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看著她,認真說道:“師父幫你殺了壞人,你要把分給師父的好處,分給我啊。”
“他幫我?我差一點就死在湖里了!”
陳靈兒恨不得一巴掌飛過去,打在王賢的臉上,一邊吼道:“他在哪里幫我?”
陳小玉突然說道:“陳靈兒你小心被雷劈,你以為你很厲害,能一劍斬了那家伙的手?”
“就算最后那一招,要不是王賢幫你,就憑你,能斬得那家伙灰飛煙滅哎呀,老天快打雷,劈死這個忘恩負義的女人。”
小姑娘撇了撇嘴。
眼見屋里的師父沒吭聲,干脆懶得理會陳靈兒了。
低頭一筆一畫抄寫經書,一邊說道:“姐姐別理她,一會我們回巨龍城,讓她回自己的家。”
王賢一聽,差點笑岔氣了。
他以為自己的嘴有時候很毒,跟小姑娘比起來,那都算不了什么。
陳靈兒直接傻了,她哪里想到,小姑娘也是一個愛財的家伙。
這才多大啊?誰教出來的孩子?
王賢擱筆硯臺上,收起了抄好的道經,望向門外的陳靈兒問道:“那枚納戒很值錢?”
“你真的救了我一命?”
“你猜啊!”
陳靈兒訕訕笑道:“好吧,那家伙是金牌殺手,又不相信九幽山一生的身家都擱在這納戒里,能不值錢?”
王賢望著老老實實抄經的小姑娘,笑道:“既然值錢,就送分了,最多我不要。”
陳靈兒嚇了一跳,火急火燎就要往外走。
被陳小玉一把拉著,狠狠地喝道:“你想獨吞?”
“吞你妹!”
陳靈兒苦著臉說道:“老娘昨天太累,那兩碗面都沒吃,就睡了。”
“先分錢,我已經讓伙計整了一桌子好菜,就要送進來。”
陳小玉搓了搓手,跟小姑娘喊道:“妹妹歇一會,先分錢。”
小姑娘往客堂里望了一眼,眼見王賢沒吭聲,這才擱下毛筆。
伸了伸小蠻腰,嘿嘿笑道:“香香要發財了!”
“哎呀,姐姐你不知道,跟師父在一起,我飯都沒吃飽。”
“不知道師父是真窮,還是太小氣了。”
“以后,我再也不想餓肚子了。”
小姑娘說得可憐巴巴,說著,說著,眼淚就這么嘩啦啦往下流。
看得王賢一愣,心道看來小姑娘真的吃了很多苦,心里一軟,想著是不是要放松對她的管教。
陳小玉一見傻眼了,顧不上抓住陳靈兒分錢,先過來抱著妹妹哄了起來。
陳靈兒嘆了一口氣,來到小姑娘的面前坐下。
拿出老杜的納戒,高聲喊道:“好嘛,我怕了你們姐妹倆,坐好了,現在開始分贓了!說好的,分成四份,一人一份。”
陳靈兒耍了一個心眼,擺明要吞并王賢那份。
好在王賢壓根就沒想過,干脆閉上了眼睛,靠在椅子上養神。
小姑娘一聽分錢,立刻破涕為笑:“好吧,我原諒你了。”
陳靈兒恨不得捏著她的小臉,狠狠地親上一口。
你大爺的,說起錢,連命都不要了。
一五一十,小姑娘樂得哈哈直笑。
陳小玉,陳靈兒都呆住了,她們已經想到這枚納戒很值錢,可是沒想到這么值錢。
直到伙計敲門,小姑娘去開門。
花了半個時辰,還沒有分完,陳靈兒說剩下的是王賢的,不分了。
守著一桌子好吃的酒菜,小姑娘拉著王賢的手,笑道:“師父,陳靈兒說替師父看著剩下的靈石,怕有一萬多”
王觀給她夾了一塊肉,隨口說道:“沒事,就讓她先管著,等我給你買衣裳的時候,讓她出錢。”
小姑娘想了想問道:“師父,我們今天就離開嗎?”
王賢沒有立刻回答她,而是看了陳靈兒一眼。
陳靈兒撇了撇嘴,嘆了一口氣:“隨你吧,我好像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
王賢想了想說道:“再歇息一天,明天一早出發。”
“為什么?”小姑娘想回家了。
被老人拐了這么久,說不想家那是騙人的。
王賢笑道:“先吃飯,填飽了你的肚皮,再說話。”
五花肉,三杯酒,兩個女人微醉之后,靠在屋檐下的椅子上發呆。
春光正好,王賢取出了自己的木劍。
木劍三尺,跟靈劍并沒有什么太多的分別,老道士當年還用獸皮做了一把劍鞘。
王賢撫摸著木劍,想著當時自己在雪地里寫安的情形。
輕輕拔出,沒有鋒芒畢露,也沒有劍鳴。
卻有一些想念。
看著面前的小姑娘,王賢笑了笑:“這是你師公當年做給我的,我用來在雪地里寫道經,整整寫了一個冬天,才開始練劍。”
小姑娘豎著耳朵聽,想了想問道:“師公在哪里?”
