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九卿第422章 懲和罰_宙斯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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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2章 懲和罰


更新時間:2025年08月23日  作者:姒錦  分類: 言情 | 古代言情 | 古典架空 | 姒錦 | 問九卿 
玄幻奇幻


薛綏稍稍松開手。

不料蕭琰這廝如此兇悍,如此能忍痛,滿身是血卻突然暴起,拖著重傷的身軀,用盡最后的力氣往洞中狂奔……

“想跑?”薛綏眼神一厲,提刀追上。

那廝捂著傷口腳步踉蹌,想繞開她躲進密道,在蛛絲似的狹窄巖洞中,拼命穿行……

薛綏不快不慢地跟著。

拐角處出現一個漆黑的洞口。

蕭琰回頭看一眼,手指摳著石縫往前挪,瘋了似的沖出去。

薛綏緊隨其后,穿過夾縫,眼前豁然開朗——竟是一處天然形成的石室,寬敞高闊的洞口鑿著一排錯落有致的石梯,蜿蜒而下,正是通往山外的出路。

冷風呼嘯而來,她噙笑提刀出去,就看見一道熟悉的身影立在朦朧的幽光里,玄色的大披氅被風吹得獵獵作響。

“李肇!”她脫口喊道。

李肇沒出聲,手上的長弓拉滿。

“咻!”

箭矢破空而來,正中蕭琰的肩胛。

他慘叫著滾下石梯。

李肇迅速取箭,搭弓。

第二箭接踵而至,精準釘在蕭琰的膝蓋。

蕭琰慘叫著捂著傷口倒下,手指抓撓著地面,怨毒的雙眼死死瞪著前方,張著嘴似乎想要說什么……

小昭卻反應極快地撲上前來……

手起刀落,將他脖頸斬斷。

血濺在地上紅得刺目,蕭琰頃刻斃命。

小昭喘著氣,收手片刻才抬起眼,撓頭問薛綏。

“姑娘,我是不是……太沖動了?”

“殺得好。”薛綏似笑非笑,一張臉像雪后初霽,美得清洌奪目,“這種禍害,不配留下一句遺言,也沒有人想知道他臨終前,想說什么。”

小昭心頭的慌亂平復下去,重重點頭:“嗯!姑娘說得對。這種禍害,早就該死了……”

薛綏踢開蕭琰的尸身,蹲下來仔細搜索著,只見李肇大步走過來,周身卷著寒氣,散發的氣息比冰雪還要冷上幾分。

“不是讓你留在后方策應,不要亂跑?”

他聲音低沉,帶著壓抑的怒火。

薛綏愣了一下,突然想到什么似的,轉身就要往回走。

“不好。我的刀,我的守心。”

李肇:“……”

還沒來得及發火,人跑了。

他臉色更沉,大步沖上去拽住她的手腕,示意身側的元蒼。

“你帶人清理山洞,肅清殘敵。告訴他們,蕭琰已死,降者不殺——頑抗到底者,格殺勿論。”

“是!”元蒼抱拳領命。

士兵們行動有序地進入山洞。

片刻后,哈赤抱著父親多吉頭人的尸體從洞中出來,痛哭失聲,悲慟不已。

幾個寨兵圍在一旁說著什么,眼眶通紅,聲音哽咽,神色哀戚又憤怒。

李肇不再多言,拉著薛綏便往僻靜處走。

他步子邁得很大,薛綏幾乎要小跑才能跟上。

“殿下,我的刀掉在里面了。”薛綏掙扎,手腕被他攥得生疼,下意識踢了他一腳。

李肇頭也沒回,但周身怒火大盛,一身戰場錘煉出的威嚴和很少在他身上感受到的戾氣,幾乎要從鎧甲里溢出來……

直到走到一塊避風的巖石后,他才松開手。

“一把刀,比你的性命還金貴?”

李肇轉過身,盯著她,眼神深得嚇人。

“還有,誰許你不聽吩咐,偏要往險地里闖?洞里若真有火藥,或是有人狗急跳墻點了引線,你有幾條命來使喚?”

刀架在脖子上,他都不曾如此憤怒。

薛綏愣愣地看著他。

風雪吹亂了他的鬢發,英俊的面色冷峻如鐵,眼睛卻灼熱如火,好似冰封的火山下,壓抑不住的熔巖……

她張了張嘴,竟有些啞然。

是啊,她知道危險。

她也算準了蕭琰惜命,不敢同歸于盡。

她賭自己快過蕭琰的反應。

賭秦風能及時接應。

賭哈赤熟悉地形……

她賭了很多,并且都賭贏了。

可萬一呢?

