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大寶帶著張三等人回到魏府,府內頓時一片嘩然。
管家知道張三他們被一波一波的派出去辦事了,所以,魏大寶失蹤,他以為也是去辦事了。
可等了半月不見魏大寶回來,走時也沒跟家里交代過,府里的人終于坐不住了。
夫人命管家和下人幾乎找遍了整個清水縣,和周圍所有和魏家有關系的地方,卻毫無頭緒。
他們甚至到縣衙府去報了案。府衙的人說會盡力尋找,讓他們回去等著。
沒想到,這一等,就又等了快兩個月。
管家都在琢磨著,是否跟夫人請示,往京城魏家送信,讓魏家出面幫著一起尋找了。
結果,魏大寶又帶著張三他們一起回來了。
管家和在院子里干活的下人們紛紛圍上前來。
“老爺,老爺您終于回來了。”管家滿面欣喜。
“老爺回來了,見過老爺。”
“老爺,您怎么瘦了?你們這是這是去了哪里?”
“老爺,你們怎么搞成這樣啊?”
一時間,下人們七嘴八舌地行禮寒暄,都在關心的詢問他們的去向。
魏大寶卻只是敷衍了幾句,臉上帶著一絲不耐煩的神色,徑直帶著張三等人進了書房,門“砰”地一聲關上,將外界的喧囂隔絕在外。
而這時,魏大寶的夫人才得到下人的稟報,一天失蹤多日的魏大寶回來了,她匆匆的趕出來見自己的丈夫。
哪知,連魏大寶的背影都沒見到。她不滿的哼了一聲,又轉身回了自己的院子。
書房內。
房門剛關上,魏大寶的臉色瞬間變得陰沉,眼中閃爍著貪婪的光芒。
他迫不及待地開口問道:“快說說,那里到底有多少寶藏?你們可看清楚了?”
張三上前一步,壓低了聲音。
“老爺,我們雖然沒能進去細看,但那地方守衛森嚴,墻上掛滿了夜明珠,光芒四射,顯然不是尋常之地。”
魏大寶瞇起了眼睛。那晚,他也親自看到了那墻上掛著的夜明珠。
回想起那晚在遠處窺見的景象,他心中更加確信那地方藏有寶藏。
魏大寶點了點頭,示意張三繼續說下去。
李四也湊了上來,語氣中帶著幾分興奮。
“老爺,那地方不僅守衛森嚴,還養了幾條兇猛的狗。而且,駱縣令每天都會帶著幾百名農夫進去,晚上再把他們帶回同福樓。我懷疑,那些農夫就是在幫他挖寶藏!”
魏大寶的眉頭緊鎖,眼中閃過一絲陰狠。
他冷笑一聲:“駱海這個王八蛋,果然是在背地里搞鬼!那些農夫,恐怕就是他用來挖寶藏的苦力。”
張三附和道:“老爺,我們還在大門邊看到里面有一間青灰色的房子。我猜,那里面一定藏著他們挖出來的寶藏!”
魏大寶的拳頭緊緊攥起,指節都有些發白。
他突然想起了除夕夜那晚,駱海在同福樓與那些農夫們一起大吃大喝的場景。
若那些泥腿子是在幫駱海挖掘寶藏,那駱海請他們吃點好的,也就說得通了。
“老爺,那里的圍墻壘得又高又長,那個寶藏應該不少啊!”
“對,駱縣令已經挖了三個多月了,也不知道,里面還有沒有寶貝?”
另外兩個下人也湊上來說道,眼里也冒著貪婪的光芒。
這兩個下人的話提醒了魏大寶,他們被駱海關押了那么久,被害得如此之慘,駱海卻在外面挖掘寶藏,大吃大喝,自在逍遙。
現在想起來,就火大。
“王八蛋!”魏大寶咬牙切齒地罵道,“此仇不報,我魏大寶誓不為人!”
張三等人見狀,紛紛附和:“老爺,我們一定要報仇!駱海這個狗官,絕不能讓他好過!”
李四諂媚地湊上前,低聲問道:“老爺,您打算怎么做?我們全聽您的吩咐。”
魏大寶冷笑一聲,眼中閃過一絲陰險。
“我這就給叔叔寫信,飛鴿傳書送去京城。請叔叔撤了駱海的縣令之職。叔叔是當朝丞相,位高權重,若是知道我被駱海欺負,絕咽不下這口氣。到時候,駱海這個縣令的位子,可就保不住了。”
張三等人聞言,臉上露出喜色,紛紛拍手稱快:“老爺英明!駱海這個狗官,早就該撤職查辦了!”
