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審訊室出來,一根煙就遞了過來,李向南伸手接住后瞧見徐七洛從斜對面出來,便笑了笑把煙夾在耳后,跟郭乾握手道:“郭隊,多謝了!”
“跟我謝什么!你自己是局里的刑偵顧問,又不違反紀律!”郭乾咧嘴一笑,朝斜對面勾了勾嘴,小聲道:“李長夏那小子一進來就嚇破了膽,啥都給招了……幸好到現在沒給你的廠造成什么損失,不然你小子真是虧大了!”
說著這話,他把李向南又拉著走到盡頭的走廊里,打開了窗戶,才摸出火柴給對方把煙點上,說道:“早上燕大物理系的系主任來了一趟,一個勁的道歉,說實話,我是真為李長夏這小子惋惜!”
“那確實,能考得起燕京大學的人,本身在這個社會就是尖子!”李向南點頭承認,話鋒一轉道:“可我們這樣的學生,好不容易能夠通過高考改變自己的命運,考上理想的大學,卻仍舊不能掉以輕心,忘了自己最初的夢想!不能被金錢和扭曲的價值觀腐蝕,要恪守本心!”
“你說的對!”郭乾很認同這個觀點。
“李長夏有沒有說他為什么會被安佑霆拉攏做出這一系列不忠的行為?”
抽了半根煙后,李向南才扭頭問道。
“這孩子命挺苦的,他父母小時候鬧饑荒去世了,就剩下一個相依為命的妹妹和他跟著大伯一家生活,寄人籬下的滋味不好受。他妹妹長期營養不良,李長夏說去年暑假開始,妹妹就開始掉牙齒了!才十六七歲的年紀,本該如花似玉,可卻瘦的像個竹竿兒!他四處勤工儉學賺的錢都沒辦法改善妹妹的營養,所以被安佑霆接觸上后,就……”
“一共要了安佑霆多少錢?”李向南問道。
“一千六百塊錢!”郭乾嘆了口氣說。
1600塊錢!
雖然不多,可現在卻相當于普通人四十個月的工資!
很可能是李長夏這輩子都無法存到的金額!
確實足夠誘惑他對付自己。
李向南在窗臺上按滅了煙頭,問道:“他會被怎么判?”
“還不清楚!”郭乾實話實說道:“不過李長夏和安佑霆這事兒比較復雜,他們不光涉及偷竊技術這種商業不正當競爭的犯罪行為,還涉及到了社會層面的公眾安全,差點釀成大錯,這可是嚴重的醫療事故……法院那邊量刑應該會慎重考慮的!”
也就是說!
安佑霆和李長夏的量刑標準,可能會很重!
這么看來,李長夏這輩子算是完了。
“要不……你去看看他?”
郭乾按了按李向南的肩頭,“你跟他說說話,讓他在里頭好好改造!”
李向南沒有說話,只是默然的點了點頭。
返身回去的時候,徐七洛心領神會的把審訊室門打開了。
坐在審訊桌后還在哭泣的李長夏抬起頭,哇的一下又哭了。
“南哥,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我不該為了錢出賣你的!”
是真心實意也好,是鱷魚的眼淚也好,李向南已經不關心了。
不管李長夏過去做了什么,在接下來的一段時光里,現實會教他做人。
“李長夏,這世界上有許多方法可以讓生活好起來,可你卻選擇了一條最讓自己后悔的方式……”
“南哥,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被豬油蒙了心,我被安佑霆蠱惑了,我不該要那些錢的!南哥,我是真的后悔了!你原諒我吧,我真的知道錯了!”
李長夏抓著桌子邊緣,激動的他涕淚橫流,眼淚和鼻涕一起打濕了他的棉襖,他努力擦拭著臉上的體液,哭訴道:“我知道南哥你跟市局有點關系,求求你,幫我說說話吧,我不想被關著,我坐了牢,我妹妹咋辦啊,南哥,求求你了,我真的錯了……”
“人總要為自己的選擇買單!李長夏,你如果真的心疼你妹妹,當初就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你很聰明,知道自己何時該取舍什么!”
聽到他沒有明確答復自己,李長夏忽然面色又猙獰起來,“南哥……李向南,我坐牢是你舉報的,我妹妹要是餓死了,那也是你造成的!”
李向南憐憫的看著面前這個絲毫不知悔改的小子,微微的搖了搖頭。
“你哭是因為害怕牢獄之災,而不是真的悔恨自己犯了罪!”
“李長夏,鱷魚的眼淚,你自己嘗一嘗吧!”
說完,李向南深深看了一眼他,轉身出了審訊室。
“李向南!你不得好死,你混蛋!我每天都會詛咒你……”
身后,李長夏的咒罵聲不絕于耳。
讓站在屋外聽到的郭乾和徐七洛都皺起了眉頭。
“李長夏!我看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好好反省反省你自己!”
氣的郭乾都沒忍住把審訊室的門給摔了一下,氣呼呼的過來給李向南道歉。
“不好意思小李,我還以為這小子已經真的知道自己錯了!還想讓你勸他好好改造的……”
“特殊的成長環境,已經讓李長夏的心理產生了扭曲,甚至產生了偏激的行為!他不會記得別人日常的好,只會放大那些刺痛他神經的壞!”
說著這些話,李向南回頭看了一眼審訊室,搖頭道:“希望接下來幾年的牢獄之災,能讓他看清楚自己的弱點!”
“怎么會有人偏執到這個地步,明明是他自己犯了罪,到頭來卻還在抱怨別人,真是服氣了!”徐七洛也很是唏噓道。
“不管他,失去自由的滋味會讓他成長的!”李向南笑了笑,這時才有空問道:“若白呢?”
“師傅去市里開會去了,有個打拐行動,需要她協助市里組織一下!”徐七洛趕緊說。
“我是說怎么沒見她!”李向南點了點頭,“行了,她回來告訴她一聲,就說我事情了了,讓她晚上下班早點回家!”
“知道啦,我師公想我師傅了!”徐七洛趕緊大聲在走廊里嚎起來。
李向南曉得她這個少婦的威力,灰溜溜的跑出了大樓。
剛到門口就瞧見宋子墨在發動機廂上坐著,詫異道:“子墨,你咋跑這兒來了?”
宋子墨跳下車,笑道:“我給我姐打電話,她跟我說的!”
“是不是有事兒?”李向南來到車邊,“你總不可能還專程來接我回家吧?”
“還真有事兒!”宋子墨拉開車門,“上車再說,是安佳兒醫療的事情!我剛打聽到的!”
“哦?”
一聽到這話,李向南瞬間來了興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