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也沒想到,只是一言不合,司馬玨身后的黑衣人竟然齊齊彎弓搭箭,破空而來。
隔著數十丈距離,青衣樓的黑衣施展出狠辣的箭法。
沒有任何的停滯,出手便是三波箭雨齊射!
只要能瞬間殺死對方,絕對不拖延。
這就是殺手的性格,誰都不能保證,眼前的灰衣男子下一刻會不會施展同歸于盡的招式。
越過湖面,拉上他們一起陪葬。
“轟!”的一聲。
圍在湖邊的一數百人,在箭雨飛來的瞬間,轟然四散而去。
生怕跑得慢了,被這突如其來的箭雨波及。
來到這里的修士,大多都是烏合之眾,任誰能跟來自皇城的禁軍,青衣樓的殺手比狠?
前面是茫茫湖水,如同綁住了灰衣男人雙腿,實力被限制了大半。
再加上身后四下逃竄的眾人擋住了他的退路。
剎那之間,被數十枝鐵箭射成了刺猬!
讓人感到恐懼的是,收起弓箭的黑衣人臉上沒有絲毫神情,就跟在野外打獵一樣。
對面的獵物被鐵箭射穿,倒在血泊之中。
于他們來說,這也只是最尋常,甚至是微不足道的事情。
涼亭里的胡可可不知是憤怒,還是其他的原因。
他萬萬沒有想到,瞎子竟然顧不上自己的感受,在消失的這些日子去了皇城。
竟然帶著皇城的禁軍,青衣樓的殺手就這樣來到了月亮城。
怔怔的,看著倒在血泊中的灰衣男人。
胡可可好像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若不是自己消失將近三年,不僅長高了,模樣也有了一些變化。
他相信湖對面的禁軍和青衣樓人殺手,現在就會沖過來,追殺自己。
想到這里,他嚇得嘴角輕動。
跟見好就收嫣然說道:“姐姐不對勁,瞎子好像背叛了我們......”
跟慕容婉兒不同,鳳嫣然當年在鳳凰鎮,曾目睹一些事情,甚至知道胡可可被人追殺。
所以,王賢不在的時候,他才讓胡可可一直住在明月山莊。
而且瞎子明明知道皇城的禁軍,青衣樓的殺手一直在追殺胡可可......
卻在這樣一個日子里,為了明月湖里將要出現的蓮子,不惜前往皇城,招來了胡可可的仇人。
望著湖對面數十個黑衣人,慕容婉兒也大吃一驚。
顯然她也沒有想到這些家伙如此冷酷,二話不說,就動手殺人。
鳳嫣然看了她一眼,搖搖頭道:“一會兒不要沖動,大不了讓他們先上,用不著拼命!”
在不知道對方底細的情形之下,鳳嫣然自然不會輕量跟對方拼命。
慕容婉兒聞言,看了一眼胡可可。
胡可可眉頭緊皺,想了想沒有說話。
烏鴉卻在這個時候說道:“少爺別急,等王賢!”
胡可可聞言,眼前一亮。
他也有一種預感,消失了兩年多的王賢,應該回來了。
就在涼亭里三人竊竊私語之中。
湖對面突然喧嘩起來。
只見空中突然掠過一道黑影,如同利劍出鞘一樣,就在二十幾個黑衣人收起弓箭的剎那。
如鬼魅一般,從黑衣人身后驟然殺來!
一剎那太慢。
還沒等青衣樓的殺手們回過神來,已經有兩人倒在血泊之中。
陡變橫生,幾乎跟黑衣人一樣服飾的黑衣人,卷起湖邊的黃土,將這一片軍空間遮蔽起來。
手里的長劍直斬,橫切,如瘋虎一般!
沒有回過神來,甚至還沒來得及拿出兵器的黑衣殺手們,也只能暫時退讓。
在所有人眼里,黑衣人就好似在驚濤駭浪里橫沖直撞,掌握著生殺大權。
猝不及防的黑衣人,在鋒利的劍鋒之下如同秋天的枯草,紛紛倒在地上。
只是電光石火之間,便有七八個黑衣人倒在地上。
讓鳳嫣然想不到的是,一直默不出聲的瞎子,卻在一剎那出手,向著黑衣人殺去。
這個時候,黑衣人手里的長劍剛剛穿過一個殺手的胸口,此時根本來不及拔出。
黑衣人有二十幾個,加上身著盔甲反應過來的禁軍擋下了他。
瞎子快若閃電,手里的竹枝恍若一把靈劍,剎那間刺入了黑衣人的胸口!
“啊......”
胡可可忍不住一聲輕呼,他沒想到平日里溫潤善良的瞎子竟然如此恐怖。
剎地之間,就跟惡魔一樣。
鳳嫣然嘆了一口氣,沒有吭聲。
瞎子不是她的朋友,不管老人是惡魔還是鬼,跟她并沒有多少關系。
慕容婉兒望著風中一幕,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她沒想到,當年這個兩眼一抹黑,瞎了十幾年的老人,一旦恢復了視力之后,竟然變得跟荒原上的野狼一般兇殘。
誰都知道,驟然出手的黑衣人,應該是死在青衣樓殺手箭下,那男子的同伴。
誰能想到,瞎子出手的理由?
難不成,瞎子年輕的時候,也是青衣樓中的殺手不成?
瘋了!
就在瞎子出手之際,所有黑衣人都回過神來!
剎那之間,一陣怒吼聲中,恍若刮過一陣風暴,湖邊瞬間變得陰暗下來。
這是一種徹底的黑,剩下的十幾個黑衣人臉上恍若涂上了一層死亡黑漆。
看在對岸三人的眼里,這些家伙眼里根本容不得一點光明。
被瞎子重創的黑衣人,不顧一切地向前沖出,瘋狂地揮舞著手中的長劍。
劍起!劍落!