魏大寶的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仿佛已經看到了駱海被罷官的下場。
然而,他的貪婪并未就此止步。
他瞇起眼睛,低聲說道:“不過,駱海的寶藏,可不能就這么便宜了他。既然已經知道了寶藏的位置,那這些寶藏遲早都是本老爺的。”
張三等人面面相覷,眼中都閃過一絲驚喜。
李四小心翼翼地問道:“老爺,您的意思是……?”
魏大寶冷笑兩聲,語氣中帶著幾分狠厲。
“等駱海那個王八蛋倒了臺,我就親自帶人去挖寶。那些夜明珠、金銀財寶,一個都不能少!駱海以為他能獨吞?哼,做夢!”
書房內,魏大寶的聲音低沉而陰冷,仿佛是一條毒蛇,在黑暗中吐著猩紅的信子……
而此時,另一邊,京城。
京城的城墻巍峨聳立,青灰色的磚石在夕陽的余暉下泛著冷硬的光澤。
長樂郡主站在城門外,身后跟著十幾個侍從和丫環,一行人衣衫雖已洗凈,卻掩不住滿身的風塵與狼狽。
她抬頭望向那高聳的城樓,眼中淚水無聲滑落,劫后余生的復雜情緒在她心頭翻涌。
恩人說兩天的路程,可嬌生慣養的她愣是走了四五天。
“郡主,我們……終于回來了。”
貼身丫環明月低聲說道,聲音里帶著幾分哽咽。
她站在長樂郡主身側,雙手緊緊的攥著衣角,不讓自己掩面而泣。
長樂郡主沒有立刻回應,只是微微點了點頭,目光依舊凝視著城樓。
她的腦海中浮現出這兩個多月來的種種遭遇,那些不堪回首的記憶如潮水般涌來……
那日,恩人離去之后,她一個人艱難地行走在官道上,腳上已經磨出了血泡。
以前的她,前呼后擁。她出門不是馬車就是轎子,何曾自己遠過這么長的路?
可她必須堅持走下去,她必須要回到京城,回到冠軍侯府。
只要離京城近一步,她就離原來尊貴的自己更進一步。
所以。即便是腳已經磨出了血泡,她依然堅定的往前面慢慢走著。
就在她啃完了兩張餅子,喝完了水囊里的水,餓得快要絕望之時,她在官道上,遇見了同樣在往前面慢慢走著的明月他們。
“明月?”
她在后面試著不確定的呼喊。
聽到她的呼喊聲,前面行走的十幾個人同時回過頭來。
雖然,前面的人跟她一樣衣衫襤褸,形容狼狽。可她一眼就認出了他們,果然是她的丫鬟和侍從們。
“郡主?”
“你是郡主?”
“嗚嗚,郡主。終于見到你了。”
她知道自己平日里對下人們并不好,非打即罵。可此時,下人們見到她,像是有了主心骨,依然很高興。
長樂郡主緊走了幾步,上前與明月緊緊的抱在一起。
其他的人也陸續兩兩抱在一起,所有的人在這時都因為見到了熟悉的人,在官道上抱頭痛哭。
待宣泄完這些日子的屈辱和委屈,她才抽噎著問明月。
“明月,你們怎么在這里?你們是怎么逃出來的?”
“郡主。”
一提起這個,明月的眼淚就忍不住的往下掉。她抹了抹眼淚,開始講述他們被擄走的經歷。
“我們被土匪擄到山上后,就看不見你了。那些土匪每天都拿鞭子逼著我們開墾荒地,要是沒完成任務,就不給我們飯吃。”
“那日,寨主說荒地已經開墾夠了,不愿再養著我們這些‘閑人’,就把我們裝進麻袋,賣給了人牙子。”
明月的聲音微微顫抖,仿佛那段記憶依舊讓她心有余悸。
“人牙子?”
長樂郡主的眉頭微微皺起,眼中閃過一絲冷意。
“是,”明月點了點頭,“他們原本打算把我們賣到京城的大戶人家去。在小鎮上的客棧,我們趁他們睡著了,偷偷逃了出來。”
說完自己的經歷,明月猶豫了一下,低聲問道,“郡主,您……是怎么逃出來的?”