戰場上,陰謀里,哪有萬無一失?

“我不會有事,”她最終只是偏過頭,聲音低了下去,有點底氣不足,“我做什么事,心里都是有數的。”

“有數?”李肇幾乎要氣笑了。

他上前一步,雙眼灼灼地逼近她。

身高上的優勢,讓他整個人變得極具壓迫感。

“單槍匹馬去挑釁一個窮途末路的瘋子,把自己當成誘餌扔進狼窩——薛平安,你告訴我,你的數在哪里?”

他劈頭蓋臉質問。

薛綏被逼得后退半步。

“他瘋,我比他更瘋。”

她說著,脊背抵上巖石。

皮甲冷涔涔的,她打個激靈,又昂起頭,迎上他冷冽的視線。

“至于我的數么,就在這里……”

她頓了頓,竟笑著數了起來。

“一二三,三二一,一二三四五六七……”

李肇:“……”

措手不及!

滿腔怒火,遇上這么一句混不吝的回應。

鐵拳打在棉花上,所有訓斥都噎在了喉頭,不上不下,堵得他心口發悶。

“薛平安,我倒不知,你還有這等插科打諢的本事?”

“現在知道也不遲。”薛綏彎起唇角。

裝傻充愣他不擅長,但在李肇面前,她使得順手無比。

“殿下若實在氣不過,那就軍法處置,罰我好了……”

她伸出手,閉上眼睛,一副任打任罵的模樣。

“打吧。我來數,一二三,三二一,一二三四五六七……”

李肇眼神沉下去,幾乎要被她氣糊涂了。

“薛平安啊,你如此不顧性命,把我置于何地?”

這句話,他問得極輕。

輕得像嘆息,卻重重砸在薛綏心上。

“你死了,孤當如何?”

從前她孑然一身,生死自負。

如今有人說,她若死了,他該怎么辦?

不是責怪,而是……害怕。

怕她出事。

她瞬間失語,看著眼前男子那緊抿的唇線和下頜繃緊的弧度,原本緊繃的心口好似被什么東西猛烈地撞擊了一下。

酸酸脹脹,還有一種陌生的無所適從。

“傻瓜。”沒等她想好措辭,李肇已攥住她的手,掌心牢牢覆上,十指強硬地扣緊,“你的命,不只是你自己的。”

薛綏的心跳,忽地漏跳一拍。

“哦。”她眼睫低垂下去,悶聲應了,停頓片刻,才極小聲地補了一句,算是服軟,“下次……我會更小心些。”

“下次?”李肇音調揚起,“還想有下次?”

“……總不能因噎廢食吧?”

“狗膽包天!”

“黑十八不在,罵誰呢?”

她小聲頂回去。

換來李肇無奈的低笑。

山坳里的風聲似乎小了。

喧囂遠去,世界安靜得只剩下他們。

近在咫尺的呼吸,有些亂。

“疼嗎?”李肇抬起另一只手,指腹擦過她的臉頰,抹去沾染的巖灰和一點已近暗沉的血漬。

“不疼。”她低頭,“血又不是我的。”

李肇:“……”

第三次被她堵得說不出話。

滿腔情緒,最后只能化作一句磨著后槽牙的喟嘆。

“薛平安,你可真行。”

薛綏:“托殿下的福,命還在呢。”

足夠氣死人了。李肇睨她一眼,解下披氅裹在她身上,仔細系好帶子。

“凍死你才好。”

“舍得?”

“嘴皮子倒利索。”

披風上帶著他的體溫,淡淡的松墨香,將薛綏整個兜頭罩住,手下的力道有些重。等裹得嚴實了,李肇才好似緩過氣來,低頭看著她被寬大的毛領襯得愈發顯小的臉兒。

“此番立下大功,想要什么賞賜?”

“不必。原是我欠殿下的。”

“你欠孤的多了……”

薛綏抬頭,視線不經意落在他冒出青色胡茬的下頜上,微微一笑,“答應給殿下繡的香囊,我不會食言。只是眼下材料不湊手,回去先打個絡子抵著。香囊……日后再說。”

李肇無言地盯她半晌,才慢慢從牙縫里擠出兩個字。

“……你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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