將瞎子手里的竹枝斬斷!
“锃!”的一聲,刺進了瞎子手臂之中!
“咔嚓!”一聲。
一直沉默的吳歡終于出手了,手里的長劍剎那斬出,刺入了黑衣人的胸口!
一時間血肉迸濺,骨頭斷裂!
恐怖的聲音清晰地傳進每一個人的耳中,卻沒有讓吳歡有任何的停滯!
不論面前是什么東西,他都要一劍砍了下來,就算黑衣人跟他一樣,是元嬰后期的修為。
被瞎子重創之后,哪里還是他的對手?
無論如何,他要用最短的時間殺死對手,不能留給敵人任何反撲的機會!
恍惚間,吳歡驟然爆發。
電光石火之間,已經斬出了數十劍!
沖入殺手之中,替兄弟報仇的黑衣人,就好像一陣風,從未出現過一樣。
重重倒在地上,往明月湖里翻滾而去。
血跡斑斑已經不成人形,這樣慘烈的情景并沒有讓瞎子動容。
他反而剎那拔出長劍,將已經瀕死的黑衣人頭顱斬落,挑飛,往明月湖深處飛了過去。
直到這時,瞎子才抬起頭,向著司馬玨望去。
司馬玨微微抬頭,極為罕見地說道:“瞎老頭想不到你比青衣樓的兄弟還快,看來你年輕的時候,也是一個狠人!”
雖說司馬玨一直未曾參與戰斗,但是他一直都在注意著所有的人。
在他看來,倘若眼前的瞎子不出手。
分配今日戰利品的時候,他就要好好地考慮一番。
隨著突然沖出來的黑衣人倒在明月湖中,鮮血染紅了湖水。
那些散開的修士們又如同蒼蠅一樣,往湖邊涌來。
在他們看來,制造了混亂的兩人,這算是白死了。
畢竟,沒事誰去招惹來自皇城的禁軍?
更不要說,還有來自青衣樓的殺手,那些可是殺人不眨眼的家伙啊?
話雖然這樣說,誰也沒有想到,突然出現的黑衣人,竟然殺死了七個,傷了三個黑衣殺手。
司馬玨,吳歡帶來的殺們,一下子少了將近一半。
吳歡的神情瞬間變得異常難看。
隔著半座湖,跟數百人吼道:“你們誰想死?盡管放馬過來,一會兒我把城主大人喊來,讓他替你們收尸!”
此話了出,四下一片鴉雀無聲。
沒事,誰想跟來自皇城的禁軍,殺手們拼命?
瞎子在吳歡的幫助下,一邊包扎受傷的手臂,一邊取出酒壺。
喝了幾口酒,吃了二顆藥丸。
他倒是沒有過多地在意這一番驚變,而依舊將目光放在明月湖中,沒有移動。
司馬玨此時卻微微低下了頭,沉默不語。
就好像剛才自己想要掩飾什么一樣,或許在他心里,倘若自己出手,瞎子也不會受傷了。
只不過,他的眼里始終沒有瞎子。
他的眼里甚至沒有禁軍,沒有青衣樓的黑衣殺手,他是誰?他是皇城秦家的天驕。
在這里,誰敢針對他?
吳歡沒有言語,向著黑衣人走去。
一邊安撫受傷的黑衣殺手,一邊讓人將死去的同伴收進了納戒。
青衣樓的殺手臉上雖然冷酷,就算他們見多了生死,這一刻難免有一種兔死狐悲的感覺。
畢竟,這是突如其來的災難,誰也不想這樣。
嗚嗚!
起風了。
明月湖在風中輕輕激蕩,從中間擴散出一圈圈漣漪,向著四下擴散而去。
將混在其中的血水重新凈化,變成了淡淡的藍色,重新散發出寧靜的氣息。
伴隨著時間的推移,湖心的金光越來越濃。
隱于迷霧中的千瓣金蓮,恐怖的靈力往四下彌漫而去。
花瓣上紋路開始凝聚出磅礴的能量,甚至在這一刻往那些已經成熟的蓮蓬里涌去。
向著蓮蓬里的蓮子匯聚,濃得化不開的靈氣,便都灌進了無數的蓮蓬里面。
現在的千瓣就像是一棵靈氣四溢的神樹。
花瓣上的紋路就像是密密麻麻的根須,整座明月湖的寶藏就是養分,神樹正在散發出神秘的靈氣。
那些將要成熟的蓮子,在這一剎那發瘋地吸收著養分,發生著驚人的變化。
望著迷霧中越來越濃的金光,所有人都紅了眼睛。
上千的修士分成三個方向,將明月湖圍得水泄不通,只等著最后一刻的到來。
所有人,將會不顧一切地沖出,去搶奪眼前的機緣。
有一些人也想出了截取蓮子的辦法。
或者有人已經將帶來的小船擱在地上,只等明月湖上的迷霧散開,就要沖進去。
或者等著迷霧中的金光消失的一瞬間,便要出擊。
所有人都在想著即將到來的一刻,沒有任何事情能夠阻擋他們。
所有的人,此時都放下了廝殺的心思。
只剩下一個想法,那就是等著午時到來,天地間陽氣最熾烈一刻的到來!
他們將會使出壓箱底的招式,全部向著湖心沖去。
涼亭中的三人,此時更顯單薄無助。
慕容婉兒的臉色甚至變得有些蒼白無力,只是她的目光沒有任何的動搖,目光死死地盯著人湖心彌漫而來的金光。
突然說了一句:“烏鴉,一會......那金光會消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