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向南進會議室的時候,會議已經接近了尾聲,瞧他進來所有人都站了起來。
時至今日,他干的事業逐漸形成了脈絡,到這時初見雛形,等在場的這些聰明人回過神來的時候,就沒有一個不為他的遠見卓識所佩服的。
現在收購了十五廠,就意味著今后李向南擁有了自己真正的生產線,有了自己立足的話語權。
生產有了,具體的銷售網絡早期已經通過南怡器械中心搭建完善了。
未來再上馬生物制藥工廠,那么就意味著,李向南將醫療的整個過程完成了基本的閉環。
醫療器械、醫藥、醫院,從生產藥物,到輔助傷病,到治療病人,全線貫通,甚至未來做的大了,完全可以自己形成完整的產業鏈,做到自產自銷自用,那將是李氏集團最為輝煌的時刻。
如果再加上按摩館全國遍地開花,康復中心、體檢中心這些服務性附加公司全部跟上,在經濟效益社會效應這塊,李向南將實現全產業鏈的閉環,那時的集團,將成為整個醫療行業的龍頭企業。
“都坐吧!”李向南坐在主位上,瞧見段四九胡應龍陸沉,以及南怡器械公司大大小小的中高層干部一個個眼里都燃著興奮,微微一笑。
“想必剛才宋總已經把收購十五廠的具體事宜布置下去了!明天留給十五廠一天時間做準備,后天段四九就帶著我們自己的團隊去接收十五廠的生產資料!以最效率的時間完成收購任務!爭取在80年元月就開始組建生產線!未來十五廠這邊就是咱們的醫療器械生產基地,是我們企業的基石!”
聽到這話,所有人亢奮的拍起了手掌,一時間掌聲雷動,一張張臉上頓時洋溢起無比喜悅的激動之情。
“今天十五廠的關書記何廠長為了他們職工的事情找到這里,促成了收購的任務!也跟咱們保證不會耽誤咱們的收購流程,更會成立專門的收購組幫著咱們工作!段四九這邊帶著團隊入駐,既要充分發揮我們自己團隊的作用,也要秉持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原則,充分相信十五廠留下來的職工!有任何問題一定及時跟我和宋總溝通!”
說完這話,他指了指外頭,“剛才你們過來的時候一定看到外頭停了一輛面包車,現在新念薇醫院的救護車已經在采購流程當中!未來的念薇醫院一定會發展的更好!”
“醫院,醫療器械,生物制藥這是未來咱們集團的三大板塊,相輔相成,我有信心,帶領你們所有人共創醫療領域的龍頭企業!”
“好!”一片喝彩轟隆隆的響在會議室內,所有人全都站了起來,把巴掌拍的震天響。
這一場會帶給南怡器械中心員工的震撼,直接轉化為了他們努力工作的雞血。
晚上在食堂里跟段四九胡應龍陸沉等中層干部慶祝了一番,眾人這才散去。
“胖子,你酒沒喝多吧?”
在門口把幾個兄弟送走,李向南在他嘴前扇了扇風,聞了聞酒氣。
“沒有,老段他們曉得老爺子身子不好!”王德發搖搖頭,去車棚里取車去了。
“胖子,你慢點兒啊!手電拎開,別舍不得電!”李向南提醒他,瞧他擺擺手快速離去了這才回來,跟宋怡并排坐在臺階上。
宋子墨晚上沒喝酒,提了個水桶在樹下洗車。
兩人就一邊看一邊聊。
宋怡問道:“兩輛救護車,得六萬呢!你去哪兒搞錢?十五廠這事兒太突然,咱的錢可全投進去了!后期改建生產線還得從器械中心和醫院里調錢出來!這是當務之急的事情!”
她說著話,臉上也是惆悵無比。
宋怡是曉得李向南的個性的,指望他跟自己借錢,這比登天還難!
“車款的事情,得讓我想一想!”李向南叼著煙,卻很冷靜。
“紅徽商會那筆款,能用不?反正剩余的錢你也是拿來采購醫療設備和物資的!”宋怡側頭問道。
“醫院建成后,結余還有多少錢?”李向南問。
“這筆錢我每天都會問段四九!他做的賬很清楚,工程到現在用了五十七萬,結余四十三萬!這兩天污水環境處理池做好了,等驗收完,還要結算一筆支出,大概一萬多!你就滿打滿算的看,能有四十萬能動!”
