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九卿第225章 暖香繞梁_宙斯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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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5章 暖香繞梁


更新時間:2025年05月09日  作者:姒錦  分類: 言情 | 古代言情 | 古典架空 | 姒錦 | 問九卿 
玄幻奇幻


“陛下?”

圖雅見皇帝看著自己出神,不自覺地屏住呼吸,微微欠身。

“可是有事吩咐臣女?”

含章殿的香爐燒得極旺,青煙如游蛇般纏繞梁柱。

圖雅公主跪在波斯長毯上,金珠壓著面紗輕輕搖晃。

崇昭帝盯著她脖頸若隱若現的玉色肌膚,目光灼灼如炬。

“圣女在烏蘭圣山修行時,可曾學過占卜之術?”

圖雅指尖在裙裾處蜷了蜷,垂眸斂目。

“回陛下,臣女只學祭舞與藥經。”

“哦?”皇帝突然俯身挑起她輕薄如霧的面紗,與那雙波光流轉的美目對視。

“難怪那日在清輝殿上,你對蛇莓毒了如指掌。”

寒意順著脊梁爬上來,圖雅喉頭涌起一股酸澀的不適,掌心沁出細汗。

她很想推開皇帝……

恍惚間,又見烏蘭圣山的經幡,在風雪中飄搖作響,廣袤死寂的沙海在烈日下,閃爍著刺眼的光……

她微微吸氣,強忍下喉間苦澀,聲音如同清泉流淌一般。

“回陛下……圣山的藥經有蛇莓毒的記載,臣女少時……..也曾見大祭司試藥……”

崇昭帝點點頭,話鋒突地一轉。

“那圣女平日里可有什么喜好,閑暇做些什么?”

圖雅輕聲:“回陛下,臣女生來便是要獻給大梁皇帝的貢品,臣女的心跳、呼吸、乃至一個眼神,都該是為取悅大梁皇帝而生……”

“倒是個妙人。”

崇昭帝忽然直起身子,心情大好地往木榻上一坐,眼中滿是笑意。

“朕這些日子忙于政務,一直沒有來得及封賞你,待貴妃喪期過后,朕便下旨冊封可好?”

圖雅公主磕頭行禮,銀紗垂落在波斯毯上。

“全憑陛下做主。”

崇昭帝忽然輕笑,指腹摩挲著案上的翡翠如意。

“容朕想一想,該給你個什么封號才是……”

圖雅眼神低垂,神色好似害羞。

崇昭帝忽然瞥見圖雅腕間的銀鈴,笑意更深。

“封你為昭儀如何?賜字為靜,取‘靜女其姝,仙姿出塵’之意,可襯圣女風骨……”

“謝陛下隆恩!”

圖雅目光微微一閃,伏地叩頭時銀鈴叮當。

崇昭帝看她乖巧,又問:“可覺得昭儀之位委屈了你?”

“陛下折煞臣女了!”圖雅再次叩首,“臣女本是為圣山祈福而來,能入大梁宮闈已是天賜機緣。昭儀之位尊貴無比,臣女惶恐。大祭司曾告誡臣女,大梁皇帝的恩寵,是懸在脖頸的雙刃劍,福禍相依,恩寵越盛,風險愈重,臣女不敢有絲毫僭越……”

“哈哈哈哈!”崇昭帝很是愉悅,捋須而笑。

“有朕護著你,何人敢說三道四?”

殿中燭火忽明忽暗。

圖雅云鬢半挽,皓腕凝霜、纖腰微折,和侍女跪坐左右,虔誠侍候圣駕,腕間銀鈴不時輕響,如天山融雪,一舉一動輕盈柔媚,卻又泛著一種與眾不同的空靈……

崇昭帝瞧得心里有些癢癢。

有美人兮,仙姿玉色。

他招招手,示意圖雅坐近。

“朕恍惚憶起,蕭貴妃入府那年的春夜,也如你這般伏在木案前,用一截雪緞裹著西域葡萄,捧呈于朕……”

他忽然一嘆。

“彈指間,竟是二十余載,斯人已逝。”

圖雅問:“貴妃的案子,還未真相大白嗎?”

崇昭帝搖了搖頭,眉頭皺起。

圖雅白皙手指剝著葡萄,狀似不經意地低語,“臣女這兩日倒是聽了些閑言碎語,說平樂公主私下與西茲商人來往……”

“斷無可能。”崇昭帝拂袖而斥,眸中盡是篤定,“平樂自襁褓起,便養在朕的膝下。她性子雖頑劣,癡迷奇珍異物,又喜與江湖豪杰往來,但本性不壞,做人有起碼的分寸。她再胡鬧,也不敢做出通敵叛國的事……更何況,貴妃是她的生母,血濃于水,她怎會忍心傷害……”

圖雅公主沉默,低頭撫弄著素白絹帕。

“女子生來通透,唯一情字難渡。”

這是說,再清醒的人,陷在感情里也會有辨不清東西南北的時候……

崇昭帝怔了怔,定定看著她。

“那圣女心中的情,又系于何人?”

