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王賢轉過身來。
看著不遠處緩緩走來的一行人,想了想,跟走在最前面,一襲白袍的青年男子問道:“你又是誰?來自何處?”
剎那間,王賢嚇了一跳。
上次他跟師尊來此,哪里見到一個活人?
見鬼了!
白袍青年一愣,隨口說道:“我們來自郁怛羅洲的大雪山,我是七寶古宗的盧無夜。”
“這是我的師叔盧天風,這是我的師姐夢仙子......小子,你是那個古宗大族的渣渣?”
盧無夜只是看了王賢一眼,便不想理他了。
一個煉氣境的渣渣,竟然能來到這個神秘之地,在他看來,實在是一件大煞風景的事情。
王賢沒想到對方竟然真的報出了師門?
更沒有想到,這家伙竟然來自傳說中的大雪山。
原來他想打聽一番,卻從對方的眼里看到一抹不屑的神情,當即一凜。
自己被嫌棄了。
想想只好回道:“我來自神龍族,我只是來這里看看熱鬧......”
眼珠子轉了轉,既然神龍谷黑了自己,那也別怪自己接著黑下去。
“神龍谷?”
一襲素色長裙,跟龍清梅有幾分相似的女子聞言,蛾眉一皺。
忍不住問道:“神龍谷,怎么派出你這樣一個渣渣?你來這里,是要埋葬哪位先人?”
王賢一愣,隨口回道:“大長老敖云。”
女子顯然不知道敖云是誰,看了師弟盧無夜一眼,不吭聲了。
畢竟她們有自己的事情,哪里想跟王賢這樣一個渣渣搭上關系?
“大雪山的后人,這是要來送你們祖師嗎?”
就在這時,又有一隊人馬自風中而來,一個光頭老人,帶著幾個男女弟子。
如一陣風,前一刻還在那高高的山峰之下,眨眼間,卻飛掠來到了渡口。
看著盧無夜身后,書生打扮中年男人笑道:“沒想到大雪山的后人也來了,看來我們琉璃宗來得正是時候。”
王賢一愣,卻聽到盧無夜身后的女子輕聲說道:“這家伙來自南贍部洲的琉璃宗......”
盧無夜一愣,卻沒有說話。
倒是王賢呆住了,想不到今日竟然看到了兩大部洲的修士,真是難得。
中年男子拱手笑道:“不是說琉璃宗的柳長老瘋了嗎?怎么有空來這死人之地?你打算葬誰?”
來自琉璃宗的長老柳無痕,揉了揉眼睛。
拍著渡口邊的一口木棺笑道:“琉璃宗的先祖,不知葬去了何處......我是想趁著沒有真瘋之前,先把自己埋了!”
此話一出,別說王賢,連大雪山的一行人,也呆住了。
誰能相信,也無法想象,竟然有活著的人,愿意踏上神河上的幽冥船。
“你是不是瘋了?”
中年男人忍不住搖搖頭,大聲問道:“難不成,你真的瘋了?”
不等光頭老人回話,“嗖嗖嗖!”渡口邊又來了幾隊人馬。
只不過,后來之人顯然不愿意跟柳無痕靠得太近,隔得遠遠的,占據了另一處風水寶地。
很多人都不由看著眼前這一幕,望著茫茫的神河,看都沒有看這位老頭一眼。
畢竟能來到這里的,都不是尋常之人。
各人都有自己的盤算,生怕一會幽冥船出現,爭奪起來發生口角,甚至難免動手。
所以當下干脆假裝誰也不認識,免得一會傷了和氣。
“咔嚓!”一聲,一口石棺緩緩打開,一道冷冷的聲音傳了出來:“時辰差不多了!”
“嗚嗚!”
風中又有一口石棺飛來,落在這打開的石棺邊上,緊閉了千年的棺蓋緩緩被推開。
一個婦人的聲音幽幽說道:“趁著還有一口氣,一會上了船再說,留些力氣吧,老不死的。”
“咔嚓!咔嚓!”
