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趙尋安言語老僧卻是大大的吸了口涼氣,用不可思議的語氣說:
“主宰高于一切,便世界生靈再多也不過螻蟻,豈能因著他們殺、殺”
老僧有些說不下去了,趙尋安笑著搖頭:
“心向良善的我才是真正的我,放縱兇戾惡毒滋生時便不再是我,若哪日真有那本事,定要在自己頭上懸一把大大的刀,以規矩作準,斬人亦斬己。”
趙尋安言語與老僧頗大震驚,許久才苦笑著說:
“想了太多您的回答,卻是未曾想到會是這般,主宰便是主宰一切高于一切,世尊如此行事,主宰二字還有甚意義?”
見得老僧滿臉不解,趙尋安卻是搖頭,沉聲說:
“萬尊佛你想差了,若是不能主宰自己,又如何能稱為主宰?”
這般言語有些繞,老僧猶豫欲說,卻被趙尋安言語打斷思緒:
“你說,信念魂魄重要還是軀體重要?”
不等老僧回答趙尋安接著說道:
“與我看來必然是信念魂魄,軀體便只是承載信念魂魄的表象,所向所想本心不忘,便是高懸的刀,若身有過就與他斬!”
“誅己便是革新,重來過,與天地與自己一分清新。”
說到這里趙尋安身軀不由自主的微顫,心肝不由自主的微微顫,有股暖意自丹田涌起遍及全身,恍惚里,一般問道的場景似乎見了許多。
沉默許久,老僧豎掌口呼佛號,感慨地說:
“世尊與過往,大不同。”
“哪處不同?”
趙尋安笑著問,第一眼見到老僧便知他是萬尊佛意志的聚合體,落目深處,可不正是自己與虛陵洞天解救的諸多面容?
“哪處都不同。”
“在你看來,是好是壞?”
“自然是好,從未有過的好,好到有些不敢相信,不能置信!”
兩人一問一答,老僧面上盡是感慨,趙尋安漸漸收了笑,認真問:
“靈山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或者你們的意志,為甚又落入這方世界,任憑自己的佛徒金身被噬妖撕咬吞噬?”
老僧輕搖頭,異常認真的說:
“自悠遠歲月之前,我等便已融身靈山分化萬峰,意志一直在這后土皇地祇的昏黃世界沉眠,等待您來喚醒。”
“虛陵洞天行出的乃是弟子們的他方體,本是悖論不當存,卻也因著他們提前醒來,能得與世尊言談,真就是過去不敢想的事情。”
聽聞老僧言語趙尋安禁不住皺眉,靈山與萬尊佛牽扯的事由當是不小,卻是禁不住開口問,老僧雙手合十輕搖頭,身軀化作黃沙散落。
“尊世尊之言等待九世終究有了變化,但是好是壞屬實不知,世尊落目乃是無盡高無盡廣,您的意志便是我等心中所向所思。”
“便如您過去教誨,且靜靜看著,樓起樓塌,自有道理。”
看著滿地黃沙,趙尋安沉默許久,終究大大嘆了口氣:
“當年的我毛病不小,便這打啞謎的脾性,真就半點不討喜!”
說罷張開雙手黃沙自動流入,神識掃過,每粒沙內里都有一個盤膝打坐垂暮微笑的正果金身。
趙尋安身影漸漸消散,混黃天地因著他的離去崩塌收縮,最終消散在無盡虛無里。
“出現了!”
“......不對,又消失了!”
趙尋安的身影剛剛在顛倒天顯化便又消失,三位真仙境界噬妖眉頭緊皺,屬實想不明白這是施展了何等手段,竟能徹底抹去所有痕跡。
再現身已然回返喀拉世界,趙尋安心念剛起山靈僧人等先天神靈便次第來到身邊,簇擁雙手捧著黃沙的趙尋安往仙元金蓮湖泊里行去。
“當年取仙元金蓮時想的也是簡單,便是喜得一位仙草,誰能想到,卻與如今因果相合?”
趙尋安輕嘆氣,眾先天神靈各自取黃沙一撮于湖面行,沙粒灑落盡數歸于花苞之內。
未及多久金蓮湖面升騰起濃濃霧氣,那是喀拉世界的靈氣所化,原本拳大花苞以肉眼可見速度長大,盞茶便如大甕。
透過潔白花瓣能隱隱看到內里景象,小小沙彌盤坐蓮臺,可不正與蠱僧那時一般?
灑完沙粒眾先天神靈行禮離去,趙尋安之所以讓他們代勞,未得卻是將來,萬尊佛醒來后,喀拉世界仙途神路,必然會有莫大變化。
他們這些先天神靈與之栽種便有了哺育的因果,諸般牽機,能避免很多不好的事由發生。
“......世尊變了。”
數十萬里之外,山靈輕聲說,僧人點頭:
“當是知曉了些許根本,若是不變反倒不妥。”
“只是,天地如何走向,真就看不清楚。”
兩人默然許久,山靈躍起徐徐飛向遠處:
“看清如何看不清如何,你我皆是蜉蝣,世尊為浩瀚,受著便是,多想又能如何?”
見著山靈消失在遠方,僧人搖頭,輕嘆氣:
“隨波逐流,好認命的想法,不過說的道理不差,皆是蜉蝣,又豈能左右如何?”
說罷身影消散,喀拉世界卷起狂風,浩瀚大地變得暗,霹靂閃電照的大地明暗變化不止,卻有大變降臨。
趙尋安坐在岸邊,看著煙霧繚繞的水面,一抹明了涌上心頭,之前在混黃世界里的感悟實乃心關。
未曾想自己一步便跨過兩重心關,分別是,第五重心關至善至美,第六重心關,當誅己!
“一重心關魚之悲喜,二重心關兩種普度,三重心關一仙一世界,四重心關心之所見心有所向,落子生瓜種因得果。”
“如今又得了至善至美、當誅己,卻不知余下半壁,又是如何?”
趙尋安呢喃的說,洶涌仙元與身軀泉涌般出漫向四面八方,境界自然而然的生,卻有超脫二重天的仙人初境直上兩級,步入仙人上境。
距離真仙境界,只得一步之遙。
起身,天晷落入手中,趙尋安輕聲說:
“看看時日,豆子該收了......”
話剛說完,身影便消失不見。
“九鈞,不見江山!”
趙尋安身影剛于顛倒天顯化手中天晷便狠狠斬落,狂風驟起天地白,刺耳呼嘯席卷八方,除了三位真仙境界噬妖,余者盡數抱著腦袋痛苦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