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家小屋。
胡七一被一副銀色手銬鎖在床角,耷拉著腦袋坐在板凳上一言不發。
郭乾則戴著手套在屋內搜尋著,從中找到了大量的化學原材料,整整兩大袋子的玩意兒,他并不認識。
但從墻磚夾層中找到的黑灰色粉末狀物質卻是熟悉無比。
這樣的證據擺在面前,已經能夠足夠說明很多問題了。
李向南抽著煙,一只手握著沾了濕水的手帕正在脖頸處冷敷。
胡七一掐自己脖子,他一針差點把對方扎廢。
相比之下,胡七一吃的虧更大。
而且,現在李向南郭乾兩人,幾乎已經確定了胡七一的殺人嫌疑!
另外,還得罪加一等。
襲擊刑偵顧問,企圖故意殺人。
胡七一這兩條罪行已經幾乎做實。
“全在這里!”
很快,搜了半個多小時的郭乾一屁股坐在矮板凳上,把三個袋子擺在李向南跟前,想了想又把磷化鋅的毒鼠藥挪開拿遠了一點。
“李顧問,這些是什么?”郭乾把口罩摘了摘,喘著粗氣問道。
李向南吐了口煙,轉頭看向胡七一,“說說吧,反正都已經這樣了,還有啥不能說的?”
胡七一梗著脖子不說話,眼看是認命了。
“剛才你不是能的很嗎?要不是我提前守在后窗,我看你早就跑了!”
見胡七一不說話,郭乾就一肚子火氣。
剛才那一瞬間太過危險,現在想想他就后怕!
他貓在后窗附近,早已聽到屋內有動靜,似乎是碗筷掉在了地上。
可小李的吩咐卻在耳畔,叫他不要輕舉妄動,愣是挨到最后窗戶打開他才拔槍。
不然這屋里最后打斗聲漸起的時候,他就因為擔心闖進來了。
此時想想,除了后怕還是后怕。
小李這個刑偵顧問要是出了事情,他不光自責,更是吃不了兜著走。
“現在特么在這裝孫子!”郭乾忍不住罵了一句。
李向南踢了踢裝了化學原料的兩個袋子,無語道:“你還真是下本,這紅磷和鋅粉可不好買,你在哪兒搞的?”
胡七一忽然抬起頭,意外的看了一眼李向南,很快又低下頭去不說話。
“這是紅磷和鋅粉?”郭乾眼珠子一瞪,“制作磷化鋅的原材料?”
“嗯!”李向南輕輕點頭。
胡七一再度抬起頭,臉上全是詫異,似乎沒想到郭乾和李向南都曉得了毒藥的成分。
“怎么?你能制作這玩意兒,難道別人查不出來?真以為這世上的聰明人只有你一個?”郭乾怒道:“你面前坐著的這位,花了幾天時間就找到你,多有含金量知道了吧?”
“……”胡七一盯著李向南,眸光里很復雜,既有自己犯了罪被找到的后怕,也有天才見到天才的惺惺相惜。
見他始終耷拉著腦袋不說話,郭乾又氣不打一處來,“坦白從寬,抗拒從嚴!胡七一,你毒害沈玉京的案子現在是公安部督辦,多少雙眼睛盯著的,你應該知道后果!除了這些化學原料證據,還有什么需要交代的?最好一并提供給我,不要等我自己查出來,那樣的話,你就沒有自首情節了!”
胡七一梗著脖子,還是不說話,態度比剛才還要絕望。
“李顧問!”
見他一點都不配合,郭乾小聲道:“如果他是被買兇殺人,肯定是有贓款的!肯定不會存在什么銀行里,還是在家!他不說,我也沒找到!”
“嗯!”李向南摸出煙給郭乾,“你休息休息!我來找!”
“好!”郭乾點燃煙抽起來,拿了蒲扇扇自己的脖子,那里已經汗涔涔的全是熱汗了。
“胡七一!”李向南起身走到床前,冷肅的看向他,“都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你已經半只腳踏進棺材了,就別這么固執了。該說就說吧,硬抗你累,咱也累!毒殺沈玉京,可不是你這個層面會起的心思,有人指使你對吧?那人是誰?給了你多少好處?”
“……”胡七一低著腦袋,像是沒聽到似的,一動不動。
“行,你不說是吧?”李向南的視線在胡七一臉上逡巡了一陣,支起腰身,“那我自己找!”
他立即轉身朝堂屋邁步,走了幾步,忽然回頭。
胡七一忽的低下頭。
“原來在這里!”
李向南一瞧他的神色,忽然笑了笑,隨即搬了個板凳,踩上了貢桌,掀開中堂的掛畫,隨即從后頭的磚孔里拽出一個密封的牛皮紙袋。
“臥槽!”郭乾頓時站了起來,“你怎么知道在這的?”
李向南從供桌上跳下來,朝胡七一努了努嘴,“他告訴我的!”
“卑鄙!”胡七一忽然罵了一句。
李向南聳了聳肩,笑道:“那沒辦法,對付惡人就沒必要遵循規矩!你說你好端端的看那干嘛?心虛了?怕我拿到啊!”
“……”胡七一不說話,但牙齒卻咬的嘎嘎作響。
郭乾接過了牛皮袋子,隨隨便便一數,二十幾捆大團結,就兩萬多了。
“一條人命兩萬塊!你們真是畜生!”他越數,臉上就越是憤怒。
李向南拍了拍身上的灰,把椅子拖著走到床前,靠著椅背坐下,兩手搭在椅背上,調出一根煙給胡七一遞去。
“說說吧,誰叫你殺沈玉京的?”
胡七一撇過腦袋,煙也不接。
“行,我自己抽!”李向南自己叼起煙來,慢吞吞的抽著,他端詳著已經久遠的、好些已經看不清年份的獎狀,忽然說道:“這幾天你等的著急了吧?你既等不到你爸回家,也不敢貿然進監獄,甚至連這多年都不曾回來的家,也迫不得已住進來了,胡七一,你雖然聰明,但比想象中的沉不住氣啊!”
這話一出,郭乾抬起了頭,看向了李向南,這才意識到他消失了一下午干什么去了。
而胡七一更是抬起了那個一直不愿意跟李向南視線接觸的腦袋,瞇著眼正視起了這個一直不被他重視的“對手”。
“胡七一!”
李向南忽然在這個時候笑了笑。
胡七一的眸子危險氣息仍舊濃厚。
“如果我告訴你,你費盡心機挖空心思想殺的人,他沒死你該當如何呢?”
“你說什么?!”
這一刻,猝然站起來的胡七一滿目震驚,一張臉僵硬在縹緲浮沉的煤油燈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