眨眼間,渡口邊竟然有數十口的形狀各異的棺材紛紛推開,嘰嘰喳喳的聲音響了起來。
聽在王賢的耳朵里面,無一不是盼著神河上將要出現的幽冥船。
跟盧無夜等人不同,王賢心想我又不是沒有見過。
就算船來了,你們未必都能上去。
“生死有命,隨緣吧。”
一口金色的棺材里,突然響起一聲蒼老的聲音,聽在王賢的耳朵里面,恍若來自星河深處,萬年之前。
這一句話,如同雷鳴響起。
無數打開的棺材頓時安靜了下來,過了好一會兒,才又竊竊私語起來。
一些家伙甚至只能遠遠站著,不敢靠近。
畢竟幽冥船不是他們能掌控,既然不能像琉璃宗的光頭長老,以活人之身上船,如此誰也不敢靠近河邊。
誰知道船來的一瞬間,會不會把自己帶走?
如此,他們只能遠遠地望著自己的祖先,不敢靠近。
看在王賢的眼里,真是一種無法說得出來的感覺!
“小子,這是你能來的地方嗎?”
就在這時,一個身高六尺,挺著大肚皮的胖子,遠遠地跟獨自一人,佇立河邊的王賢吼了起來。
“小子,你的祖先在哪里?”
聽到這句話,眾人不由面面相覷。
雖說有人嫌胖子柿子揀軟的捏,可是眼見一會船就要出現,誰也不想在這個時候我事。
“你又是誰?”
王賢轉過身來,冷冷地望向大步踏來的胖子:“這是你家的地盤,別人都不能來?”
不等胖子回許,王賢又跟盧無夜問道:“盧兄,你們打算一會扛著先祖的仙棺上船嗎?”
盧無夜搖搖頭。
嘆息道:“不會,我們只能遠遠地看上一眼,逝去的地仙們,并不愿意后人靠近他們,說這是佛門的斷念!”
豈不知,他剛才說的一番話,卻讓一幫修士們忍不住笑了起來。
畢竟誰都知道,眼前這地方,千萬年都難得開放一回,又怎么可能是哪一個宗門大族的私人地盤?
“找死!”
果然,胖子怒了。
“轟隆!”一聲巨響,胖子隔著十丈距離,驟然一掌拍出。
當場將王賢拍飛,身在空中的王賢狂噴了一口鮮血。
跟眼前的胖子相比,他真的就跟一只螞蟻差不多。
“渣渣就應該有渣渣的覺悟,這里也是你來的地方?”
腦子狂吼一聲,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一聲怒吼:“就算這里的修士死光了,也輪不到你這樣一個螞蟻來此!”
眼前一幕,莫說是大雪山的盧無夜,就算是其他宗門的修士也聞之變色。
所有人都感受到胖子身上恐怖的氣息。
“錚!”
一聲劍鳴,身在空中的王賢,卻不可思議地斬出一劍。
一瞬間,一道黑色的劍氣撕破虛空,往胖子直斬而來。
“一劍噬魂!”
王賢大吼一聲,一劍沖天!
他也感受到胖子身上恐怖的氣息,當下也顧不了許多,剎那之間,拔出魔劍剎那斬出。
一瞬間,王賢恍若變了一個人,不,應該說是化身為魔王。
一劍斬出,直入天穹。
一縷黑色的劍氣,恍若魔口呼出的魔息,只需眨眼之間,便能將眼前的胖子吞噬。
一劍噬魂!
這一劍已經是王賢無法想象的境界,且不說他手里握著的可是一把魔王之劍!
而且,這一劍也承載著他的魔威!
“這......”
