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大一和大二從腰間取下掛著的電棒,杵翻了幾個帶頭往前擠的年輕乞丐,事態才得以控制。
乞丐們看著突然倒在地上的幾個年輕乞丐,和大一大二手中那一杵就倒的黑棍子,嚇得紛紛后退,不敢再上前。
“再敢往前擠的,這就是下場!”大一厲聲喝道。
乞丐們像受驚的羊群般后退,驚恐地看著地上抽搐的幾人。
韓蕾趁機舉起喇叭:“聽著!從今天起到蒼州,我每天都會給大家發食物。但必須排隊領取,誰再敢搶……”她指了指地上的幾人,“就別想再吃到一口飯!”
“真、真的每天都有吃的?”一個瘦骨嶙峋的老者顫聲問道。
“我保證!”韓蕾鄭重地點頭,“不僅有飯,到了蒼州還會給大家安排活計。大家有活干了,以后就不會挨餓受凍。”
在韓蕾的話音里,隊伍很快井然有序地排了起來。
當第一個乞丐接過盒飯時,他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突然跪倒在地。
“天吶!白米飯!竟然是白米飯。還有肉!”渾濁的淚水順著他骯臟的臉頰滾落。
“這……這是神仙吃的飯吧?”
一個老婦人捧著飯盒,雙手不住地發抖。
大四忙著給孩子們分發饅頭,有個小女孩怯生生地問:“侍衛大哥,以后真的每天都能吃到這個嗎?”
“當然。”大四揉了揉她的腦袋,“到了蒼州后,你們還能憑自己的勞動住上不漏雨的房子。”
“哇!那太好了!”
那孩子歡呼起來,也引得其他乞丐跟著歡呼。
夕陽西下,官道上飄蕩著久違的飯香。
乞丐們或蹲或坐,小心翼翼地吃著可能是他們這輩子最豐盛的一餐。
韓蕾望著這一幕,疲憊的臉上也露出了欣慰的笑。
這里有大量的乞丐在聚堆領取食物,官道旁許多因為暴雨而流離失所的百姓也陸續涌了過來。
看著人數越來越多,韓蕾想到這些百姓雖然都是荊州的人,但這場暴雨讓他們失去了家園,都沒有棲身之處。不論是哪里的子民,她都必須要出手援助。
韓蕾干脆讓大一大二原路返回去,在荊州的各村落去宣傳,告訴那些失去家園的百姓,若是愿意去蒼州落腳,蒼州一定會大肆歡迎。
她這個想法剛落實下去,腦海里就傳來了系統的“叮叮”聲,又有幾萬兩黃金到賬。
韓蕾現在終于搞明白了,這系統其實就是一個賬戶,只要她做的是好事,系統就會給她提供資金支持。
由于要照顧上千名的乞丐和災民,韓蕾和大三大四一路走一路停,走了兩天,前方的路面才漸漸干爽。
浩浩蕩蕩的人流直到第三日,才走到達荊州的冕濘縣。
薄暮冥冥,官道旁的樹影被拉得老長。
韓蕾站在冕濘縣城門前,望著身后蜿蜒如長蛇的隊伍,不由得輕輕嘆了口氣。
上千名衣衫襤褸的乞丐和流民或坐或臥,疲憊的面容上寫滿了對未知前途的迷茫。
“姑娘,咱們今晚真要進城嗎?”大四擦了擦額頭的汗水,粗壯的手臂上青筋暴起,“這么多人,怕是城里安置不下。”
韓蕾攏了攏被風吹亂的發絲,甜美的臉龐上浮現出一絲堅定。
“天氣炎熱,城外又沒有水源。老人和孩子受不了,咱們必須進城去休整一晚。”
“好。”
大四應了,帶著乞丐和災民陸續進城。
自從上次韓蕾讓荊州大字隊的十一,在冕濘縣收攏了許多乞丐和軍屬送去蒼州后,冕濘縣里已經很久沒看到乞丐了。
今日突然涌入了大量的乞丐和難民,嚇得守城的士兵趕緊稟報了縣令,冕濘縣的縣令立馬就出來過問。
只見一隊衙役簇擁著一位身著官服的中年男子快步走來。那男子約莫四十出頭,面容白凈,一雙小眼睛卻透著精明的光芒。
“大膽!你們都是什么人?從何而來?”那縣令厲聲喝道,聲音里帶著幾分色厲內荏。
他身后的衙役們紛紛握緊了手中的水火棍,警惕地盯著這群衣衫襤褸的流民。
韓蕾整了整身上那件在這個時代顯得格外扎眼的運動服,緩步上前,盈盈一福。
“民女韓蕾,見過縣尊大人。”
她聲音清脆悅耳,舉止落落大方,與周圍那些蓬頭垢面的流民形成鮮明對比。
縣令不由得瞇起眼睛,上下打量這個衣著怪異卻氣度不凡的年輕女子。
“你是何人?這些……都是你帶來的?”縣令指著黑壓壓的人群,聲音不自覺地壓低了幾分。
韓蕾微微一笑,笑容甜美可親。
“回稟大人,這些都是荊州因暴雨失去家園的可憐人。民女受蒼州官府所托,帶他們前往開荒種地,途徑貴縣,只想借宿一晚。”
“蒼州?”縣令眉頭一皺,“可有通關文書?”
