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主任!”
就在許翰林愣神之際,忽然一聲提醒響在走廊里,他抬頭望去,走廊盡頭三道人影神色冷峻的站著,瞧見他們的身份,他心里一驚,忙擠開熙熙攘攘雜亂的人群奔了過去。
展副司長伸手拉開一旁的門,喊道:“進去說!”
“好!”許翰林跟史副司長和綜合處宋處長點點頭,忙閃身進了辦公室。
主持日常工作的展副司長一臉凝重,開口便問道:“劉主任今早也沒來?”
一聽這話,許翰林半身冷汗就下來了,不過還是照實說道:“展司,昨天劉主任岳父手術,他請了假……”
這個理由一出來,許翰林能夠明顯感覺到屋內三人都微微松了口氣。
“沈司長的事情你剛才也知道了。”展副司長立即跟著說道:“我們剛剛開了個小會,現在的緊要任務是把局面穩住,我馬上去一趟部里,史司長去一下紀委,宋處會在單位處理輿情……”
聽了半天,許翰林沒聽到自己要干什么,臉上疑惑不已,可很快他就渾身一震。
“許主任,辦公室三個主任,你平時對接的就是沈司長的業務,審批這塊事情你熟,當下之際,你趕緊把司長的活兒給接過來,但審批權你不要擅自做主,只收集材料,等我從部里回來,咱們從長計議!你把辦公室小盧喊著,一起去做!不要讓沈司長被查的影響鬧的太大,一定要穩住這幾天的局面……”
一聽這話許翰林整個汗毛都炸了。
他臉上一苦,趕忙道:“展司,不是我叫苦啊,沈司長這事兒我……我不在行啊,萬一出了什么差錯,那是給國家造成嚴重損失啊!”
“許主任,”史司長拍了拍他胳膊:“現在臨危受命,咱們都有各自的職責,你要接受組織交給你的考驗!盡快消弭沈司被查的影響,有些困難盡量克服一下!”
“可是……”
許翰林本想說怎么輪也輪不到他一個辦公室的副主任啊!
司長沒了,還有兩個副司長頂上去,再不濟還有辦公室主任、綜合處處長,更別說還有科技規劃處、項目管理處、成果轉化處、國際合作處好幾個單獨部門的處長在呢。
“老許,來不及了,這么大事情,還不知道昨晚沈司被帶到哪里,查到什么東西,萬一事情鬧的很大,整個司從上到下都得扒一層皮!當務之急是穩住局面、降低影響,把工作做好!”一旁的綜合處宋處長按了按許翰林的肩頭。
許翰林抬頭看了看三人嚴肅的表情,知道自己這是拗不過了,“既然這是組織交給我的臨時任務,那我一定把他做好,請三位領導放心!”
“走吧,我們三也趕緊出去問一問,晚上再碰個頭,有消息隨時溝通!”展司長把公文包一夾,迅速的走了出去,剩余兩人也急急忙忙跟著出去了。
許翰林凝眉想了一會兒,也趕緊回到辦公室叫上辦公室的小盧,趕往司長辦公室坐鎮。
等到讓小盧依法炮制開始給亂糟糟的人群發號叫號,走廊里才慢慢安靜下來。
可許翰林真的坐在沈玉京的座位上時,才終于明白了展司長、史司長的“顧慮”。
就連他此刻都在這張座位上如坐針氈,覺得這軟墊椅子燙屁股,更別說展司長、史司長了!
過去可能司里會有人眼紅沈司的位子,可如今他的事情一出來,還不知道嚴重到什么地步,這個位子就是個燙手的山芋,誰坐誰就是眼中釘肉中刺,誰的身上就會被萬千目光聚焦著、審視著、監督著。
而如果沈司長這次的落馬震古爍今,那他這個位子今后將是整個司里最被“關注”的對象。
也就是說,只有真正的一身正氣兩袖清風的人才無所畏懼。
“想我許翰林竟也有今日!”
許翰林蹉跎了半輩子的官場光陰,竟在此刻重拾曾經入朝為官的抱負和一腔熱血。
他閉了閉眼睛,感受著身下軟墊的溫度,靜靜的消磨著職位本身帶來的炙熱,而只關注工作內容本身。
接著他睜開眼睛,眼里有清光、正明在閃爍。
他抬起頭看著對面坐著忐忑的來自東山省的國營農場場長,把眼鏡戴上,輕聲問道:“你說的進口翻墾機的功率馬力是多少?是否能用國產的代替?如果進口,它帶來的生產力變化是否值得?請你闡述一下。”
念薇醫院,五樓辦公室。
李向南站在窗邊,看著樓底下熙熙攘攘進出醫院的病人、家屬,喝著早茶,神清氣爽。
今天,就像以前許多個日子一樣,平凡的不能再平凡了。
但它在今日,好像又有些不一樣。
人們的心里,忽然產生了一絲期待。
尤其是李向南。
昨夜他等來了兩個至關重要的電話。
今天,他還要等待一個消息。
來自宋家的消息。
他知道,宋怡和宋子墨,恐怕白天一整天都不會出現。
但期待就是這樣,相比忽然而至的驚喜,它們時間越長,心里的雀躍就會長長久久,讓人在等待時,整個人都是興奮的。
山坡上忽然出現了一個倩麗的身影,李向南凝眉望去,認出了她的身份。
付曼琳。
她提著鐵皮花灑水桶,吃力的在被人踩出的小道上蜿蜒前行。
一個胖乎乎的身影墜在她身后不遠處,扛著個鋤頭亦步亦趨的跟著,看似眼睛不敢看她,可自己的整個注意力都在前頭的姑娘身上。
姑娘的臉蛋很紅,她大概瞧見了后頭的小伙兒,又曉得不少醫院大樓的目光落在她那里,于是神態之間,更添一抹少女的情羞。
露濃花瘦,薄汗輕衣透。
見客入來,襪刬金釵溜。
和羞走,倚門回首,卻把青梅嗅。
“好一個和羞走倚門回首,卻把青梅嗅!”
看著這屬于青春里愛情的模樣,李向南由衷的為胖子這個好兄弟而開心。
“李向南!”
可就在這時,一道不合時宜的聲音卻忽然出現在門口。
他扭頭望去,詫異道:“安小姐?你怎么來了?”
安佑鈞虎視眈眈、氣勢洶洶的從門口噠噠噠的進來,把包放在沙發上,叉起了腰,嗔怒道:“你最好給我一個解釋,為什么昨天放我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