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地下,王賢去過不少地方,唯獨沒有去過海上。
自然不法體會宋天和白雪對海浪的恐懼。
于是王賢自然也不會去想未來的事情,車到山前自有路,天塌下來,到時再說。
有酒有肉有朋友,跟宋天在一起,王賢很快活。
宋天也很快活,連白雪和胡可可也很快活。
胡可可跟王賢是兄弟,宋天好像也是,白雪因為不在天圣寵宗,她可以假裝面前的少年不是王賢。
沒有算計,自然也不會有陰謀。
沒有陰謀的日子,王賢很開心,好像又回到了書院的時光。
一路上,說了一些宋天離開之后,書院發生的事情。
直到現在,宋天才知道龍驚羽和李大路兩人,差一點就死在書院了。
想到這里,便是膽大包天的宋天,也怕了。
他相信王賢不會騙自己,沉默良久,才看著白雪說道:“師姐......我那會在書院,估計也得跟他們一樣。”
白雪看著兩人的背影,一時說不出話來。
她一直想不明白,爺爺怎么把宋天從書院拐了出來?
等她想去書院看看的時候,才聽說書院驚變,誰也進不去了。
少女的心事跟宋天不一樣,白雪將心事埋在心底,并沒有將書院驚變說出來。
胡可可看了一眼趴在籃子里的烏鴉,聽著三人說的往事,就跟聽故事一樣。
想著到了皇城之后,自己要如何應對那些風風雨雨。
馬車載著四人一路往前。
不知不覺,甚至有胡可可也沒想到,還沒立秋。
馬車已經快到皇城了,只是一轉眼,他已經離開了三年。
三年,離開的時候他還是筑基境,而眼下只差王賢幫助破開眼前這道契機,便能元嬰境的大修士了。
掀開簾子,胡可可看著路邊的茶肆。
跟王賢說道:“王賢我口渴,在這里歇會兒吧。”
王賢問了一句:“這里離皇城,還有多遠?”
“不到十里!”
宋天搶先回道:“我跟師姐離開的時候,也曾在這里喝了一壺茶。”
“哦,那就歇息一會。”
眼見心心念念的皇城就在前面,王賢也不著急了。
停了馬車王賢打水喂馬兒,胡可可抱著烏鴉往茶肆里走去。
遠遠的,王賢聽到茶肆里的聲音,不由得眉頭一皺......
神識一掃,只見一位穿盔甲的男子,端著一碗茶笑道:“且不說樓中兄弟去追殺那小子,若是給我遇到......我伸手便擰斷他的脖子。”
一個青衣男子瞥了一眼面前的白發老人,發現老人沉默不語。
只好笑道:“他們已經去了好些天,應該有消息了。”
王賢一愣,暗道不好。
眼前這幫人說的不可能是胡可可,只有宋天和白雪被人追殺......
誰知還沒進城,便遇上了青衣樓的殺手。
讓他想不到的是,這幫殺手中,竟然還有一個老人。
身穿盔甲的男子臉上有一道刀疤,只見他咧咧嘴。
不屑地說道:“那小子自己就是一個渣渣,還帶著一個小妞,換作是我,只會殺了那小子,抓住那小妞回青衣樓。”
白發老人聞言,輕輕地咳嗽了一聲。
青衣男子眉頭皺了一下,提醒道:“老五,說話注意一點!”
“哦!”
身著盔甲的男子應了一聲,心道自己這嘴巴就是關不住,一不小心又漏了風。
猛然抬頭,卻呆住了。
只見一位玉樹臨風的青衣少年,臉上戴著面具,悄無聲息地站在茶肆的門前,正在跟伙計招呼。
離開了月亮城,王賢便將面具借給了胡可可。
他也害怕還沒回到皇城,胡可可便被青衣樓的人認出來。
誰知這刀疤男子直接無視胡可可,畢竟離開了三年,少年已經長大了。
而是看著一臉茫然的宋天和白雪,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鼻子。
跟著哈哈笑道:“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真是奇怪,你們倆竟然自投羅網了!”
宋天一愣,心道這他娘的真是大煞風景。
他做夢都沒有想到,還沒進皇城,先遇到了青衣樓的殺手。
這一瞬間,他甚至能體會王賢之前,被四大宗門追殺時的無奈了。
茶肆里的客人十有八九,都是青衣樓的人。
眾人迅速打量了一眼宋天白雪,看著刀疤男子的神情,心里猛地一驚。
心道這是獵物自己找上門了啊?
胡可可一愣,扭頭看了一眼宋天兩人,雙看了看茶肆里的一幫人,嘴里卻在跟喂馬的王歸山傳音。
眼神里透著一抹古怪,懶得理睬眼前的殺手。
王賢嘴角動了動,沒有理會茶肆里的殺手們,繼續喂馬。
胡可可聽了王賢的決定,又看了一眼宋天。
誰知宋天有王賢在后面撐腰,頭一回沒有露出膽怯的神情。
而是靜靜地站在茶肆的門口,也沒有扭頭逃跑的意思。
白雪一看抱著烏鴉的胡可可沒動,當下也從驚惶失措中,漸漸冷靜了下來。
在王賢在,她也不用害怕。
刀疤男子一看宋天的模樣,忍不住舔了舔嘴角,嘿嘿笑著:“小子,大爺我找你好些天了......死去!”
