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九卿第254章 佛前立誓_宙斯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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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4章 佛前立誓


更新時間:2025年05月29日  作者:姒錦  分類: 言情 | 古代言情 | 古典架空 | 姒錦 | 問九卿 
大軍開拔那日,薛綏大清早就起身,跪在佛前虔誠地添燈油。

薛月沉扶著孕肚邁入門檻,裘領沾著細雪,臉色蒼白。

“六妹妹,你可聽說了?”

她聲音微顫,“太子殿下主動請纓督軍。今晨率三萬驍騎軍出城,馳援赤水關。這場戰難打啊。我母親娘家的侄子前年戍邊,說那風雪能把人的耳朵凍掉。唉!京城里長大的太子爺,金尊玉貴的身子,哪經得起關外的苦寒?”

“王妃快請這邊來坐!”薛綏扶住她時,觸到她指尖冰涼。

“外面風雪正緊,怎么不顧惜自己的身子?朝廷的事情,自有將帥謀劃,王妃安心養胎便是。何苦勞神?”

薛月沉望著她,勉強牽起唇角。

“六妹妹有所不知,王爺托人來說,今兒晚些時候要來庵中看我。夫妻久不相見,總得有些話說……姐姐也不知說得對是不對,這才來妹妹這里討教……”

話語中,幾分期許,幾分不安。

薛綏默然。

不知該說些什么。

一個女子,若將一生系于男子恩寵,那懷著身子時,該是何等的卑微與悵惘……

暮色浸透窗紙時,一只鴿子撲棱著撞進來。

薛綏解下鴿腿上的信筒,展開信紙,李肇的字跡像出鞘的劍,落在眼前。

見字如晤,風雪阻路,未及辭行。善自珍重,待我歸來共剪西窗。

雪花輕敲窗欞。

薛綏倚在結著冰花的窗邊,望著遠方山巒,將信紙湊近燭火。

火舌卷過紙角,燃起細小的火苗……

水月庵的鐘聲蕩過山間,靈羽撲騰翅膀,銜走窗臺上的一片梅瓣,放在那只信鴿的面前。

二鴿交頸啄食,相互梳理羽毛,宛如愛侶在寒夜溫存……

“你叫什么名字?”薛綏湊近問。

“……”鴿子不答。

“你主子可為你取名了?”

“咕咕……”鴿子似懂不懂,下意識歪了歪頭。

“唉!”薛綏一笑,“想你也是不懂的,小可憐,就留在庵里吧。”

入夜,薛綏躺在榻上輾轉反側。

孤燈照影,她橫豎也睡不著,索性提著燈籠出去,在庵中梅林里瞧那些枝頭含苞的花骨朵。

積雪壓得梅枝彎彎,暗香若有似無地鉆入鼻腔,像極了那人臨別時落在額頭的輕吻。

她驀地回神,心間一緊。

忽聞身后傳來靴底碾雪的聲音,咯吱作響。

她頓下腳步,只見李桓披著月白狐裘走過來,下擺掃過雪地,漸行漸近……

薛綏將燈籠抬高,光影在他臉上投下晃動的陰影。

相視一瞬。

李桓脫下身上的大氅,遞到她面前。

“披上。”

“王爺不必如此。”薛綏退后一步,行了個禮便要轉身,卻被他強行披上肩來。

“為何總躲著本王?”他忽然開口,聲音里帶著壓抑的怒氣,“你明明可以……”

“可以什么?”薛綏抬頭看他,睫毛上落了片雪花,“做端王側妃,還是做東宮眼中釘?”

語畢,保持距離,面容更顯冷漠幾分。

“王爺,你身在朝堂前途無量,我已心許佛門了斷塵緣,你我殊途不同歸,云泥兩相隔,何必再強求?”

聽到她克制的怒氣,李桓裹著寒氣向前半步,震落滿枝積雪。

“跟我回府吧。”他伸手去拂她肩頭的雪花,語氣溫和,“這仗不知要打多少年,太子此去烽煙萬里,未有歸期,你留在此地無人庇護,這亂世之中,如何自保……”

哼!薛綏冷笑。

“王爺僭越了。”

“可還記得大牢對弈?”李桓放輕聲音,好似怕驚飛什么,“你說劫材最妙處,是讓對手親手遞上解劫的棋子。本王輸了這一局,復盤百次,方才明白你為何舍了自己,走出那步險棋的苦衷……”

薛綏一怔。

地牢里那次對弈,她執白子劫殺他的黑子,那時李桓以為她只是逞強,卻不知她早已算準,算準他會為了母妃的清名,為了自己的前程,親手揭開平樂的真相……

“我利用王爺,但從未加害過王爺。”薛綏閉了閉眼睛,任由風雪肆虐一般,卷走最后一絲暖意。

“是王爺先把殘棋攪成了死局。”

“你可是以為,太子當真鐘情于你?”李桓驟然發力握住她的肩膀,指尖幾乎要掐進她的肩頭。

“他要的是舊陵沼,你只要活著一日,便是他手中的棋!”

薛綏望著他,眼神平靜如悲憫的古佛。

久久,才發出一聲輕笑。

“王爺深夜前來,是憐惜我,還是憐惜自己算錯了棋路,幾乎葬送了那不得善終的野心?”

