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帝心中一緊,立刻揮手:“快快快,快呈上來!”
太監們急忙將兩份奏報遞上。景帝幾乎是用搶的,一把抓過奏報,迅速展開閱讀起來。
隨著目光在奏報上掃過,他的臉色先是欣喜,逐漸又變得鐵青,眉頭緊鎖,仿佛能擰出水來。
“豈有此理!”
景帝猛地一拍龍椅扶手,聲音中帶著壓抑的怒火。
群臣見狀,紛紛低下頭,不敢直視皇帝的目光。
曹格站在隊列中,心中隱隱不安,目光閃爍不定。
景帝喘著粗氣,冷冷地掃視群臣,聲音如冰。
“荊州將領蘇淇、徐州將領宋元慶,參奏北關駐軍元帥曹雄謊報軍情,致使朝廷調兵支援,耗費糧草無數!你們可知道,北關根本無戰事!”
此言一出,朝堂上一片嘩然。
兵部尚書曹格臉色大變,急忙出列跪倒在地,高聲辯解。
“陛下!臣弟曹雄忠心為國,絕不可能謊報軍情!北關局勢瞬息萬變,突厥大軍來去無蹤,曹雄或許只是誤判了敵情,絕非有意欺瞞朝廷啊!”
景帝冷冷地看著曹格,聲音中帶著一絲譏諷。
“誤判?蘇淇和宋元慶帶兵趕到北關,發現永安城突厥大軍已被趙樽帶領著先鋒營逼退,凌安城更是毫無戰事!這難道也是誤判?”
謊報軍情的罪名可不小啊!曹格額頭上瞬間冷汗直冒,但他仍堅持自己的弟弟求情。
“陛下,邊關戰事復雜,敵軍動向也難以預料。曹雄身為北關元帥,肩負重任,稍有風吹草動便需謹慎應對。此次雖無戰事,但曹雄也是為了大景朝的安危著想啊!”
景帝沉默片刻,目光在曹格身上停留良久,似乎在權衡利弊。
突厥二十萬大軍壓境,阿拉和濛國又有聯軍之勢。邊關兵力不足,曹雄向朝廷求援在情理之中。
這三國的敵軍不管因為什么原因退兵,至少眼前危局已解,大景朝現在安穩了。
跟大景的安危相比較,那點兒糧草又算什么呢?這兩位將軍也真是的,一點糧草而已,至于聯合起來參奏曹雄嗎?
這樣想著,景帝才緩緩開口:“曹愛卿所言,倒也有幾分道理。邊關之事,確實難以預料。”
曹格心中一松,連忙叩首:“陛下明鑒!”
景帝頓了頓,話鋒一轉,聲音陡然變得嚴厲。
“但是,蘇淇和宋元慶兩位將軍,千里迢迢帶兵支援,耗費朝廷糧草,卻無功而返。這二人因此在奏報中指責朝廷命官,簡直是小題大做!”
謊報軍情的沒有追究,如實上奏稟報的,反而遭到了景帝的數落,滿朝文武在底下面面相覷。
冠軍侯蘇策也站在隊列中,聞言臉色一變,急忙出列跪倒。
蘇策拱手道:“陛下,臣相信蘇淇并非有意指責曹元帥,只是此次調兵確實耗費巨大,若不查明緣由,恐日后再有類似情況,朝廷難以應對。”
魏丞相也附和道:“陛下,老臣也相信,蘇將軍和宋將軍只是為朝廷著想,絕無他意。”
景帝冷哼一聲,不耐煩的揮了揮手。
“夠了!只要邊關無戰事,朕心已安。至于糧草損耗,不過是小事一樁,你們大家都不必再糾纏于此。”
文武大臣們在底下悄悄對視了一番,心里都知道陛下的意思,就是不打算再繼續追究曹雄謊報軍情之責。
底下的文武大臣個個都是人精。陛下不追究,他們自然也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他們都紛紛低頭應道:“臣等遵旨。”
曹格見狀,心中暗喜,連忙叩首:“陛下英明!”
景帝的目光再次掃過群臣,他擺了擺手,聲音中帶著一絲疲憊。
“今日就到這里,退朝吧。”
群臣紛紛躬身行禮,緩緩退出大殿。
魏丞相走在最后,剛要跨出殿門時,身后傳來了景帝的聲音。
“丞相,且慢。”
魏丞相腳步一頓,轉身折回,恭敬地拱手道:“陛下,還有何吩咐?”