長樂郡主的神色微微一僵,眼神有些躲閃。
她淡淡地說道:“我被山匪擄走后,沒多久就趁他們不備,逃了出來。只是在山里迷了路,走了許久才找到官道。”
在山寨的木屋里,她天天排隊等著寨主臨幸她,哀求著那些卑賤可惡山匪要了她。
如此不堪回首的往事,她一個身份尊貴、高高在上的郡主,她怎能說得出口?又怎愿提起那骯臟的一幕?
明月點了點頭,沒有再多問。她看得出郡主不愿多談,便識趣地閉上了嘴……
長樂郡主使勁的閉眼搖頭,趕走了腦中那些讓她不愿提起的回憶。
一行人沉默地站在城門外,夕陽的余暉灑在他們身上,拉長了他們的影子。
長樂郡主望著那高聳的城樓,心中百感交集。
她沉默了片刻,目光掃過那些侍從和丫環們。
她想說“你們受苦了”,可話在喉嚨里打了個轉,又被她咽了回去。
眼前就是京城的大門,山上的經歷,沒有人知道,而且已經過去了。這些都是她身邊伺候她的下人,都是身份卑賤之人,
對待身份卑賤的下人,除了頤指氣使,這樣柔和關心的話,她已不屑再說不出口。
“走吧,”她終于開口,聲音里帶著一絲決絕,“我們回家。”
長樂郡主挺起胸膛,抬起酸痛的腿率先向前走去。
明月和侍從們紛紛應聲,跟在她身后,緩緩向城門走去。
城樓上的守衛早已注意到了這一行人,見他們衣衫襤褸,神色疲憊,便上前盤問。
“站住!你們是什么人?”守衛厲聲喝道,手中的長矛橫在胸前,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長樂郡主抬起頭,冷冷地看了那守衛一眼,聲音里自然而然的就帶出了上位者的威嚴。
“你眼瞎了?本郡主乃長樂郡主,速速讓開!”
守衛一愣,仔細打量了她一番,雖然她衣衫破舊,但眉宇間那股與生俱來的貴氣卻無法掩飾。
守衛連忙收起長矛,躬身行禮:“原來是郡主殿下,小的有眼不識泰山,還請郡主恕罪。”
長樂郡主沒有多言,只是微微點了點頭,帶著眾人徑直走進了城門。
京城內的街道依舊繁華,人來人往,車馬喧囂。長樂郡主走在熟悉的街道上,心中卻感到一陣陌生。
這兩個多月的經歷,仿佛將她與這個世界隔開了一道無形的屏障。
“郡主,”明月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裙,低聲說道,“我們……是直接回府嗎?”
長樂郡主停下腳步,目光掃過街道兩旁熙熙攘攘的人群,眼中閃過一絲冷意。
“不回府,還能干嘛?”
明月點了點頭,心中卻隱隱感到一絲不安。
她知道,郡主雖然表面上恢復了平靜,但內心的波瀾卻遠未平息。
夜幕悄悄降臨,他們終于走到了冠軍侯府。
侯府正門緊緊關閉,長樂郡主示意明月上前敲門。
片刻后,冠軍侯府的大門緩緩開啟,門里的侍衛們目光警惕地掃視著門外那些狼狽的身影。
夜幕下,他們衣衫襤褸,面容憔悴,仿佛剛從地獄中爬出來似的。
為首的女子發髻散亂,臉上沾滿塵土,唯有那雙眼睛依舊倔強地閃爍著光芒。她身后的幾名侍女更是步履蹣跚,仿佛隨時會倒下。
“站住!何人敢擅闖侯府?”
侍衛長蹙著眉厲聲喝道,手已按在刀柄上。
那女子抬起頭,聲音沙啞卻依舊帶著幾分傲氣:“是我,長樂。”
侍衛長一愣,仔細辨認片刻,臉色驟變,連忙單膝跪地。
“郡主!小的眼拙,未能認出郡主,請郡主恕罪!”
長樂郡主沒有回應,只是疲憊地揮了揮手,帶著侍女和侍從們徑直走進府中。
她的腳步沉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身后的下人們低著頭,默默跟隨。
府內的下人們見到這一幕,紛紛停下手中的活計,目瞪口呆地看著這群仿佛從地獄歸來的人。
消息很快傳到了內院,冠軍侯夫婦匆匆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