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城監獄審訊觀察室。
這次在這里的是,文先平。
在隔壁審訊室對胡七一進行審訊的則是郭乾和費一清。
而另一間屋子里,魏京飛和小柳也在對胡二六進行突擊審訊。
副科長魯登科急匆匆的從外面進來,跟公安的同志把竹簍子放在地上,從里頭揀出一個個的飯盒壘在桌上,然后便招呼道:“同志們,吃飯了吃飯了,填飽肚子才好干活!”
他拾了個飯盒過來,遞給文先平:“文科,吃點東西吧!”
文先平本想拒絕,實在是沒有什么胃口,可一想到今夜還要奮戰,肯定會接替郭費二人的活對胡七一進行突審,便點了點頭,接過飯盒坐在一旁打開,把饅頭拿出來,沾著里頭的豆瓣醬吃。
魯登科又趕忙去給領導倒水,默契的放在桌上。
文先平噎得慌,順手就接了過去,抬眼看下屬頻頻看向隔壁審訊室,便提醒道:“你也快吃吧,他的嘴嚴的很!”
這話一出,不少剛才跟著魯登科進來的人都詫異不已,下意識的抬腕看了看表。
“文科,這都一個小時了,這家伙還沒撂?”公安的小劉坐在角落里問了一嘴。
文先平搖搖頭,“李顧問說的不錯,胡七一這家伙是個硬骨頭,他的智商很高,很可能在犯案之后就自己模擬過被審訊的過程,也學習過這方面的資料,所以嘴巴不容易被撬開的!”
屋內不少人對視了一眼,都覺得文科說的不錯,這家伙的確難啃。
文先平快速的吃完,然后起身來到隔壁房間門口敲了敲門,打開門后提醒道:“郭隊,費院,吃飯了!”
“好!”
郭乾和費一清對視了一眼,根本沒有猶豫,看了一眼胡七一,合上筆記本就出來了。
等到門一關,三人便默契的對視了一眼。
“咋樣?”文先平凝神問道。
“審的我都想罵人!”
讓人意外的是,費一清這么穩重的人都啐了一口。
郭乾搖搖頭,嘆了口氣:“這小子難對付!”
他說完這話,下意識的看了一眼文先平,然后是費一清。
他曉得,兩人心里這時候肯定第一時間想到了某個人。
隨即三聲無奈的笑容隨即響起。
費一清拍了拍郭乾的肩頭道:“文科介入的對,晾晾他是正確的!另外,讓李顧問也休息休息,他今晚都差點被那小子著了道,抓到兇手已經很不容易了!”
“嗯!”
要說關心,郭乾比誰都關心李向南,他快步進了觀察室,馬上就問道:“小劉,李顧問那邊的飯送去沒?”
“郭隊,送去了!先送的那邊!”小劉趕忙站起來回答。
“知道了,吃你的!”郭乾攏了兩個飯盒,把自己杯子抓著,“文科,休息半小時,待會兒你們接著上,我去李顧問那兒看看!”
說完,他繞出觀察室,一路往臨時辦公室去。
路過醫務室,瞧見盧定坤和郝醫生他們六個醫生和護士正在吃宵夜,打了個招呼,便邁步進了辦公室。
李向南王德發宋子墨正在一邊吃飯一邊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
“吃著呢?”郭乾笑著走進去。
“郭隊!”李向南幾人站起來打招呼。
“坐坐坐!”郭乾自來熟的一屁股坐下,把飯盒打開,就去掏胖子的辣醬,一點不生分,笑問道:“聊啥呢?”
“十來天沒回去了!這眼看六月份了,今天送藥的雷進主任給我專程寫了封信……”
李向南搖了搖手,郭乾這才發現他手里頭有封信,嘆了口氣道:“臨危受命,這些天辛苦你了!”
“我回去就跟我爸好好說道說道,南哥本身還有許多事情,哪兒能這么使喚他!”宋子墨不滿道。
郭乾哭笑不得道:“小宋,那可別!沈玉京這件事情非同尋常,同時精通醫術和斷案的,非李顧問莫屬!能入宋領導眼的,整個燕京找不出第二個人來!這也充分說明,在宋委心中,李顧問的分量很重!有些犧牲……也是沒辦法的事情!李顧問,我只能這么安慰你了!”
