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仙軀無漏,無所謂呼吸繁雜,再加五行真法加持,趙尋安于水中似若蛟龍,屬實困頓不得。
不過終究無有法力加持,身軀卻是炮彈一般射入深深黏膩淤泥,費了好大氣力才得脫身,待得浮出水面,趙尋安卻見斑斕天雷不停落。
“轟!”
至白雷光直落眉心,趙尋安一口老血噴出,原本游魚一般的身軀立時變得大石一般沉重,一通手忙腳亂比劃,好歹穩住身形不至沉底。
“轟!”
又是一道金色雷光落下,任憑他以雙手遮掩,依舊毫無阻隔落入眉心,血水于雙耳洶涌出,趙尋安清晰感覺到,自己與金屬相親的體質,已然被牢牢鎖住。
“轟轟轟”
三道斑斕雷光此地落下,血水于趙尋安七竅乃至所有須發毛孔噴涌而出,卻是惹得他差點罵娘,五道雷光把他五行相親的體質盡數封禁。
仙軀如今便氣力也是因著損傷大減,若非如今所在乃是昊天考教的守衛者印章里,趙尋安定然罵娘。
如今只能掙扎著不斷喝著混黃污水,往不知位于何處的岸線游,這般無力的感覺已然許久未曾有。
只是眼前世界仿佛除了水域再無其他,趙尋安在洪流里掙扎許久未曾見得半點希望,終究力竭往水底落去。
便在渾水遮面之際,一根帶著彎鉤的竹竿直落,勾住他的小腿用力扯,把他從丈許深處扯出,三位漢子扯住他的腿,喊著號子往劇烈起伏的小船上扯。
“嘭!”
趙尋安被三位毛手毛腳的漢子扯上船后痛的縮成了一團,這些熊玩意做事屬實毛糙至極,未曾注意船舷上的鉤環,正正命中二兄弟。
這般直入心肺的痛楚,許久不做凡俗的趙尋安屬實已然忘卻,如今重歷真就哭的撕心裂肺,便那處瞬間腫大,說不得已然巢破卵碎!
“哭甚的哭,不過嗆個水,還是不是帶把的老爺們?!”
一位操櫓大漢見得趙尋安哭的驚天動地立時不耐,與他大大的吼,順便還扔了個裝滿液體的葫蘆,在他腦瓢處打了個大大的包:
“趕緊喝兩口,再這般娘們唧唧的便與你踹下水!”
聽聞如此言語趙尋安緊咬牙深吸氣,待得徐徐吐出濁氣真就止住了哭,將將失態屬實因著墜凡不適應,又是男兒家的寶貝遭了災,如今心神回歸,卻是立時穩住。
這些年何等困難未曾受過,便粉身碎骨也有,這點小傷何懼?!
“......不會真就出問題了吧?”
只是思量諸多趙尋安還是忍不住眼角抽搐的看,這玩意關乎的可不止自己一個,那是堅決不能出問題!
背著三位漢子檢查一番趙尋安終究松了口氣,怎地也是醫藥領域的巔峰,與這般簡單的外傷檢查手到擒來。
從腰帶處取出丹藥,打開葫蘆以烈酒服下,傷勢很快好轉。
這還是那年被禁了法力無法取用儲物空間里的物件養成的習慣,總要在身上準備一二,如今正好堪用。
待得傷勢好轉趙尋安總算沉下了心思,卻是盤坐甲板看著三位漢子搏浪而行,小船于滔天巨浪便如一片柳葉,看似剎那便會被拍的粉碎。
但在三位漢子操持下卻是有驚無險,迎浪而行時而低谷時而高峰,似如臨淵行,操船的本事真就逆天!
也不知看了多久,趙尋安竟然被他們枯燥重復的舉動吸引,看著三位漢子面上的堅韌和無畏,一抹明悟涌上心頭:
“汪洋浩瀚,變化億萬蛟魚,水一而已。”
“吾輩與之物,蓊然后便蔚然,在大化中,性一而已。”
“知夫性一者,無人無我無死無生!”
言語剛落,原本乏力的身軀便涌起氣力,此時正過一高峰,三位漢子嘶吼拼力,額頭浮起道道青筋扭動欲爆。
與浪相搏只得下場二,或者越過順水,或者泯與峰頭之下,再無二路!
“讓我來!”
便在最艱難時刻,趙尋安一把奪過大櫓,雙臂驟然發力,便聽嗤的一聲響,糾結肌肉竟然把濕漉漉衣衫撐破。
大櫓飛快搖動,原本僵持的態勢立時大變,小船似若游龍徑直沖過浪峰轟然落下,順水而行三十三丈,再次與大浪相遇!
如此這般搏浪而行,精神一直崩的緊緊,待得天色變暗,終究看到陸地,卻是大浪不停轟擊的聳立山巒!
趙尋安看著高聳巖壁眉頭高皺,這該如何才能行入?
三位已然有些乏力的大漢見著山巒卻是興奮呼喊,操船等待時機,卻是接著一個巨大浪頭直接飛起,轟然落在一處遍布堅石的淺灘。
“快走快走,莫讓后浪打了!”
三位大漢扛起小船便跑,趙尋安后邊跟,待得五百丈后才得駐足。
筋疲力竭的三位漢子扔下小船躺倒在地,卻是哈哈大笑:
“甚好,今個又活一回,又活一回啊!”
“死便死已活便活著,人生便是如此,當暢意大醉才好!”
見得三人癲狂模樣趙尋安禁不住咧嘴笑,這般豪放秉性,屬實讓自己這壓抑星空里行了許久的羨慕。
“小子,你是何處來的,看著文文弱弱,未曾想氣力耐力竟然這般出眾,莫不是大山巒里出身的武者?”
趙尋安聞言輕點頭,與自己來處屬實不好說,且自己如今空有氣力無有其他,說是武者倒也合適。
“大水所在方圓數十里無有山巒存在,你是如何落到那里,莫不是從船上掉落的?”
又有漢子問,趙尋安卻是猶豫,不知該如何解釋,總不能與他們說,自己乃是天上掉下來的吧?
“便你會多問,大山巒里的大家族諸般破事繁多,說不得便是被處置的,小哥如何能夠言語?”
控櫓漢子瞪眼說,趙尋安眼角一陣抽搐,終究咧嘴點頭,雖說聽著不怎地,可也是個解釋不是?
知曉趙尋安已經沒了落腳地界,三位恢復好的漢子領著他往自己部落去:
“你可是武者,不管哪里都是俏女子眼中的緊俏貨色,說不得三四十歲都能活過,便在我們部落扎根,過個五六七八年歲,小子丫頭定然滿地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