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了好些日子的花滿天,這兩天眼皮老跳。
坐在樓子里,連個傾訴的人也沒有,只是老神在在地呢喃:“要死了,到底是左跳災右跳財,還是左跳財右跳災?”
在這樣一個日子里,無論是財還是災她都不想要。
她只能歲月如水,平靜無奇。
讓她花上水磨一樣的功夫,用十年的時間,踏破傳說中的那道門檻。
世間的紛爭,從下了斷龍山后,跟她就沒什么關系了。
甚至,眼前這座生意不錯的酒樓,也可以放棄。
就在這時,空空的酒樓里突然有一襲香風自樓下而來,只是轉眼間,已經撲到了她的面前。
來人看著她紅紅的眼角,忍不住問道:“咋了?又為哪個男人傷心?”
“啊?你怎么來了?”
花滿天縮了縮脖子,臉上露出一抹驚喜之色。
一把拉著身穿一件青色衣衫,外面罩著一件狐皮襖子的龍清梅說:“這幾天眼皮老跳,正自心神不寧呢。”
龍清梅一愣:“這你也信?”
“不然呢?”
花滿天噘起嘴,顯得可憐兮兮地說道:“要不換你來試試,成天眼皮亂跳,看你急不急?”
“急個屁!”
龍清梅端起桌上熱氣騰騰的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挨著桌邊坐下。
望著窗外的飛雪,喃喃說道:“就算要急,也是皇城里的老爺,也是那皇宮里的大將軍,關你何事?”
就在花滿天目瞪口呆之中,龍清梅淺淺喝了一口滾燙的熱茶。
然后附在她的耳邊,輕聲說道:“皇城,要出大事了。”
“啊?”
花滿天一聽,嚇得差點跳了起來。
好不容易穩住重新坐下,一時有些腿軟腳軟,咽了口唾沫,想到了那一年斷龍山上的一幕。
低聲問道:“難不成,傳說中的殺神來回來了嗎?”
龍清梅嘆了一口氣,幽幽說道:“就算他回來,也不會找我的麻煩,有什么好怕的?”
花滿天不同,她記憶里的少年依舊是那六尺高的魔王。
想到這里,忍不住一咬牙說道:“他回來也好,老娘跟他算算當年的舊賬!”
龍清梅喝了一口茶,冷笑道:“聽你的口氣,搞得他很怕你一樣,別忘記了,那家伙連我都不怕!”
想想不對,自己眼下已經看不清花滿天的修為了。
怔怔地沉默了半晌,才苦笑道:“好吧,此事跟他無關話說,我也盼著他回來,給我一個重新破境的機緣。”
花滿天先是有些傻眼,然后笑了起來。
輕輕地嘆了一口氣:“說吧,皇城將要發生什么大事?”
龍清梅翻了一個白眼。
小聲嘀咕了幾句,卻聽得花滿天目瞪口呆,一時說不出話來。
這個消息簡直比王賢歸來還要恐怖畢竟之前她也聽來自南海的柳飄飄提起過。
可那時畢竟只是一個縹緲不定的消失,直到今天再次從龍清梅的口中說出,她才驚呆了。
“這”
驚得她忍不住脫口罵道:“話說皇朝還有幾十萬大軍呢?那些自以為天下無敵的大將軍呢?皇帝呢?”
龍清梅冷笑連連,想著得到的消息,氣不打一處來。
喃喃自語道:“不管你信不信,我有一種預感,皇城里的某人跟南疆的蠻族一直就有勾結”
“我還記得王賢當時說過,虎門關的城主大人,甚至連城主背后那個皇子,也跟蠻族有說不清的關系”
直到現在,她依舊記恨唐青玉。
若不是那女人小人得志,一朝破境之后嫌棄王賢。
也不會搞到王賢在她去了幽冥谷之后,依舊愛理不理,甚至讓她不要參與鬼見愁上的一場大戰。
想到這里,氣得他破口罵道:“那女人,就是沒有一點眼界。”
花滿天瞥了對面女人一眼,也有些生氣。
氣呼呼地問道:“我說,你罵誰?”
龍清梅氣急敗壞地罵道:“我在罵唐家那女人,要不是她,王賢也不會拋下我不管了!”
“啊?”
花滿天想到當年的傳言,頓時笑道:“你活該。”
龍清梅嘆了一口氣,問道:“從東海來的柳飄飄呢?”
花滿天笑道:“她們去了一趟昆侖,應該快回來了吧?”
龍清梅想了想說道:“走,我們去煙雨湖轉轉,看看家家那幾個女人在不在?”
“去找她們干嘛?”
眼下的花滿天,早就不是當年那個好奇寶寶,別說即將到來的大戰,便是唐家女人,也不能激起她的興趣。
龍清梅卻淡淡一笑:“我昨夜做了一個夢想去嚇嚇那個女人。”
“什么夢?”
“我夢見蠻族攻城,王賢卻突然回來了!”
“臥槽,一起去!”
“對啊,嚇死她們!”
南山寺。
一處禪房里面,大將軍秦問天一拍身下蒲團。
怒道:“陛下,難道你就任由他們無法無天!豈有此理!竟敢繞道東海,來犯我皇朝,也不知道王賢此時身在何處?”
“要不是我們在東海有眼線,只怕等他們殺到皇城,還蒙在鼓里斗毆!”