李桓狠狠一窒。

喉結滾動著,咽下未出口的話,

薛綏慢慢推開他的手,神情決絕。

“王爺請回吧,你我之間,早已兩清了。”

“平安……”李桓突然從背后擁住她,下巴抵在她的斗篷上,聲音悶得像被積雪堵住,“若本王換個棋枰,你可否陪我再下一局?”

“王爺,王妃還在庵中等你。”

薛綏猛地掙開,掌心按在他心口,用力一推。

李桓往后踉蹌半步,又執著的伸手去攬她。

噗!梅樹上的積雪墜地,砸出一聲悶響。

伴著一道森然的冷笑,“好個端王殿下!”

兩人齊齊轉頭。

李肇不知幾時來的,倚在虬結如鐵的梅樹邊,靴底碾碎薄冰。

“原是個乘虛而入的登徒子!”

他玄甲未卸,劍鞘上的獸首凝著霜花,笑容比呼嘯的風雪還冷。

太子不是領兵出征了嗎?

薛綏瞳孔驟縮,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梅樹上雪粒飛濺,李肇掌心按劍順勢一拔,長劍錚聲出鞘。

“看來這佛門圣地,也治不了俗世污塵……”只見他劍鋒一轉,指向李桓的面孔,目光慢慢轉向,鎖定薛綏清冷的面容。

“薛平安,你這姑子當得六根不凈。”

薛綏閉著眼合十:“阿彌陀佛。”

李桓臉色鐵青,“太子殿下這是何意?”

李肇:“孤是什么意思,皇兄心里清楚。”

李桓微勾唇角,下巴抬了抬,冷冷地盯著他沒說話。

李肇手上長劍往前送了半寸,“孤要你在佛前立誓……”

李桓眉頭緊蹙,喉結滾動著沒應聲。

李肇冷笑一眼,看著那劍刃劃破李桓頸側的肌膚,沉聲出口。

“你立誓,從今日起——”

“不得以任何名義接近薛平安,不得差人窺探,不得借故糾纏,不得以權勢相逼,更不得……”

李肇聲音冷得像冰,每說一個字,那劍就往下墜一分。

“不得碰她分毫!”

李桓看著他手掌上沾染的血線,忽然低笑一聲。

“本王并非卑劣小人。她若不愿,豈會強迫?”

“孤讓你立誓!”

李桓看著他劍鋒的弧度,抬高手臂狠狠扣住劍柄,不甘示弱。

“本王無須立誓——”

末了,又慢聲補上一句。

“平安是從我端王府出來的人,我自會護她周全。”

“孤讓你立誓!”李肇叱聲,再次重復,劍尖直抵咽喉,仿佛下一瞬,就要取他性命。

頸間涌出的血,在劍脊上凝成暗紅血線。

觸目驚心。

這人混起來,天地不懼,連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

李桓微微吸了一口氣,“好,我發誓。她若不愿,決不強求。”

“若有違誓,必遭天打雷劈,受五馬分尸之刑。”

“好,若有違誓,必遭天打雷劈,受五馬分尸之刑。”

梅林外,有人低呼太子殿下。

連喚三聲,聽得李肇眉頭猛地一沉。

“薛平安,軍情告急,我得走了……”

薛綏看著他身上凝著飛雪的玄甲,心口微抽。

大冬天的,頂風冒雪疾馳百里,只為來見她一面,順便讓李桓發一個毒誓?

說這人任性胡為,是真的……

說他癡傻執拗,更是真的。

薛綏垂眸斂睫,朝他長揖一禮。

“太子殿下保重!”

李肇喉頭一緊,忽然抬手,指尖擦過薛綏凍得發紅的臉頰,不顧肩背的劇痛,猛地撩開披風,當著李桓的面攬住她的后頸和腰身,低頭狠狠吻了下去……

薛綏如遭雷擊一般,后退半步,又被他用力攬回去。

燈籠從手中滑落,燭火在雪地里砸出一圈暖色的光斑。

血腥味混著她唇上的梅香,在風雪里漾開。

薛綏若有似無的嘆口氣,緩緩閉上眼睛。

李桓渾身劇震,攥緊拳頭,指骨捏得發白。

梅林外,薛月沉扶著樹干,望著漫天飛雪,悄悄抹了把眼角……

“說是來瞧我的,結果倒像是來捉奸的。”

翡翠低聲勸她。

“王妃別多想。”

薛月沉搖搖頭。

突然想到什么似的,猛地抓住翡翠的手腕。

“明慧縣主不是說要來水月庵禮佛嗎?差人備下素齋,要好生招待,莫要怠慢了……”

“是。”

寒夜里,風雪更急,梅枝在夜風中搖曳。

那遠去的一人一馬,踏碎一地的銀霜寒玉,如離弦之箭一般,奔向烽火連天的赤水關,將身后的禪心雪意,都化作了征途上的一縷牽念。

李肇:孤一定會回來的,不許念經。

薛綏:……有人死都不認慫,我還是當一輩子姑子吧。

讀友:今天的某大,真像一只搖尾的大金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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