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九卿第196章 封側妃_宙斯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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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6章 封側妃


更新時間:2025年04月21日  作者:姒錦  分類: 言情 | 古代言情 | 古典架空 | 姒錦 | 問九卿 
玄幻奇幻


宣政殿。

崇昭帝端坐龍椅,將邊疆急報重重拍在御案上,發出砰砰的聲響。

“飯桶!一群飯桶!”

“西茲王廷陳兵十萬于赤水關,那關隘總兵、戍邊統將,卻還在推諉扯皮!”

“瞧瞧,這便是朕親點的鎮邊重臣!盡是些庸碌之輩,本事全用在貪墨弄權、盤剝軍餉上了!”

階下臣工垂首屏息,呼吸凝滯。

兵部尚書捧著的笏板的手,微微一顫,不知不覺,汗珠已順著溝壑縱橫的臉,滑入朝服。

“陛下息怒,陸將軍奉旨率精兵出關御敵,想來不日便能重整防線,傳來捷報……”

崇昭帝慍怒哼聲,皺眉斥道:

“盡是拖延之詞,就會紙上談兵。”

聲音未落,只見李肇振袖而入,一身玄色朝服,在晨光里泛著冷芒。

“父皇,兒臣請旨,率三萬玄甲鐵騎,奔襲赤水關側翼,策應陸將軍……”

崇昭帝神色微微一冷。

目光落在緊隨其后,恭謹行禮的李桓身上。

“端王怎么看?”

李桓廣袖一拂,從容向前半步,拱手道:“回父皇,兒臣也愿率三萬輕騎,自赤水河隘口馳援。”

崇照帝一聽,似乎滿意了,神色稍霽。

“你二人有此忠勇,乃大梁之幸。但我大梁,良將如云,何須皇子親涉險地?”

他目光微沉,話鋒一轉。

“只是護國公主的愛女被擄西疆,至今生死未卜,說出去有損我大梁天威……”

聞聲,李桓余光瞥向李肇,拱手應道。

“聽聞太子殿下俘獲了敵酋阿史那的外侄,何不以此為質,做個交換?”

“不可!”御史周仲平悚然出列,花白的胡須,因激憤而顫動不已。

“我堂堂天朝,豈能與蠻夷質換?陛下——”

他猛然躬身一揖,官袍下擺掃過金磚,“當陣前將哈克木斬首示眾,以立軍威。再舉雄兵,剿滅西茲賊寇,以振國威!”

周仲平素以剛直著稱。

此言一出,當即引來以兵部尚書為首的兩位懷柔派重臣,出聲反對。

朝堂上吵得此起彼伏。

李肇與李桓分立在御階兩側,一人指節輕扣玉帶,正氣凜然;一人手撫扳指,神色莫測。

殿內氣壓凝滯。

唯有鎏金香爐中青煙盤旋,郁結人心。

“諸位愛卿無須爭執,此事朕自有主張。”崇昭帝目光掃過李肇,晦暗不明的眼底閃過一絲隱隱疑慮。

“此次永定河大捷,截獲西茲商隊,震懾敵膽,太子功不可沒……”

李肇拱手垂眸,語氣恭謹。

“兒臣僥幸破敵,不過是按圖索驥,算不得什么天大的功勞……”

他忽地抬眸,眼底笑意乍現。

“真正當立頭功者,另有其人。”

崇昭帝眉峰一挑,“哦?”

“回父皇,兒臣此次,也是借了刑部薛尚書的東風。”李肇唇角微勾,朗聲道:

“此次若非薛尚書雷霆手段,抽絲剝繭鎖定賊蹤,兒臣亦難洞悉西茲人聲東擊西的伎倆。”

他刻意咬重“薛尚書”三字,余光瞥向李桓,又淡淡一笑。

“是薛尚書親率刑部緹騎,突入張府,抓獲兩個西茲探子,又連夜審訊,這才得到了賊首收買河道巡使張懷義、繞道永定河的消息,助了兒臣一臂之力……”

崇昭帝頷首,看向薛慶治。

“薛愛卿署理刑部,倒是越發老辣了。”

薛慶治冷不丁被點名,如遭雷擊,冷汗瞬間浸透后背。

他前腳去拜見李桓,說了張懷義的事情。后腳李肇便在朝堂上大肆宣揚,還將功勞硬塞給他。

這分明是將他架在火上烤!