圖雅抬眸。

看著皇帝灼灼的眼睛,不由指尖微顫。

這些日子,朝野上下都說她寵冠后宮,其實每次崇昭帝過來,只是同她說說話,品茗論道,并沒有侍寢。

烏蘭雪山的圣女,身負神諭,何等圣潔,她入宮當天就直言,便是死,也不會在沒有合巹之禮,沒有金冊誥封的情況下,無名無分陪侍帝王……

許是皇帝太容易得到曲意逢迎的美人,對這個得不到的女子,反倒多了寬容與耐心……

即使什么都不做,他每日里也會前來含章殿,聽她說些圣山逸聞、祈福秘術,整個人也能平靜不少。

只是,蕭貴妃按副后之禮下葬,宮中服喪要三個月。

這一瞬間,崇昭帝覺得三個月的期限,變得無比漫長……

崇昭帝從含章殿出來時,暮色已濃。

宮燈在晚風中明明滅滅,映得琉璃瓦上粼粼金波。

他忽然駐足,吩咐王承喜。

“宣欽天監監正,即刻到御書房奏事。”

王承喜躬身,“喏。”

半個時辰后,欽天監監正劉守正頂著夜露凝結的霧氣,小步疾走而入,戰戰兢兢地跪下。

“臣劉守正叩見陛下,陛下萬安。”

端坐在御案后,“朕交代的事,辦得如何了?”

劉監正是個兩鬢斑白的老臣,花白的胡須,滿臉褶皺,這一緊張,說話便結結巴巴。

“回陛下,郭三姑娘屬土,太子殿下屬火,正是‘火土相生’之格,八字上,年柱丙寅遇戊戌,月柱丁卯逢己未,相輔相成,主旺夫益子,很是般配。然則……”

他頓了頓,額頭沁出細汗。

“太子殿下曾密囑老臣,夢見玄武銜燭。此預兆,紅鸞星動藏兇煞,恐生變故,實為不祥。”

“哼!”崇昭帝敲打御案,斜睨一眼佝僂著背的老臣。

“他什么心思,你還不知道?每次議親就搬出天象托夢,哪一回靈驗了?跟朕討價還價,無非是生來反骨,想自己拿捏婚事!”

劉監正嘴唇囁嚅,額頭突突兩下,老臉尷尬。

“陛下明鑒!這姻緣之事,也講究兩情相悅……太子若生怨懟,恐損和睦。強扭的瓜,不甜吶。”

崇昭帝重重哼了一聲。

“瓜田都快荒了,朕還能由著他挑三揀四?”

劉監正伏地叩頭:“陛下圣明。”

崇昭帝道:“你即刻去稟報明皇后,就說二人八字相合,主夫妻和睦,子嗣綿延。乃是天生一對。”

劉監正顫聲:“臣領旨。”

崇昭帝示意王承喜拿來一方龍紋黃絹,狼毫飽蘸朱砂,在絹上蒼勁而書。

在寫到天作之合時,他突然停筆。

暮秋風大,吹過琉璃瓦上簌簌作響。

不知為何,他忽然想起李肇幼時在御書房打翻的硯臺,將整個紫檀木書桌涂成一片墨痕斑駁的模樣。

那時候的李肇,被先帝教養在御前,是宮里最聰慧討喜的孩子,用小刀在御案上刻痕,將先帝的冕旒穗子編成麻花辮,無比頑劣。

那天,他用墨漬染黑了先帝剛寫好的御筆手諭,在頁腳畫了一只打瞌睡的老虎……

先帝不僅不怪,還哈哈大笑著說:

“太孫有潑墨江山的氣概,實乃社稷大幸……”

這些年,他從一個恣意嬌慣、眾星捧月的太孫……

到人人憎畏,乖戾叛逆的太子……

只怕他對自己這個父皇也是滿心怨懟……

尤其如今邊疆戰事吃緊、內憂外患交困,又有舊陵沼的陰云籠罩,他忽然分不清,這兩個兒子,誰是執棋者,誰又是劫材。

或許是時候,逼他們一下了……

身為皇子,在情與權之間,總得做一個了斷。

“傳朕口喻!”

崇昭帝忽然擲筆,黃絹上的朱砂暈開。

“太子婚事宜從速定奪,郭氏女溫婉賢明、賢淑端方,堪為太子良配。著欽天監擇定吉日,禮部速辦納采、問名諸禮……”

頓了頓,又抬眸叮囑劉守正。

“欽天監擇日,當定于蕭貴妃喪期屆滿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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