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時候你不就知道了嘛!你快點啦,我們去追我姐他們去!”
然而李向南的疑問,林幼薇根本不正面回答,只是含笑捂了捂嘴,指了指不遠處跟宋怡丁雨秋她們耍到一起的兩個姐姐,在李向南跟前轉了一圈,伸了伸手指頭示意他起來。
“你還學會賣關子了!”李向南撐住地,兩腳成弓步搖搖晃晃的站起來,可剛一直起腰身,又噗通一下摔在地上,那叫一個狼狽。
在南方,只有碰到很冷的天氣才會下雪,一年到頭見雪的日子屈指可數,更別提那些河流、湖泊、池塘能夠冰凍成能夠站人了,就算結了冰,一般也沒人敢在薄薄的冰面上滑冰。
來自南皖省紅山縣的他,哪里會溜冰這玩意兒。
“哈哈哈!”
周圍有頑主、胡同串子瞧他這幅模樣,捧腹大笑起來,可很快臉上的笑容就僵在臉上。
“特意讓你有個適應的時間,怎么十來分鐘了連身子都穩定不了啊!”
宋怡領著丁雨秋喬恨晚江綺桃林楚喬林慕魚幾個女同志簌簌簌的把李向南給包圍起來,她伸手將李向南從地上拉起來。
“幼薇,你也真是,向南沒滑過冰,你不知道教人一下!”林楚喬一個栗子砸在自己妹妹腦袋上,沒好氣道:“你還好意思笑!”
“咯咯咯!”林幼薇吐了吐舌頭,忍俊不禁道:“姐,這家伙忒笨了吧,我記得我滑冰的時候才六歲,沒幾分鐘就會啦!你看看,他小心翼翼的樣子,太滑稽了……”
李向南幽怨的朝她投去郁悶的目光。
一圈兒女同志紛紛笑起來。
冰面泛著老膠片般的青灰色,什剎海冬日的陽光像隔了層磨砂玻璃,將露天冰場籠在朦朧的霧白里。
七八個女子圍作半輪新月,將李向南擁在光暈交錯的圓心,仿佛眾星捧著唯一的太陽。
“你身體往前傾,帶著重心墜在前頭,雙臂擺動帶著腳動,我推你一把……”宋怡拉了拉李向南的胳膊,站到了他身后指揮著。
“好!”一圈兒目光焦點中的李向南,只好硬著頭皮夾著腿,慢慢的試著往前滑動。
可宋怡卻忽然一笑,猛的把他往前推了一把,李向南便在冰面上大喊著你坑我啊,身體卻飛的比聲音快,嗤嗤嗤的往前滑動著。
“哈哈哈哈!”姑娘們捧腹大笑,追著他便一人一把把他往前推去。
她們的腳蹬著老式花樣冰鞋,刀齒磕在冰面上濺起細碎冰碴,恍若撒了一把水晶末子。
她們圍作半開的蚌形,將穿軍綠棉襖的李向南擁在中央,生怕他又摔了,活似工筆畫里走出的年畫場景。
“擦,這小子什么來頭?一個姑娘就算了,這么多姑娘,他照顧的過來嗎?”
剛才嘲笑李向南的胡同串子在場邊抽煙,瞧見這一幕都看傻了,煙頭都差點燙了手指頭。
“我問了,這小子就是剛才韓七斤對付的那人!七斤那刺頭原本以為這小子穿個二手破大衣,跟咱一樣都是胡同串子呢!結果人家的關系硬的一批,連他七斤都跪了!”
“是啊,我也看到了!幸好沒出事兒,要是出了事兒,估計七斤這一百七十多斤的肉,得在局子里瘦成五斤,還帶盒!”
“你們不知道吧,他剛才不光跪了還特么尿了!真丟人!特么的膽子真大,你猜他想讓誰陪著溜?說出來嚇死你!就那個,看到沒,推那小子的,人家姓宋!”
“啥玩意兒?姓宋?臥槽,別是開紅旗的宋家吧?”
人群轟的一聲,臉全都白了,他們相互間看了一眼,一個個腦門上全都冒著汗。
“哼,”剛才說話那人又顫津津的笑道:“我剛才去問了七斤的人,幸虧咱沒去惹事兒!市局的秦隊,吶,就是那位爺的家屬!”
“臥槽!”
