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九卿第68章 下場_宙斯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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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下場


更新時間:2025年03月11日  作者:姒錦  分類: 言情 | 古代言情 | 古典架空 | 姒錦 | 問九卿 


第一口湯藥灌進去,平樂便想作嘔……

可她竟然連嘔吐的力氣都沒有,感覺湯藥順著喉管滑下去,喉頭仿佛要灼燒起來,她難受得緊,忍不住嗚咽一聲,身子本能地抗拒著,眼睛也微微睜開了些許。

她拼命眨眼,想拒絕喝藥。

可崇昭帝見藥效這般顯著,心下大喜。

“藥對癥了!繼續灌!”

李肇唇角微微一勾,臉上似喜非喜,一雙眼像有毒一般落在平樂臉上。

“皇姐福大命大。”

平樂想掙扎,想說話,卻只從喉頭擠出幾聲啼哭一般的嗚咽,一小小心湯藥還從鼻孔里冒了出來,很是狼狽……

李肇在旁:“小心,可別灑了!”

宮女更是用力地制住平樂,不讓她動彈。

那湯藥一口口被灌下,滋味怪異得很,她從未喝過這般難喝的藥,心中恨意翻涌,惡心之感也越發強烈。可身子被兩個宮女穩穩架著,毫無反抗之力直至那碗湯藥一滴不剩,宮女才松開了她。

經此一番折騰,平樂公主已然清醒了七八分,

一睜開眼,眼淚便簌簌落下。

“醒了!”

“醒了!”

“公主醒了!”

滿屋子都是喜悅的聲音。

蕭貴妃更是激動,手掩面頰喜極而泣。

崇昭帝道:“胡太醫,你立下大功!”

薛月沉也壯著膽子,弱弱地說了一句。

“父皇,這次也多虧了我六妹妹,獻血有功。”

崇昭帝點頭應和。

“說來這回是虧待了人家,朕定有重賞。”

平樂聽到這話,瞳孔猛地一縮,再次意識到自己喝下什么,身子頓時用力翻轉,猛地一下趴在床沿,使勁干嘔起來,一心想把喝下去的東西吐出來。

“我的兒,可吐不得。”

蕭貴妃趕忙將她扶起,按壓回去。

“良藥苦口,你且忍耐一下,身子還沒大好呢,莫要吐出來失了藥性……”

崇昭帝也傾身上前,苦口婆心地安慰,那目光里的慈愛,就如尋常父親心疼自家孩子,不見半分帝王的威儀。

“昏睡這么久,可把你父皇和母妃急壞了。你且躺著別動,等恢復了精氣神,再說話……”

李肇靜靜站在殿中,不遠不近地看著。

他也是崇昭帝的兒子,平樂公主同父異母的弟弟。

可此刻卻像個局外人,融不進這一家三口的溫情之中。

李肇唇角微微一牽,欠身一揖禮。

“父皇,既然皇姐蘇醒了,兒臣便放心了。不打擾皇姐靜養,兒臣先行告退。”

崇昭帝頭都沒抬,雙眼仍緊緊盯著平樂公主,只是抬起胳膊擺了擺。

“去吧,切記時刻自省,勤勉恭謙,磨礪理政之能,好好磨礪理政之能,莫要再怠惰敷衍、肆意妄為。朕不想再聽朝臣參你舉止失當、荒嬉無度。”

李肇行禮,“兒臣謹遵父皇教誨。”

隨后轉身出去。

臉上笑意一點不變,目光卻冷。

剛到外殿,便碰上李桓過來。

兩人碰個正著,李肇下意識看向薛六方才坐的位置。

已然空無一人。

他沒有多問,與李桓面對面站定。

李桓低頭行禮,“見過太子殿下。”

雖說他是兄長,李肇是弟弟,可李肇是儲君,他只能以臣禮拜見。

李肇微微勾唇,可以想見李桓此刻內心有多么地不甘。

可從小便聰慧過人,深得圣寵的端王殿下,素來進退有度,李肇從他的臉上只看到擔憂,不會有半分不滿。

這個皇兄的本事遠超其他皇子,要是嫡出,東宮之位,確實沒有他什么事……

他抬手,“皇兄不必多禮。”

李桓應聲:“是。太子慢行。”

李肇點點頭,沒再言語,與他擦肩而過。

來福趕忙迎上來,貼心地替他披上一件輕薄外氅,小聲稟報道:“外頭沒了太陽,天涼下來了,長春閣的春日花宴也散了。方才皇后娘娘過來詢問究竟,還特地賜了肩輦,把薛六姑娘抬走了……”

李肇瞥了他一眼,冷冷道:“孤問你了嗎?”