“他啊,他在很遠的地方,一個你去不了的世界。”
“哦,等香香長大了,再去看師公。”
“好吧,如果有那么一天,我會帶你去見他。”
王賢吸了一口氣,笑道:“我是師父第二個弟子,你是我唯一的弟子。”
他做夢都沒想到,自己才什么修為,竟然已經開始教徒兒。
小姑娘點了點頭:“香香的大師父死了,師父你以后就是我的唯一”
王賢一愣,搖搖頭。
笑了起來,將木劍遞給小姑娘:“師父,老師,你可以有很多,我也有數不清的師尊和老師”
“好吧,香香以后再說。”
小姑娘輕輕地拔出木劍,撫摸著。
木劍并無銘文,卻有一縷縷天然紋路,如仙人在上面篆刻了細細的符箓。
小姑娘微微訝異,輕輕彈了一下,木劍頓時發出一聲悠揚的顫音。
陳靈兒側耳聆聽,若有所思地說道:“不錯,這不是一把尋常的木劍。”
王賢看著小姑娘,笑道:“師公是正牌的道士,我拜師的第一天,就開始抄寫道經,就像你現在一樣。”
“師父說,天地之道,人間道都在道經里。”
“道經讓你明白一些做人的道理,那卷佛經幫你驅除心里的惡魔,以后長大了,也要記得時時修煉。”
“再過一些日子,我給你再找一把靈劍,就算長到陳靈兒這樣,去仗劍天涯,也不會被壞人欺負。”
說到這里,王賢開懷大笑:“我金劍王賢,也有自己的徒兒了!”
說完望著天空,不知是說給昆侖山的老道士,還是說給書院的先生聽。
小姑娘怔怔捏著這把稍嫌沉重的木劍。
她試著明白師父當下的心思,一個不貪錢,一個只為了她好,還要給她找一把行走天涯的靈劍。
這樣的師父,好像真的比死去的老頭,好太多了。
不知道是命運的輪回,還是老天的安排。
王賢也沒想到,小姑娘跟自己竟然有幾分相似之處。
司馬玨父子,鳳凰書院是自己的心魔,于是師父在教他練劍之前,先用一卷道經修心。
而眼下的李香兒,那個死去的老頭,也是她心底揮不去的心魔。
于是他做出了跟師父同樣的決定。
看起來有些好笑,卻有幾分無奈。
他不是先生,真的不知道如何教人,自己還在修行的路上。
在別人的眼里,他連小姑娘的修為都不如,憑什么做別人的師父?
陳小玉,陳靈兒也呆住了。
她們也沒想到,王賢沒有立刻教小香香如何練劍,而是教她先抄寫經書。
不對,應該說,在路上王賢就逼著小姑娘跟他一起背誦那聽不懂的佛經了。
直到現在,李小玉才想起來,妹妹已經有好久,沒咬過自己了。
春光正好,小姑娘靜靜地聽王賢講昆侖山下,小道觀的故事。
王賢用桌的筆,給小姑娘示范什么是一橫一豎,一撇一捺。
讓她從自己抄寫的道經,從那字里行間,去感受若有若無的劍意。
小姑娘最后得出一個結論,師父當年真的是一邊抄寫道經,一邊在練劍。
言傳身教,總比講大道理更讓小姑娘信服。
深深吸了一口氣,小姑娘笑道:“香香也要像師父一樣厲害,以后有人欺負姐姐,我就打他。”
惹得一旁半醉半醒之間的陳小玉問道:“王賢,那得等上多少年?”
陳靈兒也呆住了:“十年后,玉兒你怕不是要跟我一樣的境界了啊?”
王賢淡淡一笑:“十年而已,在香香眼里,只是彈指一揮間。”
這是王賢第一次肯定小姑娘,驚得她嗷嗷叫了起來。
揮著手里的木劍,往天空斬去。
一邊笑道:“不用十年,香香就要追上姐姐。”
王賢看著姐妹兩人的模樣,忍不住搖搖頭。
無論是金陵皇城,還是蠻族的皇城,要想修行到陳靈兒這樣的境界,怕是無數修士一生的夢想。
而在這一方世界,因為諸多因素,真的有可能只需花上十五年,甚至更少的時間。
否則,如何問道長生?
更不要說,當下的三女光是那天夜里淬體用的靈藥,便已是逆天了。
陳靈兒和孫玉兒不說,單說身體還沒有長開的小姑娘,在這個時候淬體,就像是春天的種子,淋了一夜的春雨。
王賢興致正高,當下握著木劍,在院子里示范起來。
看在小姑娘眼里,師父用木劍斬出來的一橫一豎,比她在紙上用筆描得還要干凈利落。
惹得一旁的陳小玉笑道:“王賢,我妹妹也要跟你一樣,用寫字的法門,去練劍嗎?”
王賢一愣,隨手往天空斬出一個“爻”字。
淡淡回道:“只要肯用心,練到最后,用劍在天空寫一道符,也不是沒有可能。”
說到這里,瞬間頭大了。
自己在巨龍城能待上多久,在神龍谷能跟小白一起生活幾天?
他跟胡可可的約定還在,明月湖的蓮花不知道何時開放
自己的心未了,老天不可能一直讓他在這里逍遙。
自己若是揮揮手離開,誰來教眼前這個小姑娘?
想到這里,他只好苦笑道:“你若不怕吃苦,明天我就教你寫一道平安符。”
“不怕!”
小姑娘瞇著眼睛笑道:“我比姐姐還能吃苦哩。”
陳小玉聞言也呆住了,脫口笑道:“王賢,你要把我妹妹,變成女道士嗎?”
王賢嘆了一口氣,幽幽說道:“道士不好嗎?至少有一天,你妹妹不會跟陳靈兒一樣,被人追得光著身子,在湖里拼命。”
陳靈兒一聽急了。
破口大罵道:“王賢你大爺,你敢笑話老娘?”
王賢搖搖頭:“你信不信,昨天要不是我,你早就死在那男人的劍下了。”
“還有,你是女人,記住要矜持一點,別跟潑婦一樣,動不動就罵街,小心以后嫁不出去。”
“噗!”
陳小玉一口靈茶,噴了出來。
小說相關
就在你最值得收藏的飄天文學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