可是眾目睽睽之下,當著皇帝和幾位朝廷重臣的面,這個功勞,他認也得認,不認也得認了……

畢竟當夜抓到兩個西茲探子的事,在刑部有卷宗記錄,鐵證如山,抵賴不得。

事實上,他至今也不知道,給他傳遞消息的人,究竟是誰,這憑空而來的“功勞”,要是他事先知道會這么燙手,也不會親自出馬,接下這爛攤子……

“臣……臣惶恐。”

薛慶治聲音發顫,出列應答:“臣也只是循例查案,職責所在,不敢居功……”

崇昭帝欣慰地捋著胡須,和顏悅色地看著他。

“薛愛卿勞苦功高,朕要重重嘉賞你才是……”

薛慶治余光觸及李桓臉上的笑,只覺遍體生寒,當即伏地不起。

“臣,臣愿肝腦涂地,以報圣恩。”

李肇似笑非笑。

李桓突然從容出列:“兒臣有事啟奏。”

崇昭帝輕輕頷首:“講。”

李桓撩袍跪下,正色道,“兒臣前日突遭惡疾,周身紅疹奇癢難耐,醫官見之也束手無策。幸得夫人薛氏調配藥膏,悉心照料,方得痊愈。兒臣斗膽——”

他瞥了薛慶治一眼,“前有薛公查獲密報,后有小薛氏妙手回春,兒臣斗膽懇請父皇,冊封小薛氏為兒臣側妃,以彰其功,顯皇恩厚澤。”

殿內霎時鴉雀無聲。

幾個臣子面面相覷,目光陰晴不定地望著薛慶治。

薛慶治自己也愕然不已。

就算是他的功勞,怎么就落到了薛六的頭上?

端王嘴上說是彰顯薛家德望,其實是不想讓他升官啊?說到底,還是心里有了嫌隙。

李肇冷笑一聲。

他眼底戾氣橫生,喉間血氣腥甜上涌,藏在胸腹間的情絲蠱,仿若利刃似的灼燒五臟六腑,攪得生生作痛……

可聲音,卻清洌帶笑,如碎玉投壺……

“明明是薛公的功勞,怎的到了皇兄口中,卻是為你端王府做了嫁衣……”

李桓面不改色,叩首伏地,對崇昭帝道:“父皇明鑒。那小薛氏淑慎賢良,雖是兒臣心頭所愛,但兒臣求賞,并非為一己私情,只為褒獎薛家清正門風……”

崇昭帝一雙睿眸,在兩個兒子身上逡巡。

片刻才緩緩開口,“這小薛氏倒是一個才德兼備的奇女子。既然端王情深義重,又有薛愛卿厥功在前,朕也不好讓明珠蒙塵。來人,擬旨……”

檀秋院。

薛綏和小昭正將曬干的艾草細細碾成粉末,分揀裝入細絹袋中,如意便捧著漆盤匆匆而入。

“姑娘,宮里來人了!請姑娘去前堂接旨。”

小昭險些打翻藥臼。

錦書蹙眉道:“按禮制,按旨該由王妃操持,怎的叫姑娘前去?”

如意搖搖頭,“婢子也不得而知。”

薛綏問:“王爺可回府了?”

如意再次搖頭,“聽翡翠姑姑的意思,是天大的喜事。王妃已往正廳去了,催姑娘快些,莫要誤事。”

薛綏指尖一頓,沉吟道:“更衣。”

王府正廳內。

薛月沉領著闔府女眷,屏息凝神,垂首斂袖地等待著。旁側的朱漆屏風,將日光割裂成斑駁碎片,在眾人的衣間游走。

“平安夫人接旨——”

薛綏應聲。

眾人齊刷刷跪列。

傳旨太監王承喜一臉肅容,輕輕抖開手上明黃的卷軸,嗓音刺破凝滯的空氣。

“……薛氏六女出自簪纓,閥閱清貴,其在室則孝親敬長,于歸則恭謹事上,更兼善醫能藥,惠及府中。朕嘉其德,特授端王側妃之位,食側妃祿米。著其恪修婦道,以助王室。欽哉!”

金聲玉振,余音繞梁。

眾人伏地屏息,鴉雀無聲。

薛月沉余光悄然看著薛綏,見她脊背繃得筆直,不由輕捏帕子,泛起笑意。

“妹妹還不接旨?”

薛綏應聲,伏地謝恩,雙手高舉過頭頂。

“臣婦謝主隆恩!”

王承喜將圣旨放在她的手上,如意趕緊上前給了賞銀。

恰在此時,李桓含笑踏入院中。

“回來得正巧,趕上了。”

王承喜滿臉堆笑,將錢袋塞入袖中,朝李桓欠身。

“恭喜王爺,陛下洪恩浩蕩,圣眷日隆,可喜可賀啊。”

李桓淡笑頷首:“有勞公公奔波。”

王承喜稱聲“不敢”,然后佝僂著腰身,賠笑道:“那咱家便回去復命了,王爺素日操勞,當多多保重身子,節勞養神為好。”

“公公慢行。”

李桓讓人將王承喜送出府去,目光掃了一眼廳內眾人,走到薛綏近前,親手將她扶起來。

“如今可滿意了?薛側妃。”

他眼含春風,笑意溫存,眼底卻似淬了寒冰。

“本王早說過,不會委屈你。”

真是一個狡猾至極的男人。

這不是離間她和薛月沉嗎?

非得讓她們姐妹失和,鷸蚌相爭,他才肯善罷甘休?

