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九卿第222章 反將一軍_宙斯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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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2章 反將一軍


更新時間:2025年05月07日  作者:姒錦  分類: 言情 | 古代言情 | 古典架空 | 姒錦 | 問九卿 
玄幻奇幻


小昭理直氣壯。

一邊說一邊比畫。

“婢子當時就這般,左一巴掌,右一拳頭,打得四姑娘發髻都散了!”

她說得活靈活現,末了又眨了眨眼,俏皮地笑。

“這不,就來陪姑娘蹲大牢了。”

薛綏看她擼起袖子,鼻尖還沾著灰塵,那模樣又兇又可愛,原本陰郁沉重的心緒,也被鬧得輕快起來,咳笑出聲。

“越發野了,靖遠侯府的少夫人也是你能打的……”

“她活該!”小昭蹲身,從包袱里一件件拿出干凈的衣裳和軟底鞋,又摸出一個油紙包,塞給薛綏。

“廚房偷的栗子糕,比姑娘做的甜。”

薛綏:“……”

她正要伸手去拿栗子糕,突然看見小昭往袖口里縮了縮手腕。

一道新鮮的抓痕,很是顯目。

“這傷怎么來的?”薛綏一把抓住她的手。

“四姑娘指甲長。不僅不讓我打,還妄想反抗……”小昭甩了甩手腕,像炫耀戰利品似的,不以為然地說完,忽然又小心翼翼地掏出一個青瓷小瓶。

“大郎君給的風寒散,說是比太醫院的管用百倍。”

薛綏:……

這么多東西,獄卒沒有搜身嗎?

很顯然,是李桓放了水,牢頭才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這算什么?借刀殺人的愧疚,還是另有算計?

她無奈又心疼地看著小昭,好笑,又好氣。

“我不是說過了嗎?不用費盡心思來見我,也不用冒險給我送東西。你們在外面舒舒服服地過日子,比在這里跟著我擔驚受怕要好……”

“那可不成,早說過的,姑娘在哪里,小昭便在哪里……”

頓了頓,小昭又神神秘秘地撩起衣角。

“婢子還有東西給你……”

薛綏微微瞇起眼睛,快速地瞥了一眼牢門方向,從她的衣服夾縫里抽出一封書信。

信上,是天樞剛勁有力的字跡。

從顧介找到錦書算起,到小昭打薛月盈,再到靈羽送信東宮報信。

舊陵沼棋落連環,步步為營……

她神色一凜,便見小昭偷偷笑,“大郎君說,一切照姑娘吩咐,都已辦妥。只待東風起,燒盡滿城惡……”

遠處便傳來一聲獄卒的呵斥。

小昭忙整理包袱。

“姑娘快吃糕,婢子去叫他們打點熱水,金葉子可不是白拿的……”

薛綏:……

她望著小昭單薄的身影,忽然想起舊陵沼的日子。

炭爐里火紅的熱氣,混著青梅酒的香味漫開,屋子簡陋,卻滿是煙火氣,年年月月,每一個難熬的時刻,都有小昭陪伴在身邊……

暮色中的魏王府,大門緊閉。

薛月盈縮在馬車里,攥著沾著血跡的帕子,死死地盯著那巍峨高聳的飛檐角樓,懷中的孩子被她捂得面色青紫,她卻仿若未覺。

兩個后廚婦人交頭接耳地從角門出來,手上拎著的竹編燈,昏黃的光斑,如同鬼火。

“昨夜那兩個通房,可是被發賣去了勾欄……”

“這種事還少見?在王府里,通房哪算人?前兒個王夫人身邊的,不也被活生生打死了?”

“可不,在主子眼里,下人連貓狗都不如。”

兩個后廚的粗使婆子,竊竊議論著,漸漸遠去。

“少夫人……”清竹小心翼翼地看著薛月盈,輕聲問:“天冷了,我們還等嗎?”

薛月盈松開手,撫了撫受傷的頭和抓花的臉頰,又抱緊懷中的孩子,淚眼婆娑地咬緊牙關。

“等……”

“一定要等到王爺回來,替我做主……”

寒風卷著枯葉撲在朱漆大門上。

夜下的魏王府如一頭蟄伏的巨獸,黑影沉沉,壓得人喘不過氣。

薛月盈盯著墻里透出的微光,再低頭看著孩子皺巴巴的小臉,輕輕拭去他眼角的淚,吻了吻額頭,喉頭涌上一陣心酸。

“你若生下來便是王府世子,該有多好啊……”

魏王府角門外,李肇玄色勁裝隱在槐影中。

太子賓客梅如晦靜立在他的身側,捋著胡須搖頭。

他這個做太子幕僚的,越來越看不懂這險象環生的布局了。

“魏王會有那么蠢嗎?費解。”

“人一旦蠢起來,連自己都害怕……”

梅如晦不知他在陰陽怪氣地說誰,更為費解……

“那殿下,可要早做安排?”

