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賢聽著,聽著,臉上的神情驟變。
將伙計端上來的糕點撿了一塊,放在烏鴉的面前。
一邊放出神識往風中搜尋而去
只見城主府外,一輛馬車緩緩而來,馬車上坐著臉上沒有什么神情的胡可可,后面跟著一個騎在馬上的中年男人。
少頃,馬車停下。
中年男人跳下馬,上前掀開簾子,請胡可可下了馬車。
兩人一前一后,往城主府里走去。
原本他想問問胡可可出了何事,轉眼一想卻打消了這份心思。
只是跟烏鴉吩咐道:“吃塊糕,喝杯茶,你去陪他”
烏鴉眼珠子轉了轉,問道:“少爺會不會有事?”
王賢摸著它的翅膀笑道:“你既然告訴我了,他就不會有事。”
鳳嫣然聞言,皺了皺眉頭:“出了什么事?”
“沒事。”王賢笑道:“估計是城主大人閑得慌,請我的朋友去陪他喝茶。”
鳳嫣然驟然一凜:“會不會有麻煩?”
王賢搖搖頭:“暫時應該沒有,來吧,說說你找我何事?”
城主府,花廳之中。
師爺安靜坐在一旁燒水煮茶,眼觀鼻,鼻觀心,看不見眼前的兩人。
胡可可靜靜地看著一呆呆澀,甚至震驚的城主吳業大人。
他做夢也沒想到,前腿是大將軍府的師爺連著五十名黑衣護衛在月亮城里消失。
接著又從天上掉下來一個胡可可。
一瞬間,他感覺自己要瘋了。
吳業看了又看,用不可思議的語氣問道:“殿下你怎么來了月亮城?”
胡可可想了想問道:“怎么?你這里是刀山?還是火海?”
想想不對,又問道:“我在湖邊隱居,你讓師爺來找我麻煩,是什么意思?”
吳業眨了眨眼,苦笑:“大將軍府上的師爺張平死在月亮城”
說完看了師爺一眼。
師爺只好說道:“張師爺曾來城主府找大人,后來城里有人放煙花,他便匆匆告辭,然后就再也沒了消息。”
吳業臉色陰沉不定,卻又無可奈何。
只好說道:“如果張平死在月亮城,最后我這個城主難辭其咎偏偏師爺一點蛛絲馬跡也找不到,沒想到他會去驚擾了殿下。”
師爺有些猶豫:“大人,如果我沒有看錯他們應該消失了。”
吳業驟然一驚,脫口說道:“你說什么?”
師爺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然后重重地嘆了一口氣。
回道:“死不見人,連尸體也沒有,要么是被人瞬間滅口,要么是他們突然得到消息,悄悄離開了月亮城。”
月亮城不是邊關重鎮,連一道像樣的城門都沒有。
不管是禁軍也好,還是販夫走卒也罷,來去之間都沒有人理會他們。
更何況張平來自皇城,更加沒有人敢問。
師爺想了想,干脆給了老爺找了一個臺階。
吳業深吸一口氣,竭力讓自己的怒氣隱于胸中。
氣笑道:“南疆什么時候出了一個天下無敵的高手?在我的地盤殺人跟殺雞一般?”
“死在月亮城的人別人可以不知道,你是師爺能不知道,說吧,告訴殿下,都有哪些人死在月亮城里。”
聞言,師爺一臉尷尬。
胡可可假裝聽不懂,畢竟之前他真的在睡覺,就算王賢殺了千軍萬馬,他也不會眨一下眼睛。
師爺硬著頭皮回道:“一位據說是已經看到了化神境,來自皇城青衣樓的殺手阿浪;還有五十名皇城的黑衣護衛,跟大將軍府的師爺張平。”
“據說,張平在皇城也是難逢敵手,如今更是大將軍麾下第一高手”
“沒錯!”
這一刻,吳業只覺得萬分憋屈。
看著胡可可說道:“那個叫阿浪的家伙,雖然是青衣樓的殺手,卻不是我們能招惹的所在啊!”
師爺心中悚然,微微一嘆。
接著說道:“且不說青衣樓就說張平,曾為大將軍出生入死,為我蠻族皇城立下汗馬功勞。”
胡可可撇了撇小嘴:“然后呢?”
師爺聞言,一時滿臉頹然,望向城主大人。
吳業有氣無力回道:“據說上一次鬼見愁之戰,大將軍因為外出沒有前往曾派出師爺跟在木帥身邊”
“這下可好,他們沒有死在戰場上,而是死在了我們月亮城里,只怕陛下問罪下來我也脫不了干系啊。”
興許是意識到自己說話太快。
一時失態的吳業,稍稍停頓了一下,接過師爺遞來的熱茶喝了一口。
胡可可懶理死去的張平,自己端起桌上了杯子,淺淺嘗了一口。
心里卻在想,要是王賢這會在,會不會笑話眼前兩人是白癡?
心道這些家伙從皇城跑來這里暗殺自己的時候,你們在做什么?