景帝微微一笑,目光深邃地看著他:“朕聽聞,丞相的公子魏成超在京城開了兩家店鋪,生意頗為興隆,想必賺了不少銀子吧?”
魏丞相心中一緊,面上卻不動聲色。
他謙遜地答道:“陛下過譽了,犬子不過是小打小鬧,做些小生意罷了,哪敢稱什么興隆。”
景帝輕輕點頭,似乎并不在意魏丞相的謙辭。
景帝又繼續說道:“朕還聽說,魏成超近日正在籌備開一家成衣鋪,鋪面正是魏家前幾年買下的那間最大的商鋪,可有此事?”
魏丞相心中一沉,覺得渾身不舒服,仿佛自己是赤條條的站在景帝面前一般,毫無隱私可言。
什么叫聽聞?聽說?
那都不過是多疑的景帝,派暗衛監視著京城的各個角落,打探來的消息而已。
果然,陛下還是什么人都不放心啊!也包括他這個丞相。
魏丞相心里極不舒服,但面上依舊恭敬。
“陛下消息靈通,犬子確實有此打算,不過還未定下具體時日,只是初步籌劃。”
景帝微微一笑,語氣中帶著幾分意味深長。
“魏卿不必緊張,朕只是隨口一問。如今四海升平,無戰事紛擾,朕心中也松快了許多。不如等令公子的新店開業時,朕與你一同前去看看,也好送上賀禮,如何?”
魏丞相心中一凜。他沒有因為景帝的關心覺得歡喜,反而有一種被盯上的毛骨悚然。
他不敢有絲毫怠慢,連忙躬身答道:“陛下厚愛,臣代犬子叩謝天恩。只是犬子區區小鋪,怎敢勞煩陛下親自駕臨?”
景帝擺了擺手,語氣輕松:“無妨,朕也就是想看看京城的繁華景象而已,順便散散心。魏卿不必推辭,就這么定了。”
魏丞相只得點頭稱是,心中卻如壓了一塊巨石,沉重無比。
雖然景帝說得輕松,但他能感覺到景帝的目光如刀,仿佛要將他一家看透。
他在心中暗自嘆道:“哎!伴君如伴虎,看來日后行事須更加謹慎,不可有絲毫差池才行。”
景帝見魏丞相神色恭敬,似乎并無異樣,便揮了揮手:“好了,魏卿若無他事,便退下吧。”
魏丞相再次躬身行禮:“臣告退。”說罷,緩緩退出大殿。
走出殿門,外面溫暖的陽光灑在魏丞相的身上,可他的心依然是冰涼冰涼的。
魏丞相一路走,一路猜測著景帝關心他的真正用意。他還不知道,半個月前,他的侄兒魏大寶曾飛鴿傳書,給他送過一封信……
此時的魏大寶,正在清水縣的屋里來回踱步。
他眉頭緊鎖,雙手背在身后,時不時抬頭望向窗外的天空,仿佛在期待著什么。
在家里大魚大肉的養了十多天,他那一身肥肉又回來了。那腳步聲沉重而急促,踩得閣樓的地板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
他的夫人抱著那只懶洋洋的貓,坐在旁邊的搖椅上,輕輕晃動著,眼神卻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我說你能不能別再走來走去了?晃得我頭暈。”
夫人終于忍不住開口,語氣里帶著一絲不耐煩。
魏大寶停下腳步,轉過頭來,臉色有些陰沉。
“你懂什么?我這心里急得跟火燒似的,哪有心思坐著!”
給叔叔的信,四月中旬就送去京城了,別說是飛鴿傳書,就是騎馬送信,也早就該到了。
但到今天為止,駱海那個王八蛋,還穩穩的坐在縣令的位子上,“大寶藏”也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那個王八蛋天天挖掘。
那可都是寶貝呀!
挖一天,就少一點啊!
魏大寶想想都覺得心疼。
夫人輕哼一聲,撫摸著懷里的貓,淡淡道:“急有什么用?你叔叔那邊沒消息,你急得跳腳也沒用。”
魏大寶焦躁的撓了撓頭:“都半個月了,叔叔怎么還沒動靜?再等下去,那寶藏就要被駱縣令挖光了。”
夫人不再理他,低頭逗弄著貓,仿佛眼前的事與她無關。
魏大寶見狀,心里更煩躁了,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茶碗“咣當”一聲響。
“張三!李四!”他大聲喊道,聲音里帶著焦躁和狠厲。
不一會兒,張三和李四就匆匆跑了進來。兩人臉上帶著諂媚的笑容,點頭哈腰地問道:“老爺,您有什么吩咐?”
