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先生,這里的風景真的很美!我雖然是第一次到訪龍國,可對于你們國家的名勝古跡,卻早已心馳神往,這一次過來,我很高興能在你的陪伴下,共同游覽這難得一見的盛景!”
釣魚臺風景區里,溫頓公爵在譚千里的陪同之下邁步游覽著這里的景色,神情愉悅,很是放松。
在譚千里的帶領下,兩人來到一座湖畔。
“沙汀鳥閑,曲房入邃,藤花一架,水紫一方。溫頓先生,像這樣的名勝古跡,在我中華大地上隨處可見!真誠的期盼著撒夫人能夠按照約定到訪我國,屆時,也希望她能跟您的心情一樣,被我國壯麗的山川、名勝所吸引!”
譚千里背著手,風度翩翩的指點著架設在湖面上的廊橋、曲徑幽亭,既有大國外交官的儒雅,更有身為國人的自信。
而正是這份氣度,讓坐在涼亭之下的溫頓夫婦敬佩不已。
他們在這里暢談人生,聊著國事,又說著近況,氣氛融洽。
半個小時之后,簡驚蟄從隨行的吉普車上下來,邁步來到了湖畔,淺淺提醒道:“譚大使,來自江南的文房四寶藝人到了!”
“譚先生,您要走嗎?”溫頓先生有些詫異,起身忙問。
譚千里便笑著轉頭道:“溫頓先生,溫頓女士,容我失陪一會兒!”
他說著話,稍作轉圜道:“俗話說得好,禮尚才能往來!貴國訪問團前來,以禮相待,給我們帶了很多來自大洋彼岸的禮物,我方自然要以禮相待!”
說完,他抱歉的笑了笑,抽身離開。
“其實這些不必譚大使親力親為,但他非常珍惜你們的友誼,一定囑托我,在準備禮物的時候,讓他一定過目一下!”簡驚蟄適時的跟溫頓夫婦多說了一句話。
“原來如此!”溫頓一愣,神情略有動容,他看著簡驚蟄離開,握了握夫人的手,感慨道:“譚先生這個朋友沒有白交!”
這邊譚千里鉆進車里,等到簡驚蟄上了車,童成便發動汽車飛速駛離。
“王德發同志和雷進同志已經準備好了!溫頓公爵夫婦有洪部長陪著,您大可以放心!”簡驚蟄一上車便提醒道。
譚千里的背后已經有些微微的汗水,越是臨近四十分鐘的時間臨界點,他的頸椎附近就越是難受。
再加上這兩天的氣溫其實有些高,他六十多歲的年紀能夠堅持下來,屬實不易。
“李向南能夠想到這個辦法先轉圜下來!很聰明!我們這樣辦,就輕松多了!”
對于李向南拿國寶來當理由先短暫離開溫頓的辦法,譚千里感受到了便捷。
這辦法,不光能讓溫頓感覺到自己的重視,而且也方便了他治病施針。
這一招小小的堵不如疏,確實厲害。
用光明正大的理由離開,根本不怕溫頓會懷疑什么。
“是啊,說實話譚公,我很佩服這個年輕人在遇到問題和困難上的運籌帷幄,他有著超越了這個年紀的果敢和智慧,是個難得的人才!”簡驚蟄也佩服不已。
譚千里有些意外的看著她,驚訝道:“小簡,你能用這么高的評價夸獎人,真是難得啊!”
兩人相視一笑。
回到十號樓,李向南就等在門口,瞧見譚千里從車上下來,頓時松了口氣,迎上去扶住這位外交官,便問道:“譚公,溫頓公爵那邊還行吧?”
“要說還是你的辦法好!溫頓確實既感激也意外!你小子,是個人才!”譚千里被他扶著下車,輕松的進入到早就準備好的施針室內。
“譚公!”雷進王德發兩人立即開始給他施針。
而簡驚蟄則捧著來自江南的文房四寶過來,讓譚千里過目,挑選了一套下來,讓秘書報給禮賓司的工作人員去。
“這次您過去,再回來的時候就是午宴了!”李向南這時人也放松了不少,便笑道:“基本上不會有什么問題了!”