周圍人一瞬間全都高潮了,一下子將目光全都鎖定在了李向南身上。
這些個頑主、胡同串子,那是對燕京各大坊間消息、各種歷史名故、各種明典暗索最津津樂道的人。
一聽這話,腿肚子都在打顫。
風中忽然寂靜了數秒。
“那他的老丈人不就是秦部長?他岳祖父不就是秦將軍?”
“這比宋家還恐怖啊!”
“臥槽,別說七斤嚇尿了!就算是咱城爺……”
這一消息就跟水開了似的炸了鍋,接著場邊穿著二手軍大衣的胡同串子們,幾乎在同一時間在冰場里頓住了腳,紛紛上了場岸,把冰場直接讓了出來。
他們待在場邊等著,只把目光悄悄的落在李向南身上。
既投去對他被眾星捧月的羨慕,也有莫名而發的敬畏。
“虎哥!所有人都上岸了!我問了一下,說是城爺說的!”
一個大院子弟跑到曹襄虎身邊,悄悄在他耳邊耳語了兩句。
曹襄虎側頭一瞧,岸邊密密麻麻的全是人,幾乎所有今天來這里玩的頑主、胡同串子都退了出去,他心頭一震,瞇了瞇眼睛,瞬間明白了所有。
“看來都曉得李向南的身份了!”
“虎哥,那咱們走嗎?”
曹襄虎搖搖頭,“打是打不起來了,不過留一手,萬一起了沖突……咱畢竟是一個學校的,還能讓外人欺負了!叫兄弟們都警惕著點!”
“是。”
遠處,有穿軍大衣的買來了好多糖葫蘆,送到了蹲在地上整理冰鞋的胡應龍面前。
“龍哥,擦,剛走了個韓七斤,怎么又要出幺蛾子了?你看,他們全上岸了!”
胡應龍系了系鞋帶,站起身往四周一瞧,瞇了瞇眼睛,“看來今天西城的城爺也來玩了!他懂規矩,不會鬧事的!糖葫蘆給我!”
他接過糖葫蘆抱在懷里,看了一眼李向南所在的方向,迎了過去,笑呵呵的喊道:“我說姐姐們,別難為我南哥了!吃點糖葫蘆吧!讓他休息一下!”
“哎喲,你可算來救我了!德發衛東他們就會看我笑話!”李向南醋溜一下,從林慕魚手里掙脫開來,一矮身直接滑到了岸邊,坐在了地上。
瞧女同志們又望向自己,他趕緊抱了抱拳,“姑奶奶們,我會了,真的會了!待會兒我滑給你們看,讓我休息一會兒!你們吃你們吃!”
“哈哈哈!”胡應龍笑了笑,一口一個姐姐,給姑娘們發完了糖葫蘆,就把李向南從地上拽起來,扶到岸邊的椅子上坐著,遞了根煙過去。
“南哥,街溜子們都退出去了你看到沒?”
李向南不動聲色的點了點頭,“早發現了!他們要干啥?”
這話剛說完,胡應龍就站了起來,一臉緊張。
就見對面的岸邊所有的胡同串子都下了冰場,黑壓壓的人群齊齊朝著這里滑了過來。
隨隨便便的一數,足足有幾百人。
胡應龍揮了揮手,不遠處的十幾個軍大衣呼啦啦圍攏了過來,護在他和李向南周圍。
“借個火兒!”
一個聲音響起來,兩人扭頭看去,曹襄虎嘴里叼根煙帶著十幾個人滑了過來。
李向南摸出火機拍了拍身旁,啪的一下打著了火,“你怎么還沒走啊?”
曹襄虎沒坐,拍了拍他手后吐了口煙,瀟灑道:“我一不上班二不上學,我沒溜好,走什么走!”
李向南大大咧咧的坐在長椅上,微微笑了笑。
“向南!”
宋怡領著一群女同志,王德發領著一群男同志也全都圍了過來。
“沒事兒!”知道他們擔心什么,李向南揮了揮手。
周圍滑冰的人早就被對面的陣勢嚇到了,中間的冰場早就沒人了。
這時,一個梳著大溜背頭的男人背著手,輕飄飄的滑了過來,刷的一下定定的在眾人面前站定,笑著看向了人群里唯一坐著的李向南,抱了抱拳道:“敢問那位是不是李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