“郭隊,我理解的!”
李向南點了點頭,并沒有將這些天的辛苦放在心上。
而是在意雷進在信中說起的幾件事情。
一是這些天林建州給辦公室打了好幾個電話,沒找到他,還親自來醫院找過他,叮囑醫院的人等李向南回去之后,一定跟他說一聲。
李向南猜測林建州應該是有重大事情找自己,否則這么一位衛生部的部長不會三番五次的找自己。
二是,這些天醫院忽然多了很多糾紛,許多來醫院看病的患者,莫名其妙的在各個診室發脾氣,雷進懷疑這些人的動機。
李向南根據一些細節,估摸著可能是自己樹大招風,讓某些競爭對手盯上了自己,在搞自己,此事回去得好好研究研究,否則時間一長,經過發酵,就沒那么好處理了。
三是,江綺桃那邊制藥工廠的框架已經陸陸續續建起來了,有人過來詢問過建廠手續,因為李向南不在,給叫停了。桃子說正好要回南皖省一趟,已經走了幾天了。
這事兒就有點說法了,之前建廠的時候李向南已經將全部資料都交給桃子了,怎么還被叫停了?
她忽然回南皖省又是做什么?
李向南不理解,但覺得這件事情恐怕沒有簡簡單單停建那么簡單。
四是,林楚喬來找過他,曉得他來監獄做事情了,便托雷進說衛生巾廠的審批已經通過了,她和衛農正在想辦法進行前期的準備工作。
這應該是幾件事情里唯一的好事了!
李向南頓感欣慰。
不過看雷哥寫的信,洋洋灑灑的總感覺有一份隱隱的擔憂在字里行間,他心里既有些疑惑還有些擔憂。
總感覺雷進還有什么大事兒沒跟自己說,只盼著自己早些回去。
將信在貼身口袋里收好,啃著饅頭的李向南瞧見郭乾的凝重的臉,問道:“那小子不肯招吧?”
“如你所料!嘴巴嚴的跟鐵焊的一樣!”
事實證明李向南的判斷一點沒錯。
胡七一直到第二天晚上都沒招,甚至半點關于案情的事情都沒有任何交代,完全是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作態。
所有人都圍繞著胡七一,將他當做突破口。
但李向南卻反其道而行之,一直守在胡二六的觀察室里。
胡七一被抓的事情,昨天李向南就做過要求,任何人在審訊時不能向胡二六透露。
這是為了防止胡二六在得知兒子被抓之后,有意掩蓋口供痕跡,替胡七一開脫。
但經過一天的審訊,胡二六的口供跟之前并沒有什么兩樣,那就需要有所突破了。
眼看胡二六二十四小時的質詢時間就要到了,李向南便主動從觀察室出來,走進了審訊室。
魏京飛正在給胡二六松開手銬,見到他進來,人愣了愣。
胡二六剛要站起來,瞧見他,白了他一眼,不滿道:“怎么又是你?我說了多少次了,我能想到的全都告訴你們了,再問我什么,我也沒啥要說的!”
“是嗎?”李向南笑了笑,“胡二六,我想你見到另外一個人,應該能夠想起什么!老魏,帶著,走!”
“哎哎哎?去哪去哪兒?”
魏京飛不由分說便和小柳架起胡二六。
幾分很快來到胡七一的觀察室,等胡二六大呼小叫的被帶進來,不光郭乾懵了,屋內的辦案公安紀委的和檢察院的也都懵了。
“不是,李顧問,你怎么把他帶來了?”郭乾上前用身子擋著胡二六的視線。
李向南朝他搖搖頭,一把扣住胡二六的肩頭,爆喝道:“胡二六,你仔細看看那是誰?!”
胡二六被吼的當頭一棒,下意識的扭頭看去,霎時間眼珠子一瞪,腿腳當即就軟了,簌溜溜從李向南手里滑下來。
整個人瞬間垮了。
那張黝黑的臉也在此刻變得慘白無色。
“我……我……我兒子怎么在這……你們把他怎么了……”
他顫抖的聲音像是求饒,帶著哭腔,藏著濃濃的震驚和難以置信。
李向南欺身向前,彎腰盯著他的雙眼,一字一頓道:“因為他……就是兇手!”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