“嗯!難的是下午開始的閉門會議!這兩天半就難熬了!”譚千里無奈的笑了笑。
“沒事,一切有我!”李向南手里關于溫頓公爵的資料都被翻爛了。
確實如他所說,午宴也好,會議也好,甚至是當天晚上七點舉行的記者招待會也罷,中間就沒有出現任何的問題。
但凡到了三十五分鐘左右的時間,譚千里總會被邀請出來,離開一會兒。
要么是景德鎮的陶瓷套裝到了,要么是汝窯貢瓷到了。
或者是滇南花茶到了,或者是東北老山參到了。
這一次,李向南將宋家在全國的關系差點都摸清了。
他是真沒想到,但凡自己想著能讓國家長臉的東西,宋家在當地,必然有重要產業。
總之,錢雖然不多,但禮輕情意重。
一只來自汝窯的小茶盞,都必然會讓溫頓夫婦開心不已。
第三天的下午,距離整個會議的閉幕,就剩下一個小時了。
譚千里馬上要進行整個三天會議最后一次診療,就將結束這場殘酷的‘毫無人性’的考驗。
在這位共和國第一代外交官的身上,早已不知道扎下了多少針。
在場的五位醫生數不清,李向南自己也數不清了。
到了今天,甚至王德發、王奇雷進一度不想再譚老的脖頸上動針了。
因為老人的脖頸,早已被無數次的頻繁且力沉的針灸扎的體無完膚了。
青紫一片,皮膚之下,盡是斑駁的血痕。
“譚老!”
望著這觸目驚心的皮膚,李向南的眼眶都是紅的,他無法想象這來自一位堅強的老人。
感受到背后的語氣有些哽咽,譚千里反手拍了拍李向南的手,笑著打氣道:“沒事兒,就快結束了!結束了,你們要好好的睡一覺!”
“是您要好好睡一覺!”李向南紅著眼眶不敢看自己揉著針的手。
他的手心,已經滿是鮮血了。
那是皮膚無法迅速愈合傷口后的后遺癥!
“譚公!”簡驚蟄從一旁的挎包里又取出一份襯衫坎肩假領子遞過去,不忍直視的扭過通紅的眼睛。
“我來幫忙吧!”宋怡接過她手里的假領子,和哭著的丁雨秋幫忙譚老換上。
一邊的垃圾桶里,是譚千里剛剛換下來的假領子,那上面的后半部分的膏藥,早已被血漬浸濕,變成了黑紫色。
李向南一絲不茍的給他貼上專用的吸血棉和繃帶,伸手握住扣好了扣子的譚老的手,輕聲道:“譚公,您真的辛苦了!”
“哈哈!”譚千里無畏的笑了笑,站起來道:“孩子們,你們才是真的辛苦!”
站在門口有些動容的黃寧雷,伸手把住門把手,欣慰道:“譚工,這一次您再回來,就結束了!一定要好好休息一下!”
“嗯,我……”
譚千里笑著點頭,可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聽到一陣敲門聲響起。
眾人疑惑的互相看了一眼。
會是誰?
“是子墨吧?他買汽水去了,開門吧!”王德發瞅了一眼屋子里的人,笑著說。
這間接待室的作用,也只有熟悉這次任務的人才知道。
眾人紛紛點頭,也沒放在心上。
黃寧雷看了一眼李向南,發現他也朝自己點了點頭,便順手將門打開了,笑著往外伸了伸頭,“子墨,汽水……溫頓公爵?您怎么來了?”
可他的后半句話直接變成了驚呼,接著語氣便忽然驚悚起來。
屋子里的人瞬間一驚。
就連李向南都站了起來。
吱呀。
門打開之后。
溫頓公爵站在門外,五十來歲的他,此刻淚流滿面。
花白的絡腮胡子止不住的顫抖。
譚千里穿上中山裝,將帶血的肩膀掩蓋住,直視著他,說道:“溫頓先生,你怎么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