來福那白胖胖的笑臉瞬間一僵,趕忙拍拍嘴巴。

“小的多嘴!嘿嘿,這便縫起來!”

事情發展到這般田地,莫說謝皇后,便是宮中妃嬪和外命婦,都覺得場面難看。

薛綏坐著肩輦來到長春閣,除了臉色略顯蒼白、身子看著虛弱些,絲毫瞧不出在華宜殿受過傷的模樣。

夫人們沒得到確切消息,只能暗自猜測。

至于謝皇后,她這般大張旗鼓地派肩輦去接人,自然不全是心疼薛綏,更多的是想給蕭貴妃難堪。

可當薛六姑娘真被抬到面前,謝皇后不禁心中一軟。

在竹林雅閣里,那個宮女湊到她的耳邊,告訴她的原話是——

“娘娘別怕,屋里沒有女子。”

她不知薛六到底有沒有和太子在那間屋子里共處過,至今不明真相。

但她也暗自慶幸,虧得這姑娘聰慧機警,讓自己的兒子逃過一劫。

因此,她對薛綏還真有了幾分憐惜。

“薛六姑娘,你受委屈了。”

謝皇后也不明說什么,看了傅氏一眼,慢聲細氣地道:

“等下就讓六姑娘坐本宮的肩輦出御苑。尚書夫人,你可要多照看些,上下馬車,讓丫丫仔細點攙扶,莫要讓六姑娘受累。”

傅氏微微欠身,臉上露出笑容。

“多謝娘娘垂憐,這丫頭福薄,哪里受得起娘娘這般恩典……”

謝皇后朝她笑了笑,褪下腕上一只通體翠綠的嵌金翡翠鐲子,交給身側的宮人,示意她送到薛綏手上。

“薛六姑娘今日立下大功,不僅救下小郡主,還救了平樂公主一命,什么樣的恩典受不起?不僅本宮要賞她,陛下也要賞她呢。”

傅氏聽了,心中大驚。

這薛六是干了什么,走得如此大運?

不僅蕭貴妃和謝皇后看重,還入了陛下的眼?

她誠惶誠恐地應了一聲“是”,看著那姑姑將鐲子套在薛綏白皙的腕子上,心臟止不住地往下沉,隱隱不安。

可薛六那死丫頭倒好,端坐不動,平靜得仿佛根本不知道這是多大的恩賜。

“民女謝娘娘賞。”

看著她乖順有禮,謝皇后不由嘆息。

這么好的孩子,卻要被送去端王府,陷于那李桓的內宅,實在可惜。

她滿心同情,可即便貴為皇后,也無法替她做些什么……

這便是命,就如同她自己,誰也拗不過。

“回吧,路上仔細……”

薛綏在宮中救了郡主和公主,得了賞賜,還坐了娘娘的肩輦,人還沒有到,這消息便已然傳到了薛府。

府上好奇又意外。

薛月盈都忍不住派人打聽。

可梨香院大門緊閉,一絲風都不透。

薛綏剛被如意和小昭扶入內室坐下,還沒來得及喘口氣,錦書便過來了。

她帶來一堆老太太給的藥材和吃食,小心翼翼地將其放置在桌上,擺放整齊,才神色凝重地走到薛綏身邊。

“聽說姑娘在宮里受了驚嚇,還傷了身子,老太太心疼壞了,特地讓我拿這些過來。還反復叮囑,定要讓姑娘按時服藥,養好身子。”

自打薛慶修回府,老太太對她屬實是不錯。

但薛綏只是笑一笑,說了幾句場面話。

錦書看她臉色不佳,尋個借口,讓如意把同來的丫頭帶出去,這才壓低聲音說話。

“姑娘,那陳嬤嬤的家里,都安頓好了。”

薛綏眼皮微微一垂。

“有勞你們了。”

錦書接著說:“姑娘也別往心里去,她本就沒安好心,跟著平樂公主為虎作倀多年,即便今日不栽在太子手上,日后也遲早要倒霉。”

薛綏輕輕“嗯”了一聲。

沉默一下道:“李肇真狠。”