李肇握緊腰間佩劍,看向王府上空盤旋的寒鴉。

二十年宮闈沉浮,早已將權謀之道爛熟于心。但他卻第一次品出父皇常說“治大國如烹小鮮”的滋味——

火候多一分則溢,少一分則冷。

也是此刻,他才會站在崇昭帝的角度來看自己,以及其他皇子,明白了他為什么會在他和李桓中間,反復權衡,舉棋不定。

這一鍋菜,葷腥素淡、火候拿捏……

都在他一念之間。

放多少鹽,放多少料,炒成什么味道,都是江山命脈所系,國祚傳承所依……

“不急。”李肇摩挲著腰帶上冷光流轉的墨玉,“等端王先動手,東宮再順勢而為。這份功勞,可以讓給他。”

寒鴉掠過宮墻,晨鼓漸響。

天兒又冷了幾分,最近上京城里暗流不斷。

陸公聯絡御史和朝中官員,彈劾平樂公主,其中最為推波助瀾者是盧太傅。

兩個元老聯手,朝中大多數人選擇作壁上觀,靜候局勢明朗。

卯時三刻,晨霧未散。

雙王聯同三司,會審清輝殿弒妃一案。

消息如驚雷炸響,上京街頭巷尾議論紛紛。

審訊大堂設在大理寺,刑部尚書、侍郎,都察院左都御史、監察御史,大理寺卿、少卿等等官員,悉數在場。

正堂內,“明刑弼教”的匾額高高懸掛,獸首香爐中,青煙裊裊。

李肇身著玄色蟒袍端坐主位,案頭疊著幾份卷宗,神態慵懶,似笑非笑,有些讓人捉摸不透。

李桓素白孝衣襯得臉色陰鷙,指尖無意識摩挲著腰間玉佩,抿嘴嚴肅……

其余三司官員,各司其位。

大理寺卿謝延展端坐木案臺后,五指一握,驚堂木拍下。

“帶人犯薛氏!”

左右兩列皂衣衙役,手持水火棍紋絲不動。

薛綏被獄卒扶著踏入堂中——

蒼白的面容薄得幾乎透明,唇角干裂起皮,囚衣下病弱的肩胛微微凸起,脊背卻挺得筆直。

李肇擱下茶盞,目光在她腕間鐐銬上頓了頓,掐住腰間的玉佩,硌得掌心發疼……

李桓垂目,盯著地面的磚縫,黑眸里反出森嚴的冷光。

“犯人跪下答話!”謝延展見她被獄卒按肩,仍梗著脖子不肯屈膝,沉喝一聲,驚堂木拍得案幾震動。

“薛氏——”李桓忽然開口,聲線冷如冰錐。

“蕭貴妃薨逝當夜,你荷包里為何藏有西茲狼衛的玉玨?”

薛綏仰頭抬眸,恰好對上他眼中的森冷寒氣……

“那玉玨不是殿下賞的么?”她輕笑,“中秋前封妃家宴,殿下說,那玉玨與妾身繡鞋上的花紋,甚是相配,贈予妾身共踏良辰……”

殿中嘩然。

李桓指尖驟然收緊。

“放肆!”他拍案而起,“公堂之上,豈能由你顛倒黑白?”

薛慶治身為刑部尚書,僵直地坐在左側首座。

聽見喝罵,他慌忙起身作揖,“殿下息怒,小女……罪婦薛氏許是在牢中染上熱病,神志不清,才說出這等瘋話!”

“薛尚書教得好女兒!”大理寺卿謝延展突然冷笑一聲。

又慢悠悠瞇起眼睛,像審視獵物一般上下打量薛綏。

“薛氏,人證物證俱在,豈容你抵賴?”

“妾身不認。”薛綏忽然仰起頭,聲線里浸著刺骨的涼,“謝大人既知人證物證,就應該細細打聽過了。事發時,清輝殿所有人都看到,那張帶毒的帕子,是從盧二姑娘的懷里掏出來的…”

“那玉玨你作何解釋?”

“那不過是糊弄人的把戲。”薛綏望一眼李桓,眸底突然流露出一抹悲涼嘲諷的冷笑,“諸位大人明鑒,那玉玨為何碎掉一半?只因那夜妾身與王爺爭執,王爺失手摔碎。妾身以為王爺只是一時之氣,不料竟留下碎片,當眾指鹿為馬,誣蔑妾身……”

都察院左都御史姓吳,是一個面容富態的五旬文官,一說話便撫著圓滾滾的肚子,慢條斯理。

“既以玉玨相贈,足見殿下對你另眼相看,你為何要與端王爭執?”

薛綏遲疑一瞬,聲音輕得像落在雪地上的羽毛,卻讓整個大堂上的呼吸都凝住了。

“因為……妾身不肯與王爺同房,王爺惱羞成怒!”

滿堂嘩然中,東宮席位傳來茶盞輕叩聲。

眾人皆面面相覷,不得究竟。

房闈里的事情,旁人難知全貌,也做不得證人。

她咬定李桓,讓在座三司官員無所適從,很是尷尬。

殿中死寂得如同墳場,呼吸聲都好似被人掐斷了。

良久,大理寺卿和左都御史對視一眼。

謝延展抓住驚堂木,看了看寂靜的四周,又輕輕放下。

“你空口無憑,本官如何取信?”

薛綏看著李桓森冷且帶著警告的眼睛,唇角微微一勾。

李桓有本事讓她百口莫辯。

那她索性接住他潑來的污水,以毒攻毒,反將一軍。

眾目睽睽下,只見薛綏突然抬手拉高衣袖,露出肘間鮮紅如血的守宮砂。

“就憑妾身嫁入端王府至今,仍是完璧之身。足見王爺的恩寵,全是作戲,步步皆為算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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