他們的人頭要緊,自己的人頭就是狗頭,任你們拿捏?
話雖如此,他依舊沒有吭聲,他在等。
等烏鴉來找他。
果然,還沒等吳業接著往下說,一道閃電自花廳外掠來
就在吳業跟師爺目瞪口呆之中,烏鴉落在胡可可的面前,伸頭喝了一口杯里的熱茶。
然后跳上他的肩膀,在他耳邊嘀咕了幾句。
胡可可聞言淡淡一笑:“他竟然有心思去逛茶樓?”
吳業和師爺齊齊一愣,心道果然,眼前這家伙還有幫手在月亮城里。
即便這樣,吳業也沒有多問。
而是接著說道:“說來可笑,張平來的時候,我正好回了鄉下過年等我回府,師爺卻說那家伙失蹤了,連著五十名黑衣護衛,也跟著憑空消失了。”
說完這些,吳業心里痛快多了。
果然城主不用吃苦,只要苦一苦師爺。
要享福可以,若是非要去死,最好還是先死道友,不死貧道本人。
而且,他敢打賭。
恐怕眼下整個皇朝只有他膽大包天,可以不認真執行大將軍的命令。
或者說,對來自皇城某人的命令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否則,當師爺帶著胡可可來到城主府的那一瞬間,他就可以發難了。
只是,眼見突然飛來了只烏鴉,在胡可可耳邊嘀咕一番之后,他連說話的聲音,也小了許多。
在胡可可看來,果然是鬼怕惡人。
茶樓里。
王賢一邊聽鳳嫣然的嘮叨,一邊聽城主府里的碎碎念。
心道這個看起來跟女人一樣優柔寡斷的城主大人,倒是一個心細如針的家伙。
既不想得罪皇城的某人,也不想得罪面前的胡可可。
大有天塌下來,我什么都不知道的加工勢。
如此一來,就算有一天某人殺來月亮城,他只怕也會替自己找出理由,不會給人欺負得找不到東南西北。
鳳嫣然哪里知道王賢當下的心思?
只是淺淺一笑:“我們后天出發,慕容婉兒有沒有跟你說過?”
王賢笑了笑:“不怕告訴你,若不是那個瘋女人給我下毒,打死我,也不想陪你們去什么秘境探險。”
“啊?”
鳳嫣然一聽呆住了,臉上露出一抹不可思議的神情。
喃喃自語道:“怎么可能?你不是百毒不侵嗎?”
王賢臉上閃過一抹黯然的神情。
慕容婉兒下的毒他也說不出口,更不知道這毒對他來說,已經沒什么大礙。
只因為曾經夢見過龍清梅要對自己下毒,于是有了先入為主的錯覺,以為鳳嫣然已經拿捏了自己。
只好苦笑道:“這事,你自己去問她。”
想想,還有幾分不甘心,于是又補充道:“這事沒完,我會讓她知道我的厲害,讓她嘗盡苦頭”
兩個侍女聽著,聽著已經說不出話來。
合歡宗的慕容婉兒,竟然對眼前王賢下毒?
這說出去,誰信了?
畢竟鳳凰鎮一夜,她們可是見識了王賢百毒不侵的本事。
鳳嫣然沉默片刻,卻忍不住嘻嘻笑了起來:“放心,等我見到她,讓她乖乖幫你解了就是,她還想奴役你一生不成?”
臥槽!
王賢一聽,卻傻眼了。
你大爺啊,要是被唐十三,唐青玉等人,甚至被龍清梅那個瘋女人知道。
自己在南疆被合歡宗的女人下了無藥可解的情毒,會不會拿這破事,當成笑話說上一輩子?
氣得他拍了拍桌子,冷冷地喝道:“說吧,我跟你們同去,有什么好處?”
“你要什么好處?”
鳳嫣然咯咯笑道:“秘境之中,我們各憑本事尋找機緣,最多遇到危險的時候,大家一起面對就是了。”
說來說去,鳳嫣然依舊認為王賢只是身懷妖法。
有一個百毒不侵,身懷妖法的少年跟著同往,在她看來,這簡直比身邊跟著一個化神境的高手,還要安心。
誰知王賢卻雙手一攤,臉上沒有一絲的表情。
冷冷回道:“我不需要秘境的機緣,也用不著什么靈藥,靈劍,靈石,你跟慕容婉兒,跟那瞎老頭心心念念的寶貝,對我沒有一點用處”
只是一瞬間,鳳嫣然卻會錯了王賢的意思。
以為他真的只是一個聚氣境的渣渣,完全沒想過一個秘境將會改變他的命運。
不由得呢喃一句:“難道,你就甘心一輩子,就這樣了?”
“我這樣,有什么不好的?”
王賢眉梢一展,淡淡一笑:“除了你那個好妹妹能坑我一回,還有誰能害我?”
鳳嫣然一聽呆住了:“倘若她在秘境里遇到危險?”
王賢想了想笑道:“就讓她變成鳳凰鎮那夜,小酒館的老板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