魏大寶眼神陰冷,掃了他們一眼,壓低聲音道:“不能再等了。你們倆,明天一早,召集所有的護院,帶上家伙,跟我一起去搶那‘大寶藏’!”
張三和李四對視一眼,臉上露出一絲猶豫。
張三小心翼翼地問道:“老爺,這事兒……要不要再等等丞相大人的消息?萬一……”
“等什么等!”魏大寶猛地打斷他,聲音里帶著怒意,“再等下去,黃花菜都涼了!駱縣令那邊天天挖,我們再不出手,連湯都喝不上了!”
李四趕緊附和道:“老爺說得對!咱們不能再等了!明天一早,我們就帶人沖過去,搶他個措手不及!”
魏大寶點了點頭,臉色稍微緩和了一些。
“記住,動作要快,下手要狠!誰敢攔我們,就別客氣!”
張三和李四連忙點頭稱是,臉上露出一絲狠色。
張三搓了搓手,諂笑道:“老爺放心,兄弟們早就憋著一股勁兒了,明天,一定給您把‘大寶藏’搶回來!”
魏大寶揮了揮手,示意他們退下。
兩人趕緊退了出去,屋里又恢復了安靜,只剩下魏大寶沉重的呼吸聲和夫人搖椅的“吱呀”聲。
夫人抬頭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你這么做,不怕惹出大亂子?”
魏大寶冷笑一聲,眼中閃過一絲狠厲。
“亂子?哼,只要拿到那些寶藏,什么亂子本老爺都不怕!再說了,有叔叔在京城撐腰,誰敢動我?”
夫人瞥了瞥嘴,不再說話,只是輕輕嘆了口氣,繼續低頭逗弄著懷里的貓。
魏大寶則站在窗前,望著遠處的景色,眼神中充滿了貪婪和決絕。
大景的世家,都家大業大。
家里的護院多不勝數,少則幾十,多則幾百。
魏大寶作為魏家的分支,平日里養尊處優,手下的產業眾多,自然也養了不少護院。
那些手下的護院們個個身強力壯,手持棍棒刀劍,威風凜凜。
第二日,用過早膳,魏大寶便讓張三李四召集了全部的護院,一大群人氣勢洶洶,浩浩蕩蕩的直奔城外的荒地項目。
他心里早已盤算好了,只要將那筆“大寶藏”搶到手,他魏大寶的財富將再翻幾番。
魏大寶走在最前面,身后跟著張三、李四,再往后是幾十名護院。
護院們個個手持武器,氣勢洶洶。路上的行人見了,紛紛避讓,生怕惹上這群兇神惡煞。
到了荒地項目的大門口,他們一大群人,遠遠的就被門口的大字隊兄弟攔住了。
大字隊的守衛們也不是吃素的,他們手里握著電棍,神情嚴肅。
為首的大一隊長上前一步,高聲問道:“你們是干什么的?這里不允許閑雜人等進入!趕快離開。”
魏大寶哪會把這些人放在眼里?
他現在眼里只有“大寶藏”,心里早已急不可耐。
魏大寶冷笑一聲,揮了揮手,對身后的護院們喊道:“給我沖進去!誰敢攔本老爺搶寶貝,就打死誰!”
守衛們見狀,立刻打開電棍的開關,電棍發出“滋滋”的電流聲。
魏大寶人多勢眾,一窩蜂的往大門里沖,手中的棍棒刀劍揮舞得虎虎生風。
“不許進去,都不許進去。”
守衛們大喊著的同時也一擁而上,手中烏黑的電棍見人就杵,一杵就倒。
守衛們的電棍雖然厲害,但面對如此多的人,也顯得力不從心。
電棍噼里啪啦地響著,護院們一個接一個倒下,但后面的護院依然尋著空隙,拼命往里沖。
“老爺,快看!他們撐不住了!”
李四興奮地喊道,指著前方已經有些混亂的守衛隊伍。
魏大寶哈哈大笑,肥胖的身體隨著笑聲一顫一顫:“好!給我沖!誰敢擋路,就給我往死里打!”
十多名守衛雖然奮力抵抗,但終究寡不敵眾。
電棍的電光閃爍間,護院們倒下一片,但魏大寶、張三、李四和少數護院還是沖進了大門。
魏大寶滿臉得意,眼里閃爍著貪婪的光芒,仿佛已經看到了那堆積如山的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