旁邊的大三心中一緊,韓蕾卻神色不變,“回大人,本來有通關文書的,可在暴雨洪水中丟失了。”
縣令的目光在韓蕾身上來回游移,半晌才道:“即便如此,這么多人涌入城中,本官如何保證城內安全?若是有人趁機作亂……”“大人明鑒。”韓蕾聲音輕柔卻堅定,“這些人都是老實本分的莊稼人,若非天災,怎會背井離鄉?民女愿以性命擔保,他們絕不會在城中生事。”
縣令捋著胡須,眼中閃爍著猶豫的光芒。
就在這時,一個瘦小的身影從人群中鉆出,撲通一聲跪在縣令面前。
“青天大老爺!”那是個頭發花白的老婦人,枯瘦的手緊緊抓著縣令的衣角。
“老身的兒子已死在洪水中,媳婦帶著孫子跟著這位姑娘去蒼州討生活。求大老爺開恩,讓我們進城喝口水吧!”
老婦人聲淚俱下,引得周圍不少流民也跟著啜泣起來。縣令面色微變,下意識地后退半步,生怕被這些臟兮兮的流民碰到自己的官服。
韓蕾見狀,連忙上前扶起老婦人,同時不著痕跡地靠近縣令,低聲道:“大人,能否借一步說話。”
她領著縣令走到一旁的大樹下,從懷中摸出兩個沉甸甸的金元寶,在夕陽下閃爍著誘人的光芒。
“大人。一點心意,不成敬意。”韓蕾將金元寶塞進縣令袖中,“我們明日一早就走,絕不耽誤大人的公務。”
縣令的手在袖中掂了掂金元寶的分量,眼中閃過一絲貪婪。
他假意推辭道:“這如何使得?本官身為父母官,理當體恤民情……”
“大人清廉如水,民女佩服。”韓蕾嘴角含笑,眼中卻閃過一絲譏誚,“只是大人您看這天色已晚,這些流民確實需要休整,還請大人行個方便。”
縣令又假意推讓一番,最終還是將金元寶收入囊中。
他清了清嗓子,高聲道:“既然姑娘如此擔保,本官就破例一次。但記住,明日一早必須離城,不得延誤!”
“多謝大人恩典!”韓蕾深深一福,聲音清脆響亮,讓周圍流民都聽得一清二楚。
人群中頓時爆發出一陣歡呼。
老婦人又要跪下磕頭,被韓蕾一把扶住:“婆婆不必如此,快帶著孫子在路邊去休息吧。”
縣令滿意地捋著胡須,帶著衙役轉身離去。
臨走時,他又意味深長地看了韓蕾一眼:“姑娘出手闊綽,想必來歷不凡。不知令尊是……”
韓蕾先向大三大四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們安排流民有序休息。
然后才對著縣令福了福身,答道:“家父不值一提。不過,我舅舅大人您一定認識。”
縣令眉尖一挑:“哦?令舅是……”
“我舅舅是蒼州清水縣令駱海。”韓蕾甜甜的說道。
“哦!”
縣令恍然大悟。
他也知道蒼州土地貧瘠,到處都是荒地。蒼州各縣的縣令都動員百姓去開荒種地,可效果卻不佳。
沒想到,清水縣令駱海倒是個會動腦子的,知道吸引這些流民到蒼州去開荒。
縣令點頭道:“難怪姑娘要帶他們去蒼州,原來是駱縣令的意思。那就沒事了,姑娘你們休息吧,讓他們別惹事就成。”
韓蕾連連答應,“是,是。謝謝縣令大人。”
縣令不再說什么,帶著衙役揚長而去。
然而,他們都沒注意到,前方拐角的陰影處,一個獐頭鼠目的男子正死死盯著韓蕾。
“馮三哥,看見沒?那小娘們一出手就是兩個金元寶,是只肥羊啊!”
一個尖嘴猴腮的混混湊到那男子耳邊低語。
被稱作馮三的男子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中閃爍著貪婪的光芒:“去告訴兄弟們,今晚有肥羊上門了。”
馮三是冕濘縣里出了名的地痞流氓,每日流連在賭坊青樓,身邊還糾結了一幫小混混。
他今日在賭坊里輸了錢,正一肚子火呢,走到街角剛好就看到了韓蕾塞金元寶給縣令。
而此時的韓蕾,正忙著安排流民在城里的空地上安頓。
她指揮著大三大四分發饅頭和清水,自己則挨個查看那些老人和孩子的狀況。
“姑娘,你也坐下歇歇吧!”大三湊過來,黝黑的臉上寫滿擔憂,“咱們今晚應該沒事吧?我總覺得那縣令沒安好心。”
韓蕾從空間里拿出礦泉水抿了一口,低聲道:“他收了錢,應該不會為難我們。倒是……”
她的目光掃過四周陰暗的街角,“這城里恐怕不太平。我們三人今晚輪流守夜,務必保護好大家。”
大四湊過來,粗聲粗氣道:“姑娘放心,有我們在,沒人敢動這些鄉親一根汗毛!”