那兩個嬤嬤都是公主府上的心腹,在竹林雅閣也確實是為平樂來安事的。

但薛綏在舊陵沼做詔使這些年,早把平樂公主府里能查的人,都查了個底朝天。

這個陳嬤嬤有個寶貝兒子,在上京一家綢緞莊做事,平常有老娘撐著臉面,在外面也喜歡充大爺,閑來無事喝酒賭錢,早早便入了鴻福賭坊的套,欠下一屁股債……

當時在竹林雅閣,陳嬤嬤聽到聲音開鎖來看,薛綏和李肇便起身對上她的眼睛。

那老婆子當即褪去了血色。

因為兩個人看上去,十分清醒。

待薛綏把她親兒子的生辰八字和所行所為一說,她便明白自己該做什么說什么了。

不過,薛綏倒是沒料到李肇會當場把人打死。

雖說手段狠辣了些,但也在理。

只有死人的嘴,才最嚴實。

否則竹屋里的事,就難以掩蓋了。

薛綏眼皮微微一跳。

不知為何,想到那個屋子,薛綏便想到李肇吩咐鞭刑時含笑的眼中,暴出那一抹灼人的火星。

“今日僥幸逃過一劫,幸虧師兄師姐替我早做了打算。但李肇不是輕易認栽的人,想來心下是恨極了我。”

錦書笑著說:“太子爺再厲害又如何,還不是棋差一著,落在姑娘手上。他即便恨得牙癢癢,往后也只能一心維護姑娘,站在姑娘一邊。”

薛綏微微勾唇。

“還是玉衡師姐有辦法……”

錦書隨即收住笑意,沉著臉道:“我們倒也沒有料到平樂公主還會有這樣下作的后招。不得不說,她這些手段,真是陰損又狡猾,令人防不勝防。”

薛綏點頭稱是。

“若非我熟知她為人,這次就得吃個暗虧,身敗名裂。”

小昭在一旁聽著,氣鼓鼓地哼了一聲。

“我們姑娘的血,可不是那么好喝的。小昭等著看那惡毒公主的下場,等發作起來,有她好受的……”

薛綏勾了勾嘴角,沒有多說。

在金針刺血的時候,她便神不知鬼不覺地加了些料。

平樂公主擔心的可能只是她飲過毒酒,怕她身上的毒透過血液誤傷了自己,可她服下解藥后,余毒已所剩無幾,發作一下大抵也承受得住,不算什么……

她得讓平樂多嘗些苦頭……

死太便宜她了!

她不會讓平樂輕易去死。

若她死了,后面的好戲唱給誰看呢?

何況她生得尊貴,死也尊貴。

她擁有的一切,全部都該失去……

錦書見她半晌沒動靜,心想她身子定是傷了元氣,又是中毒又是放血的,小姑娘家家的可如何能受得了?

沉默一瞬,錦書不禁眉頭緊皺,幽幽嘆了口氣:“姑娘,如今還要嫁去端王府嗎?”

薛綏道:“嫁。”

計劃推演了無數次,怎能半途而廢?

錦書道:“老太太心疼你,說你年歲小,身邊的丫頭也小,身邊沒個知冷知熱的人,我便自己請纓隨姑娘前去端王府……”

說罷又問:“姑娘可明白是怎么回事?”

薛綏微微淺笑:“老太太不放心我,希望身邊有一雙眼睛盯著我,姑姑便是這雙眼睛。”

錦書見姑娘聰慧,很是欣慰地點頭。

“壽安院那邊,姑娘放心,即使我不在,也有人替我看著,到是端王府這龍潭虎穴,我跟著去安心一些。”

停頓一下,又道:“老太太如今有心把掌家之權交給三房,我正在想法子促成此事。三夫人待姑娘親厚,三老爺如今也肯周全,往后這府里,雪姬也能過得安生一些。”

薛綏沉默。

片刻后突然抬眸,語氣清淡地道:

“臨走前,我還是想了卻她一番心意。”

錦書愣了一下,隨即明白過來。

雪姬跟了薛慶治多年,至今無名無分。

對女子而言,這是天大的憾事,天長日久,便成了心府執念,郁郁寡歡。

即使六姑娘恨透父親,仍想成全雪姬的心愿。

錦書道:“姑娘要去端王府,生母沒有名分也說不過去,此事我來安排。只要讓三夫人稍稍一提,老太太那邊不是問題,至于大夫人……”

她輕笑一下。

“眼下老太太面前,哪還有大夫人說話的份兒?”

薛綏面色如常,眸底漆黑一片。

“那便讓她好好嘗嘗,被眾人冷落的滋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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