李向南直接搖頭道:“不行,四十萬要支撐起簡單裝潢、采購基礎設施和前期的員工和雜項支出!不到萬不得已不能用這筆錢!我現在恨不得一塊錢掰成八瓣兒花!六萬塊錢只買兩輛車,太奢侈了!”
“我算是體會到了什么叫做一分錢難倒英雄漢!”宋怡笑了笑,眼眸里暈開了一朵朵濕潤的花,“那這六萬塊錢的事情你有了主意跟我說!還有件事情……”
“是十五廠廠長的人選?”李向南看著她。
“對!”宋怡眼里水光一動,“想一塊兒去了!你有候選的嗎?這是后期整個產業鏈的基礎,一定要信得過而且能力超群能夠擔大任的人……”
“有!”
“誰?”
“雨秋!”李向南不假思索的說。
“丁雨秋?”宋怡詫異無比,愣了足足五六秒鐘,恍然道:“是她的話,我就放心了!”
她看他手里的煙已經快燃到指尖了,便把臺階上的煙盒打開抽出一根,碰了碰他的手。
“那你準備怎么跟她說?雨秋在廠醫院已經升到主任了!她熱愛醫生這個職業!女人可能一輩子的頂峰就是個主任了!還有編制,福利也不差!”
李向南承認,“你說的不錯!”
但我答應過她,會給她一個位置!
“不過我還是想跟她先談一談,表示一下我的態度!”
宋怡起身道:“也好!她如果能來我們集團,我們必定會如虎添翼!走了!”
宋家的車很快消失在夜色中,李向南看了看手表才七點,便跨上車出了校門。
夜幕像一塊浸了墨的綢緞,沉沉壓在醫院走廊的診室里。
丁雨秋坐在位子上,老式臺燈把她的影子釘在值班室鐵皮柜上。
她正用鋼筆在今天的病歷本上做批注,抬眉的一瞬,視線會一如既往的落在某處位子上,接著嘴角便微微勾起,一抹甜蜜好似躥進她的心里。
她偶爾會在疲憊時,視線會轉移到門口,幻想著某個夜晚,他就像往常一樣走進這辦公室,輕松且寫意的跟自己道了聲問候,說道:“丁醫生今天也上晚班啊?”
只是一次又一次的,她的愿望總會落空,她的視線總會被陌生的身影沖破。
丁雨秋雖然習慣了失落,可心里卻從不會覺得落寞。
她知道,他一定會在某個時候,真的站在這門口,笑容和煦,風度依舊。
一想起那個時刻,她感覺吹到屋里的這涼風都是調皮的。
丁雨秋低下頭,收回心神去備注病歷,鋼筆卻忽然戳破了紙面。
她抬起頭,側耳傾聽。
一串熟悉的車鈴聲響在走廊那頭的大廳外頭,在這寂靜的夜里無比清晰。
那聲音像把生銹的鑰匙,咔嚓擰開記憶的鎖眼。
她趕忙站起身去開窗,可手剛伸出去,又慌忙坐下去把鋼筆帽打開正襟危坐的看著病歷。
可很快發現鋼筆拿反了,一滴滴油墨順著筆身淌了下來,又趕緊去拿抹布擦拭,等到聽到一陣沉穩的腳步聲響在走廊里的時候。
她的心也跟著那腳步,一下一下的狂躁跳動起來,仿佛瞬間充滿了無上的生命力。
丁雨秋拿手背貼了貼自己的面頰,強迫自己低頭去看病歷。
可臉上的滾燙,跳動到了嗓子眼兒的心跳,無不在提醒著她。
她正在為那個熟悉之人的到來,而感到全身心的愉悅。
她全身的每一粒細胞似乎都在此刻唱著贊歌。
腳步聲停在門口,她倏然扭過頭,她曉得自己強裝鎮定的姿態再次失敗了,只能遂了本心不由自主的站起來,喊道:
“你怎么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