韓蕾看了看街道邊躺得橫七豎八的災民和乞丐,忍不住嘆了口氣。
京城來的乞丐不過幾百名,但這一路上收容的災民已經快兩千人了。
也許是在現代生活優渥,從未看到過那么多無家可歸之人吧!到了這里,她總是見不得人間疾苦。
這么多的人全都擠在各處街道上,席地而臥,韓蕾光是看著都覺得心酸不已。
夜幕漸漸降臨,冕濘縣的街道上點起了零星的燈火。
流民們三五成群地蜷縮在一起,分享著韓蕾提供的饅頭和礦泉水。
這兩日,他們已見慣了韓蕾從馬車里拿出的食物和水。剛開始也有人驚訝和猜測,那小小的馬車里怎會裝下如此多的食物。可在饑餓和困乏面前,那些猜測根本不值一提。所有的人還巴不得那馬車里的食物和水,能夠取之不竭,用之不盡。
趕了一天的路,所有的人都疲憊不堪。
孩子們在母親懷中沉沉睡去,偶爾發出幾聲不安的夢囈,大人簡單的吃過飯候,也倒在地上進入了夢鄉。
韓蕾靠在一棵老槐樹下,望著滿天繁星,思緒萬千。
她想起自己穿越到這個陌生世界的種種經歷,想起那些因天災而家破人亡的百姓,更想起蒼州那片等待開墾的荒地……
突然,她還想起了脖子上掛的環形玉佩。
這是現在她身邊唯一一件與趙樽有關的東西,她……想趙樽了。
“姑娘,你快回馬車里休息吧,我來守上半夜。”大三抱著一捆干草走過來,聲音壓得很輕。
韓蕾搖搖頭:“我不困。你去照顧東頭那幾家體弱的,他們更需要你。”
就在兩人低聲交談時,不遠處的巷子里,幾雙眼睛正虎視眈眈地盯著這片臨時的營地。
馮三舔了舔手中的短刀,對身后的七八個混混獰笑道:“等到后半夜,咱們就去會會那財大氣粗的娘們兒。”
“行,桀桀桀。”
“太好了。”
幾個小混混陰笑不已。
夜色如墨,濃稠得化不開。
流民們橫七豎八地躺在臨時營地上,鼾聲此起彼伏。偶爾有人翻身,衣物發出輕微的沙沙聲,很快又被夜風吹散。
遠處的樹影婆娑,像是潛伏的野獸,窺視著這片疲憊的營地。
馮三蹲在巷子深處的陰影里,粗糙的拇指反復摩挲著短刀的刀背。
刀身在月光下泛著冷光,映出他臉上那道猙獰的疤痕。
“再等半個時辰,”他壓低聲音,喉嚨里發出砂紙摩擦般的笑聲,“等那大個子走遠些,咱們就過去。”
他身后七八個混混交換著貪婪的眼神。
其中一個瘦得像竹竿的小混混搓著手:“三哥,你說那娘們兒會有多少銀票?”
“廢話!“馮三啐了一口,“白天你沒看見?她隨手就是兩個大金元寶,這種肥羊,十年難遇!”
月光漸漸西斜,臨時營地陷入了更深的寂靜。
大三高大的身影在遠處來回巡視,電棍扛在肩上警惕地掃視四周。
馮三瞇起眼睛,看著大三終于走向營地另一端,身影被大樹遮擋。
“就是現在。”馮三一揮手,七八條黑影如同夜行的豺狼,貼著墻根向馬車摸去。
他們腳步輕盈,熟練地避開地上災民們伸得橫七豎八的腿腳,慢慢向馬車靠近。
到了馬車前,一個小混混留在馬車外放風,其余人分散在四周,馮三則獨自掀開了馬車的簾子。
車廂內漆黑一片,淡淡的茉莉香混合著女子特有的幽香撲面而來。
馮三瞇起眼睛,借著從窗簾縫隙透入的月光,隱約看見最里面的軟榻上側臥著一個人影。均勻綿長的呼吸聲在靜謐的車廂內格外清晰。
馮三的嘴角勾起一抹獰笑。
他弓著背,像只準備撲食的貓,小心翼翼地向前移動。
靴子踩在鋪著厚毯的車廂地板上,沒有發出半點聲響。
他手中的匕首慢慢抬起,對準了那人影的咽喉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