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唐十三等人離去。
花滿天便找了一個借口,離開了百花樓。
直到馬車冒著風雪來到書院山下,直到頂風冒風一路往書院而來。
直到確認安全無虞之后,才一路打聽,找到了鐵匠鋪這里。
當她看著白幽月喊出那一句:“出大事了!”之后,所有人都下意識望向闖進來的不速之客。
白幽月沉默許久,招了招手:“別急,過來坐下,先喝杯酒再說。”
說完跟先生介紹道:“這位是百花樓的樓主,也是百花谷的長老花滿天”
先生點了點頭,靜靜地說道:“此事不急,先吃了這頓飯,天塌不下來。”
花滿天一愣。
白幽月淺淺一笑:“坐下,這可是千年妖獸肉湯,是我那徒兒斬殺的”
驟然而來,花滿天沒想到鐵匠鋪里還有這么多人。
只好怯生生問道:“那誰,他人呢?”
坐在最角落里的龍驚羽皺眉回道:“我那兄弟跟神龍一樣,鬼才知道他去了哪里。”
李大路眼神熠熠,大聲說道:“你管他去哪里,來!可以吃肉了!”
一聽到可以吃肉了,眾人都興奮得站了起來。
連鐵匠的臉也憋得通紅。
看著花滿天笑道:“遠來是客,來來來,吃肉喝酒,這幾個小家伙就指望這一鍋肉破境了!”
花滿天嗅到濃濃的肉香,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畢竟,四大宗門最多也是三天后才會來書院,她要享受當前的一刻。
藏書樓的后院。
孫老頭默默地注視著鐵匠鋪的一幕,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跟面前的皇甫軒轅說道:“皇城里的四大宗門,怕是要來找書院的麻煩。”
這個時候,吃了兩碗肉,喝了三杯酒的唐天跟李玉,已經嚷嚷著受不了,去一旁的屋子里打坐,等著破境一刻的到來。
皇甫軒轅懶理世間風云,只是揮手之間,再次將書院山下,山上的幾道護山大陣開啟。
喃喃自語道:“告訴書院的長老,明年開春之前,書院只出不進。”
孫老頭一愣,怔怔地望著山間那一道道淡淡的金光,在風雪中彌漫開來,不由得呆住了。
過了半晌,才問道:“院長這是要跟四大宗門為敵嗎?”
皇甫軒轅搖搖頭:“白先生既然出手,自然已經想好了萬全之策,我們只需要拖上幾日,便可。”
孫老頭一拍腦袋,脫口問道:“難不成”
“沒錯,正是你想得那樣。”
皇甫軒轅嘆了一口氣:“按說她早就可以離開了,不知為何又盤桓了數年,難不成是因為她在昆侖遇到的徒兒?”
臥槽!
孫老頭一聽,忍不住一聲輕呼。
“那小子,算是我的半個弟子確實,他有資格讓白先生為他在世間多停留這些年。”
無論是院長皇甫軒轅,還是孫老頭都不知道白幽月修行的功法。
更不知道白幽月之前不敢去渡那飛升之劫。
因為她怕自己在天劫之下,無法渡過心魔之劫。
而當下的她,不僅有了長生經,還有了那顆飽含了混沌氣息的丹藥。
再加上世間的風云,已不允許她再繼續停留下去,這才有了皇城一事。
有了花滿天今日來書院一事。
皇甫軒轅想著會文城的一幕,忍不住會心一笑。
看著孫老頭嘆道:“可惜啊,那小子已經有了自己的先生,怕是跟白先生修行了一樣的心法”
孫老聞言一笑:“難不成院長也看上了那小子?”
皇甫軒轅淡淡一笑:“我看上他的卦相。”
“什么卦相?”
“第六十四卦,未濟!”
“臥槽,這孩子果然妖孽啊!”
“不然呢,皇城的風雨你我都不要理會,我們就在書院看一出戲吧!”
鐵匠鋪里,別說王予安,便是子矜一張小臉也漲紅了。
看著白幽月笑了笑:“先生,子矜好像又不行了。”
白幽月伸手給她渡了一些靈氣,笑道:“稍等,我跟先生,鐵匠說幾句話。”
李大路只覺得自己舌頭變大,也說不出話來了。
連著龍驚羽,更是耷拉著腦袋,嘿嘿笑道:“王賢你大爺的,我都快成高手了,你還是一個渣渣!”
鐵匠伸手一耳光,氣笑道:“他就算是聚氣境,也是有史以來最強大的聚氣修士,你連渣渣都算不上。”
說完,跟白幽月問道:“白先生有話要說?”
白幽月點了點頭:“院長已經打開了護山大陣,讓這些小家伙沒事不要下山,否則只怕要等到明年春天,才能回書院了。”
李大路一聽,唰的一下,酒嚇醒了。
怔怔地看著白幽月問道:“白先生,真出事了?”
白幽月靜靜地回道:“這事跟你們無關,我明天就會離開書院”
說完又跟先生說道:“倘若有人來闖書院的法陣,拖上兩日,再告訴他們我的去處。”
先生重重地嘆了一口氣:“這么快?”
“不算快了,這一刻,我已經等了太久,久久了。”
李大路有些納悶,問道:“王賢呢,白先生不要他了?”