薛綏不動聲色地抽回手,福身一笑,卻未達眼底。

“王爺言重了。我不過是做了些分內之事,承蒙陛下錯愛,實在愧不敢當……”

她抬眼望向薛月沉,清淺含笑。

“若非王妃平日教導有方,事事提點在前,我又如何能知曉進退,明辨大體,不至于誤了王爺的事……”

這是將他一軍,暗指他厚此薄彼。

硬生生戳他的脊梁骨。

李桓眉峰微揚,與她對視一眼,察覺那眸底隱隱的涼意,勾唇一笑,轉身便溫柔地攬住薛月沉的肩膀,將她半攬入懷。

“王妃寬仁大度,本王自是心中有數。你姐妹二人珠聯璧合,雙姝并艷,是本王的福氣。往后,你二人要攜手同心,共同操持王府庶務……”

薛月沉勉強一笑,“妾身謹遵教誨。”

“有勞愛妃。”李桓笑意不減,指尖拂過薛月沉發間的螺絲發簪,語氣溫柔卻冷硬。

“側妃冊封之喜,需按禮制操辦。你擇吉日設宴,讓你妹妹風風光光,莫要讓人看輕。”

薛月沉眉頭輕蹙,“近日邊境不寧,若大擺宴席,恐招非議?”

李桓擺手打斷,“不過家常小聚,無須多慮。到時候,將老五,老四,幾個兄弟宗親請到府里,熱鬧熱鬧便是。”

這個節骨眼,王爺執意設宴。

足見他對這個側妃的重視。

薛月沉笑了笑,硬著頭皮應下來。

“是,妾身必定盡心籌備,不會失了王爺的體面。”

不過兩日,薛慶治擒賊有功、受賞良田百頃,薛綏以一手醫道,治好端王的怪疾,被冊封為端王側妃的事情,很快便在京中傳開。

多年來,薛慶治在朝堂上常被人說疏懶無能,是靠著吃薛老令公的老本和攀附裙帶上位的。突然間顯露頭角,心中既是得意,又有些不安。

流言如潮,轉瞬便到中元節。

入夜細雨蒙蒙,熱鬧了一天的上京城歸于寧靜。

酒肆關門,街燈漸滅。

檀秋院的青石板上氤著水痕,檐上的瓦當滴滴答答地墜下珠串,兩盞燈籠浸在雨霧里,像浮在水上的兩團殘月。

薛綏坐在窗前,羊毫筆蘸著墨汁,在宣紙上書寫,一個又一個人名劃過紙面,發出沙沙輕響。

忽聞門環輕響,錦書頂著濕帕子進來,手中捧著一個檀木匣子。

“姑娘,護國公主派人送了東西來。”

這個時辰,文嘉送來物件,定有深意。

薛綏擱好筆,接過盒子打開,只見里面是一本靛青封面的《本草拾遺》,書脊處用銀絲繡著藥草紋樣,翻開書頁,一片葉子翩然滑落,好似初生的蕨類新芽……

她心中微動,彎腰撿起。

葉片絨毛沾了水,顯出淡淡的葉絡,映在昏黃的燈火里,仿佛滴落了新鮮的露水……

“情絲花”的新葉?

李肇。

是李肇。

“姑娘,這是什么……”小昭看著薛綏指尖摩挲葉片,臉上流露出一絲疑惑。

薛綏微微一笑,將葉子夾回書面,再收入盒中。

“雨夜贈書,情誼甚篤。文嘉有心了,待我改日,親自登門答謝。”

她看向窗外,秋風蕭瑟,秋雨纏綿……

“如意,去把那罐青梅酒取下來,再取些蜂蜜。今日天冷,雨夜濕重,正適合吃些甜的,暖暖身子。”

如意應聲去了。

薛綏斂目,壓低聲音吩咐小昭。

“把院里閑雜人等都打發出去。”

小昭一愣,點點頭。

薛綏目光冷凝,“尤其要留意端王那兩個耳目。今兒夜里,你和錦書警醒些。”

小昭和錦書對視一眼。

“姑娘放心。婢子定當嚴守門戶。”

小昭也領命下去了。

薛綏坐在桌前,看著手上的被水汽暈開的一個“李”字,目光漸漸深邃。

錦書走過來,為她披上一件云錦披風。

“姑娘,戒了這些天,怎的又要飲酒了?”

旁人不知道,錦書卻是明白的。酒水會催化情絲引的宿疾,讓姑娘心神不安,所以,即使是她最愛的青梅釀,也輕易不沾。

薛綏抬手按了按額角,淡淡一笑。

“突然饞了。”

錦書欲言又止,見自家姑娘映在屏風上的影子被燭火拉得細長單薄,心疼的無奈一嘆。

窗外秋雨,打得芭蕉簌簌作響。

薛綏凝視著燭火,將寫滿人名的紙頁點燃,看著它化為灰燼。

她知道,這一場棋局,李肇不是那個任人擺布的棋子……

她要把截獲西茲商隊,生擒死士首領的功勞給李肇,將她綁上自己的賊船。而李肇卻不肯領情,硬生生把薛慶治推了出去……

薛綏再一次見識到李肇的為人。

壞起來,是真壞。

瘋起來六親不認,連自己都可獻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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