別父親母親。”
蓋頭上,肖春燕淚水漣漣。
她出嫁了,嫁給了朱公子。
十五六歲少女懷春的年紀,在昌州她也有過心結。
她怕母親真的在昌州給自己相了親,將自己嫁在了昌州。
如果肖家真的一直回不去,娘家人都在昌州,大家在一起也很挺好的。
最怕的是她嫁到了昌州,娘家人有一日遷回京城,留她一個人在那地兒……
心驚膽顫的等了一年又一年,卻總又沒有合適的親事,又有點心慌了。
最怕的就是成了老姑娘,到時候只能給人當后娘。
回到京城,滿心歡喜又滿心忐忑。
也沒想過高嫁,卻也不想低嫁。
因為她在昌州過了幾年的苦日子,嫁人還過苦日子,那真是一輩子都泡在苦水里了。
沒想到,會嫁到長嫂的娘家,而夫君還是一表人才,才華橫溢的二甲進士,這樁婚姻,她特別滿意。
“新郎來了,新郎來了。”
“燕兒,長兄背你上花轎。”
“有勞長兄。”
趴在長兄寬厚的肩膀上,肖春玉又哭了,溫潤的淚水濕了長兄的肩膀。
“燕兒,不管什么時候,這個家的大門永遠為你敞開,若是受了委屈,記得回家,家里有長兄!”
“嗯,燕兒記下了!”
春燕上了花轎,朱浩東并沒有立即起轎,而是轉身進了肖府,一撩衣袍跪在了許氏夫妻面前。
“岳父邱母,小婿定會真心待燕兒,不會讓她受半點委屈。”
說完重重的磕了一個頭,站起身出了府門。
“這孩子,這孩子……”
真沒見過這么實誠的女婿,許氏開心得淚流滿面。
“燕兒交到他手上,我也放心了。”
肖大老爺點了點頭:“這個女婿選的好。”
燕兒找到了她的幸福,真好!
三房的主院里,黃氏不停的走動。
“花轎走了?”
“回三老太太,起轎走了。”
“嫁的是朱家那個庶子?”
“是,是那個庶子。”
“呵呵,許氏也就那點本事。”
黃氏一臉的譏諷。
丫頭低下了頭:三老爺說了,三老太太說什么都依著她,不要惹怒了她。
三老太太只知道朱姑爺是庶子,卻并不知道是二甲進士及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