子矜一愣,看著他嚷嚷道:“先生不想跟你說話,閉嘴。”
李大路呆了呆,然后默默低下了頭,一臉悲憤和不甘。
他甚至不知道白幽月就要破虛飛升之事,只是以為白先生這一走,只怕跟王賢一樣,不知哪年哪月才回來。
鐵匠一愣,問道:“確定要去那里?”
白幽月淺淺一笑:“王賢說過,那里曾是神龍飛升的地方,是一塊寶地,若論這一方世界何處還能飛升,自然要選在斷龍山了。”
斷龍山!
臥槽!
鐵匠呆住了,原來神龍飛升之夜,王賢果然身在斷龍山。
還是說,那小子已經得到了神龍的真傳?
否則,白幽月怎么會如此肯定地說出這番話?
先生想了想問道:“你不怕四大宗門殺上斷龍山?”
白幽月剎那之間,想到了當年四大宗門圍毆自己的一幕,蛾眉輕輕皺了一下。
幽幽回道:“原本還是有幾分害怕。”
鐵匠問道:“現在不怕了?”
“嗯。”
白幽月靜靜地回道:“從先生帶回了這塊肉給大家分享,我就不怕了。”
子矜聞言欲言又止,只是一瞬間,便雙眼通紅。
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姑娘,如果不是因為身先生和鐵匠在此,早就哭出聲了。
只有她感覺到,白先生這回怕是要真的離開自己了。
她甚至有些慌亂。
就像很久很久之前,她第一次跟白幽月去皇宮之前,她已經在書院偷偷哭過一回。
只是從那之后,她便再也沒有哭過。
只因白幽月告訴她,她有自己的驕傲。
白幽月跟花清滿天招招手,又跟先生和鐵匠說道:“這是我們師徒兩人的因果,就算天塌下來,你們誰都不要出手。”
鐵匠嚇了一跳:“會不會有危險?”
想想不對,又問道:“白先生眼前有難,倘若我們都不出手,他回來會不會跟我們翻臉?”
“不會!”
這回卻是先生靜靜地回道:“他已經知道此事,一切,正如白先生說的那樣,不用你們操心。”
子矜跟李大路和龍驚羽揮了揮小手。
白幽月牽著子矜的手,喊了王予安,花滿天一起走到門邊。
龍驚羽自言自語道:“白先生放心,王賢回來,我會將這里發生的一切告訴他。”
子矜看著他搖搖頭:“我說你啊,明天千萬不要出門,更不要下山去。”
李大路搖了搖頭,雙手快速掐指演算。
過了片刻,卻看著白幽月笑道:“還不錯!”
子矜一愣:“什么不錯?說出來讓我聽聽。”
李大路笑道:“既濟!未濟!這好像是院長當初遇到王賢時,替他算的一卦!”
先生聞言,撫掌大笑:“好一個既濟未濟,往后百年,有很多人睡不好覺了!”
白幽月恍然間,看著李大路,就像當年看到王賢一樣。
微微一怔,然后揮揮手,帶著一行人往風雪中而去。
直到白幽月一行人走遠了,鐵匠依舊坐在火堆邊,沒回過神來。
李大路也坐在邊上,看著空落落的桌子,心里有些凌亂。
他在想王賢怕是還不知道,馬爾泰曦蘭已經嫁入鎮西王府,成了王賢的嫂子。
往后無數年里,這個女子怕是想要變著法子,去報當年在白水鎮上的休妻之恨,傷多倫之仇。
他甚至在書院一路破境,恍若乘風破浪,卻無法將自己的喜悅,告訴這個家伙。
他很想說,他已經放下了那個女人。
沉默很久,鐵匠才忍不住跟先生問道:“我說,白先生這是要去哪里?”
先生以手指天,靜靜地說道:“她的時間已到,自然是乘風離去”
臥槽!
鐵匠一屁股癱坐在椅子上,他萬萬沒有想到,王賢的師尊便是在這樣一個風雪交加的日子里。
跟自己一幫人,于無聲中,靜靜地告別。
坐在一旁的龍驚羽還沒醉死,還有幾分神智。
看著先生怔怔地問道:“這么說,四大宗門的怒火,將要在斷龍山上燃燒起來?”
作為先生,竟然在最后的一刻,幫助自己幾個小伙伴一起破境
這是他做夢都沒想到的事情。
鐵匠想著白幽月既然是王賢的師尊,又怎么會懼怕四大宗門找上門來尋仇?
當下跟龍驚羽和李大路點了點頭。
咧嘴笑道:“你們應該替四大宗門擔心,而不用去擔心白先生斗不過他們。”
先生想了想,跟李大路吩咐道:
“讓四大宗門在風雪中站上兩天,再告訴他們白先生的去處!”
李大路重重地點了點頭:“好。”
暮色里,風雪中。
白幽月拉著子矜的小手,踏著一山的風雪。
子矜想著未來的某一天,心里禁不住有些忐忑。
于是小聲問道:“先生,倘若有一天,子矜得不到自己想要的,怎么辦?”
白幽月聞言抬頭望天。
只見天穹陰霾,雪花飄飄。
想著不久后的那一刻,臉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用幾不可聞的聲音回道:“鳳凰,也有自己的驕傲,怎么可以低頭?”
子矜聞言,哦了一聲。
回頭看了一眼跟在龍清梅身后的公子,想了想回道:“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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