剃了光頭,身著僧衣的皇帝陛下想了想,喃喃自語道:“他應該不知道此事,否則,也不會任由敵人來犯。”
說完掏出虎符放在面前的桌上,推到大將軍的面前。
秦問天一見,壯起膽子問道:“陛下,你這是”
皇帝臉色淡漠,靜靜地說道:“來不及調動各地的大軍你帶著皇城的五萬大軍,守在金陵渡。”
皇帝如此表態,便等同于將皇朝的未來交給了面前的大將軍,而不是自己的兩個皇子。
秦問天一聽,忍不住問道:“臣守在那里,又有何用?”
“時間差不多了。”
皇帝嘆了一口氣,幽幽說道:“王賢離開虎門關已經整整三年,算算日子,他也差不多該回來了。”
“咝!”
秦問天倒吸了一口冷氣,臥槽,他怎么把這個殺神忘記了。
當年,在鬼見愁上的一戰。
還不是鎮現王的少年,一人一劍,便斬得蠻族數千大軍生不如死!
甚至將數十里的天塹從中斬斷,斷絕了蠻族大軍從南疆進攻的野心。
沒想到,這些家伙走不了鬼見愁,竟然繞道海上,不惜花費數月,繞山繞水,也要偷偷來進攻金陵。
想到這里,禁不住松了一口氣。
喃喃自語道:“若是王賢此行帶回了家父的骸骨,我老秦家可是欠了他一個天大的人情啊。”
皇帝淡淡一笑:“他若是替皇朝找回那把鎮天劍,又何懼蠻族十萬大軍?”
大將軍聞言,更是無語。
他何嘗不知道這個道理,只是,他一想到眼下皇城的情形,就忍不住氣火。
拍了拍大腿,喃喃說道:“陛下就這樣任由兩個皇子,將皇朝整得烏煙瘴氣?”
皇帝一時黯然無語。
望著佛臺上的菩薩,喃喃自語道:“讓他們去鬧,等王賢回來再說。”
臥槽!
秦問天嚇了一跳,脫口說道:“陛下難不成,要將這皇朝天下,交給他?”
皇帝嘆了一口氣,無奈苦笑道:“他若肯去坐那張椅子,我便能靜下心來,在這里聞道。”
打從離開皇宮,差不多有兩年時間,皇帝已經沒有回過皇城。
若不是今日大將軍來找他國家大事,他都快忘記自己還是一國之君之事了。
秦問天深吸一口氣,笑道:“說的也是,再怎么說他眼下還是鎮面王爺我看這最后一戰,還得由他來打!”
“既然如此。”
皇帝突然冷冷地說道:“你出發的時候,便將他鎮南王的印信,官服,金劍一并帶上!”
秦問天一拍大腿:“如此最好。”
煙雨湖畔。
別院中的花廳里,唐十三怔怔地對著茫茫的雪湖發呆。
邊上的孟小樓好奇地問道:“你說,王賢回來,會不會住進這鎮西王府?”
聞言,唐十三一副牙疼的模樣。
搖搖頭:“先生,以前他的心思我還能猜得到一半轉眼過去了四年,只怕誰都不知道他想些什么了?”
孟小樓若有所思地嘆了一口氣,他從唐十三的眼中看出了震驚之爭。
想著若是去了九天之上的王賢,突然回到皇城的情形。
想著斷龍山上,那一劍斬得天下修士生不如死。
想著書院門前,自天落下的那一劍深淵。
這兩件事串在一起,足夠驚世駭俗了。
若是這兩件事都是王賢所為,試問這一方世界,還是誰是他的對手?
想著回到青州的西門聽花,跟唐青玉,還有唐若玉三人。
孟小樓一聲驚呼:“如果,他在回到皇城之前,先去了一趟青州,你說西門聽花他們會不會因此橫生枝節。”
思量片刻,想著斷龍山上,書院門前。
青州唐朝家曾為難王賢的師尊和師兄,光是這兩件事,別說四大宗門,便是青州的唐家,也會頭痛。
“他敢!”
唐十三鳳眼一瞪:“憑我跟他是兄弟,他要是敢去青州找麻煩,可別怪我翻臉不認人。”
搖搖頭,孟小樓無比清楚王賢的性格。
當真是茅坑里的石頭,又臭又硬。
不認可的事,就是給他千萬金幣都沒用更不要說,如果那家伙真的去了九天之上,又怎么會貪戀人間的金錢?
想到這里,孟小樓一時百感交集。
恨當年沒有像王賢那樣從百花叢中過,就是片葉不沾身,誰也不能拖他的后腿。
他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王賢才是老謀深算的家伙。
連唐青玉這種讓人看一眼就忘不了的女人,也隨手扔給了西門聽花。
連龍清梅那種妖異的女子,竟然也在虎門前外的秘境之中,揮揮手便跟當年在沙城外一樣,割袍斷義了。
臥槽,這才是真心絕情!
唐十三哪里知道自己男人的心思,她的一顆心想的卻是當初柳飄飄說的那件事。
望著窗外的雪湖,略作猶豫。
忍不住問道:“你說,蠻族大軍如果來攻打皇城,我們要不要出手?”
孟小樓聞言嚇了一跳。
沉默了半晌,才憋出一句話:“我哪知道?”
就在這時,管家帶著一身風雪一襲火紅的柳仙兒走了進來。
在兩人身后,還有白衣飄飄,像天上仙子一樣的柳飄飄。
柳飄飄看著發呆的唐十三,凝聲問道:“十三姑娘,蠻族大軍上岸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