一劍擎天,擋住了胖子拍來的第二掌,將其轟得倒飛而出。
精于劍道的盧無夜,望著眼前的劍氣滔滔,似乎明白這一劍意味著什么。
一劍之威,他便明白,眼前的少年不僅精于劍道,怕是肉身更為恐怖。
一道吞噬的氣息往胖子襲去,這意味著少年劍道比他想象中的還要驚人。
見獵心喜,看熱鬧不嫌事大。
王賢在劍道上越強大,就越讓他興奮,這一架打得好,他喜歡。
別說盧無夜,便是他身邊的中年男人,連著他的師姐那個一襲素色長袍的女子,也瞬間皺起了眉頭。
心道就算是螞蟻,這也是一只能咬死人的螞蟻啊!
至于身高六尺的胖子,目光瞬間冷酷到了極點。
他知道王賢修煉了肉身之體,他只想一掌把眼前的少年拍進神河,讓他知道自己的厲害。
“去死!”
胖子狂吼一聲,這一剎那,他的頭頂金光璀璨。
金光幻化為一只巨大的豼貅,豼貅宛如活了過來,血盆大嘴轟然向著王賢咬來。
“轟!”的一口,剎那咬在王賢斬來的這一道劍氣上,看得眾人大驚失色!
誰也想不到,以胖子這樣的絕世高手,竟然往一個煉化境的少年出手。
“轟隆!”
電光石火之間,王賢一身魔氣滔天。
身上涌出濃濃的黑霧,一腳踏下,恍若眼前的神河都要被魔化了。
看在所有人的眼里,渡口邊的少年一身魔氣滔天,一縷接著一縷的魔息,剎那化為一雙魔翼,將少年的整個身體遮擋了起來。
只是轉眼之間,盧無夜眼里的王賢,宛如神魔。
一雙可怕的眼睛,連他都忌憚不已。
連聞風往渡口邊而來的地尸,都遠遠地躲開,不愿意靠近這個恐怖的少年。
“嗚嗚!”
起風了!
盧無夜身后的女子一聲驚呼:“這是什么?”
眨眼之間,原本安安靜靜的少年竟然黑霧彌漫,這一幕太詭異了。
幾乎所有人,都在這一刻忍不住驚叫起來。
簡直不可思議,難不成神棄之地,還葬著上古的魔王?還是說,神龍谷多了魔龍不成?
“這是魔族的肉身之劫!”
作為琉璃宗的長老,柳無痕見到這一幕,臉色為之大變!
便是光長長老,欲將自己葬在神河,求一個無上機緣的老人,也驚呆了。
這是傳說中,只有魔王才會渡的肉身之劫,怎么可能在神河邊上出現?
瘋了!
這可比修道之士的肉身之劫,還要恐怖。
說完他,便是大雪山的長老,那個中年男人也不知道還有這樣一種肉身之劫,他也呆住了。
連王賢自己也不知道。
這一路行來,他不知吃了多少神藥,喝了多少弱水。
連神河盡頭的神水也喝了一肚子,不對,當初他跟師尊有萬里神河漂流的時候,已經身化魔樹,扎在神河之中。
汲取神河中的生機,跟那若有若無的法則之力了。
更不要說,他不知道吞噬了多少大修士,妖獸的神魂。
神海中更是魔息滾滾,再不渡劫,便是再多的靈氣,藥力也無法煉化為肉身之力。
終于,在神棄之地,神河邊上。
他要渡第一次的肉身之劫了。
“這是魔王的肉身之劫啊!”
“天啦,這是要吞噬那胖子,還是吞噬他自己?”
“我的老天啊!”
傳說魔王的肉身之劫,比修士破境渡劫難上十倍!
還有一種傳說,魔王的肉身之劫,要么吞噬身邊的修士,要么吞噬自己的肉身!
這就是為何萬古以來,魔體大成者寥寥無幾!
“這不可能!”看到這一幕,正欲一掌拍來的胖子臉色大變。
一個煉氣境的少年,要在神河邊上渡自己的肉身之劫,這簡直太瘋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