手腕一抖,一碗茶水驟然潑出。
看在胡可可眼里,卻是碗茶水潑灑的瞬間,在自己面前驟然懸停,然后化為星星點點的劍氣破空而去......
只要宋天躲避不及,定然滿身窟窿。
就憑這一手潑水化劍,就讓已經看到元嬰境的胡可可,感到心驚。
茶肆里的殺手們沒有吭聲。
或者在他們眼里,宋天已然是一個死人。
連著白發蒼蒼的老人,亦不例外。
當他第一眼看到宋天之后,便露出一抹訝異的神情。
隨后搖搖頭,初生牛犢不怕虎,可是青衣樓是龍潭虎穴,哪里是你說來就來,說走就能走的?
可惜了,白白浪費了這樣的天資。
在老人眼里,就算是得罪了皇帝,也不要得罪青衣樓。
老者不再糾結一個將死的少年,而是怔怔地看著面前的胡可可。
不知怎的,看著這個臉上戴著面具的少年,老人眼神突然出現一抹陰霾。
宋天察覺到這茶水的威力,忍不住往后退縮,想要拉著師姐跑掉。
只是很快就想起,有了王賢這個靠山,今時不同往日,怎么說自己身上還揣著一張平安符呢。
老人喃喃道:“小子,只怪你命太薄......”
就在所有人,都認定宋天必死無疑之時......宋天的表現,卻讓人大吃一驚。
只見宋天站在原地,拉著師姐的手紋絲不動。
任由那些恍若劍氣一樣的茶水,往自己激射而來。
而是看著胡可可邪魅一笑:“我相信他。”
胡可可一愣......
說時遲那時快,不等他吭聲,如劍氣一樣的茶水,來勢洶洶的水滴,要將宋天斬得通透。
“嗡......”
只見宋天,白雪的衣衫上突然涌現一抹淡淡的金光......
就像是兩人身前有一座金鐘,金鐘上驟然有道罡氣彈出,將這些水滴反彈出三尺,然后齊齊落在地上。
看著茶水打濕了地上的石板,刀疤男子愣了一下。
冷喝一聲音:“想不到,你竟然身懷妖法。難怪敢來招惹我們!”
說完,扭著跟身邊的青衣男子笑了笑。
問道:“你說,是這家伙身懷妖法,還是他們穿的衣裳有古怪?”
青衣男子搖搖頭:“如果我猜得沒錯,他們兩人身上應該揣著一張神符,只是,這世間哪來的神符?”
刀疤啞然失笑:“你該不會覺得憑著一張符,就能掀翻我們青衣樓吧?”
宋天沒有回答,白雪咬緊了嘴唇。
胡可可嘆了一口氣,心里盤算著一會能掙多少錢?
看著懷里籃子里的烏鴉,心道你要是不睡覺,一會也能分錢,可惜啊!
青衣男子笑道:“這小子身后多半有人,你肯定打不過他。”
聞言,刀疤男子更是意氣風發,鋒芒畢露。
看到宋天露出這一手風采,依舊不屑一顧。
而是看著宋天冷冷喝道:“你不死,我睡不好覺,所以,你還是趕緊去死吧!”
說完起身,“锃!”一聲拔出手里的長劍,一步踏出。
就在宋天欲要拔劍的瞬間,卻感覺到手臂一緊,白雪拉著他往外退出......
眼前一花,只見一身白衣的王賢,站在了茶肆的門口。
胡可可眼睛一亮,心道來了來了,好戲登場。
宋天吸一口氣,跟白雪說道:“師姐,我是不是太渣了!”
白雪輕輕地點了點頭:“我也是。”
站在茶肆門前,看著里面坐滿了青衣樓的殺手,甚至是白發蒼蒼的老頭。
一時意興闌珊,覺得今日去明月湖還要無聊。
看著一步踏出的刀疤男子問道:“青衣樓還有多少高手?”
又扭過頭跟宋天說道:“宋天,我不是先生,不會說什么君子不爭,圣人不救,上善若水之類的大道理。”
“我只知道一個道理,你若不強,便不要出來闖蕩江湖,否則哪天死了,連個收尸的人都沒有。”
宋天一愣,胡可可也呆住了。
原以為王賢怎么也得說出一番豪言壯語,誰知這家伙說出來的話,既不像先生說教,也不像無賴罵人。
連白雪都怔怔地呆住了,心道你是殺神啊,跟殺手講什么道理?
撇了撇嘴,王賢自言自語道:“宋天啊,記住一句話求人不如求自己,下一回,你要靠自己了。”
宋天也嘆了一口氣:“好吧,你先辦正事,回頭再教訓我。”
刀疤男怒了:“你他娘的,屁大點本事,也敢學別人行俠仗義?真當自己是俠啊?來吧,沖我出手,我保證你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王賢搖搖頭,看著茶肆里所有的殺手們。
伸手一一指點,冷冷地說道:“好吧,在我眼里,你們青衣樓連螞蟻都算不上!”
眾人聞言,一時鴉雀無聲。
連茶肆的掌柜都呆住了,從來,沒有人敢跟青衣樓的人這樣說話。
王賢看著白發蒼蒼的老人:“你不信?”
“咔嚓!”
白發老人手里的茶碗砰然碎裂。
他身為青衣樓的二長老,猛地一看,仿佛白衣少年身后有著光芒閃耀。
一抹殺氣剎那在茶肆內蔓延開來,少年恍若殺神,冷冷俯瞰著世間的眾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