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云和蕭朝貴很快就來到了市委大院。
“市長，老蕭，你們這是？”
看到兩個人聯袂而來，劉福海一臉茫然。
市長和紀委書記一起來見自己，這屬實讓他有點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要知道。
最近這段時間，沈青云和蕭朝貴走的很近，這個他倒是知道的。
但兩個人一起出現在自己的辦公室，肯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書記。”
沈青云恭恭敬敬的對劉福海問候了一句。
畢竟對方是市委一把手，該有的禮貌肯定是要有的。
在沒有證據表明劉福海是個貪污腐敗分子的時候，他是自己的上級，這毋庸置疑。
“先坐吧。”
劉福海眉頭皺了皺，讓沈青云和蕭朝貴在沙發上坐下。
秘書給幾個人倒了水，轉身便離開了辦公室。
“市長，老蕭，你們倆一起來，有什么事情么？”
劉福海看向沈青云和蕭朝貴，直接問道。
他是一把手，有話當然是不需要拐彎抹角。
“書記，有個情況得跟您匯報一下。”
沈青云開口說道：“我接到市公安局的匯報，他們調查省報記者韓元被害的案子過程當中，發現了一些線索。”
“什么意思？”
劉福海臉色微沉，不解的說道：“你的意思是，兇手找到了？”
“是的。”
沈青云平靜的說道：“兇手叫李立文和李立武，他們兩個人承認是受到市委秘書長李秀蓮同志的指示，去搶韓月手中一份關于她的材料。”
說到這里，他看著劉福海，意味深長的說道：“我馬上通報了紀委，蕭書記已經報告了省紀委，關于兩個人的口供在這里，書記您看應該怎么辦？”
這一瞬間。
劉福海整個人都有點恍惚了。
他是無論如何都沒想到，沈青云和蕭朝貴匯報的，竟然是這件事。
“書記，這個事情我們已經核實過了。”
蕭朝貴在一旁淡淡地開口說道：“您是市委書記，我必須要跟您通報情況。”
劉福海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
他是真的沒想到，沈青云居然查出了李秀蓮的哥哥，更重要的是，他竟然要查李秀蓮。
“卷宗呢？”
劉福海看向沈青云和蕭朝貴：“怎么可能，李秘書長平時不是這樣的人啊！”
哪怕明知道是怎么回事，他這個時候也要選擇裝傻的，無論如何不能在兩個人面前展露出自己的真實想法。
“您看看吧。”
蕭朝貴沒有廢話，便把審問記錄交給了劉福海。
這是他和沈青云在來的路上就已經商量好的事情，畢竟這位劉書記的身份擺在那里，常山市委一把手，事情是不能繞過他進行處理的。
而且。
按照規定，這個案子既然涉及到市委常委級別的領導，作為紀委書記，跟市委書記匯報也是應該的。
真要是不講規矩做事，那蕭朝貴這個市紀委書記肯定也干不長。
這個道理沈青云非常的清楚，所以他也贊成蕭朝貴這么做。
更何況。
沈青云其實也很想知道，劉福海會怎么應對這個局面。
福海戴著金絲眼鏡，慢條斯理地翻動韓月案卷宗，紙張摩擦聲在寂靜中格外清晰。
沈青云端坐在對面，目光緊鎖對方微不可察的指節顫動。
他很知道，劉福海對這個案子怎么看。
“市長對這案子倒是格外上心。”
許久之后，劉福海突然合上卷宗，鏡片后的目光如探照燈般掃來，對沈青云問道：“韓月不過是個普通記者，怎么就驚動了一市之長？”
他伸手摩挲著辦公桌上的紫砂擺件，看似隨意的動作里藏著鋒芒。
蕭朝貴心中一動，卻沒有說話。
而沈青云端起青瓷杯，輕抿一口普洱，茶湯的溫熱驅散了幾分室內的寒意。
他想起之前蕭朝貴說的劉福海的警惕性堪比獵豹，這句話還真是沒錯。
現在對方看似漫不經心的詢問，實則是在試探自己是否觸及劉少偉的利益鏈條。
“劉書記，韓月曾來過市政府。”
沈青云放下茶杯，瓷底與紅木桌面碰撞出清脆聲響，平靜的說道：“她告訴我說有重要情況要反映，可惜當時我正在開會。”
說完了這句話，沈青云微微皺眉，露出懊悔神色：“現在想來，應該就是關于李秀蓮的問題。”
既然劉福海試探自己，那自己就放給他一些假消息好了。
窗外突然刮過一陣強風，將文件上的鎮紙吹得輕響。
劉福海的瞳孔微微收縮，隨即恢復如常。
他摘下眼鏡擦拭鏡片，這個習慣性動作讓他有了思考的緩沖時間：“一個記者要見市長，渠道多的是，何必親自跑一趟？”
“或許是覺得事情太過嚴重。”
沈青云迎上對方審視的目光，語氣誠懇的說道：“韓月遇害后，我總想著要給她一個交代，也給常山市的百姓一個交代。”
他的手指無意識地劃過卷宗邊緣，那里還留著田野匆忙標注的重點記號。
都是聰明人，有些話不需要說的那么明白。
劉福海將眼鏡重新架上鼻梁，起身走到落地窗前。
常山市的天際線在他身后展開，玻璃幕墻映出他微微佝僂的背影，卻難掩周身散發的壓迫感：“李秀蓮身為市委常委，卻做出這種事。”
他的聲音突然冷下來：“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必須嚴查。”
沈青云和蕭朝貴對視了一眼，誰也沒有說話。
辦公室陷入短暫的沉默，只有空調外機發出低沉的嗡鳴。
劉福海轉身時，臉上已恢復平日的威嚴笑容：“市長、老蕭，放心吧，市委一定會全力配合省紀委調查。”
蕭朝貴自然是滿臉嚴肅的點點頭。
而沈青云這邊，也沒有什么意見，恍惚間，他仿佛看見劉福海鏡片后的目光仍在灼燒。這場看似平常的對話，實則是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而常山市的權力漩渦，才剛剛開始轉動。
李秀蓮的這個事情，沈青云也不知道會有多大的影響，但毫無疑問，這是一個好的開始，最起碼劉福海的左膀右臂，已經要被鏟除一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