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說鳳嫣然，連胡可可笑了起來。
他哪里相信王賢真的要去開包子鋪，兩人都有說不出來的秘密，怎么可能再找一個做包子的廚子？
瞎子也以為王賢在說笑話，當下靜下心來享受盤中的美食。
王賢沒說，他也不會問。
光是胸腹間涌出來的那一道靈氣，便說明了一切。
他在靜靜地享受這當下的一刻，就算下一刻沖進一幫土匪，他也不會皺一下眉頭。
眾人更是哈哈一笑，一邊張羅伙計端上酒菜，一邊嘮叨起來。
瞎子說的故事眾人聽說過不止一次，只是在今夜聽起來，別有一番滋味。
即便如此，也只能說今夜死了人，瞎子講故事的本事，比月亮城的說書先生還要驚悚。
讓他們那一瞬間心跳加速，想著今年會不會真的有奇跡降臨。
鳳嫣然讓人帶走了死去的人，就像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就算心里有火焰燃燒，那也得等她找到某人，再說。
王賢感覺肉湯太油膩，又煮了一壺靈茶。
看著低頭吃肉的烏鴉和胡可可，心里卻尋思起來。
這他娘的，月亮城的傳說要等到夏末，自己還要趕去皇城呢？
這，這可如何是好？
想到這里，忍不住看著胡可可小聲嘀咕起來。
胡哥哥聞言先是一驚，隨后臉上卻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還有一些不屑的神情。
附在王賢耳邊，輕聲說道：“那地方有無數法陣......平日連個護衛都沒有。”
“別說你，連一只野狗都上不去，只有三年一次的祭天......才有一絲的機會，想辦法混進去......”
“啊？”
王賢一聽呆住了。
臥槽，如此說來，自己怕是要在蠻族待上兩到三年了。
眼下鬼見愁路斷，敖千語帶著小白已經離開了這方世界。
敖亯回了靈山，師父不知道自己的情形，想回昆侖待上兩年，也不成了......
猛一抬頭，卻只見鳳嫣然正在看自己。
眨了眨眼睛，王賢跟將茶壺遞給胡可可。
隨口說道：“去請這位姑娘喝一口熱茶，光吃肉喝酒，太油膩了。”
“啊......”
胡可可沒想到王賢今日變了性子，竟然打起眼前這個女人的主意？
雖然如此，他依舊站了起來，端著熱氣騰騰的茶壺來到鳳嫣然身邊：“這家伙不安好心，想泡你哩。”
一邊往幾個杯中倒入熱茶，一邊笑道：“你可不要上當，他只是一個窮鬼！”
鳳嫣然也愣了一下，她沒想到王賢竟然請她喝茶。
想著連那烏鴉都喝了一杯，她有什么好怕的？
當下端起杯子淺淺嘗了一口，瞬間眼睛亮了起來。
咯咯笑道：“不錯，你有泡女人的本錢，光是這一杯靈茶，就要了我半條性命。”
王賢即淡淡笑道：“你信不信，過了今夜，你就是花再多金幣，也喝不到這樣的茶了？”
胡可可聞言，趕緊回到桌前坐下。
端起面前的杯子嗅了嗅，然后二話不說，一口喝了下去。
“梆！梆！梆！”
風中又響起了一陣更鼓的聲音。
酒館的簾子被人掀開，一襲皮襖，頭上跟胡可可一樣，戴著一頂皮帽的中年男人走了進來。
拍了拍身上，帽子上的雪花。
生著一張鞋拔子臉的男人走了進來，往四下打量了起來。
酒館里除了喝酒，吃肉的聲，沒有人說話，一個個仿佛都變成了啞巴。
也不知過了多久，一臉殺氣的男人忽然走到了鳳嫣然的身邊。
問道：“你就是明月山莊的鳳小姐？你約了那家伙來這里見面？”
眼見突然來了一個兇神惡煞的男人，幾個侍女嚇得抱著杯子喝茶，不敢吭聲。
鳳嫣然卻淡淡回道：“是又怎樣？”
“你真的不怕死？”
中年男人敲了敲她面前的桌子，臉上露出一抹不屑的神情。
冷冷喝道：“想不到世間還有這樣的男人，心甘情愿為你送死，我很想知道你有什么特別的地方！”
幾個侍女閉上了嘴。
她們知道鳳嫣然已經開始生氣，小姐一開始生氣，說不定就要殺人。
鳳嫣然想著之前死去青衣男子在桌上寫的那一行字，臉上瞬間流露出一抹淡淡的殺意。
卻偏偏回他：“你的意思？你想試試？”
中年男人沒有立刻回答。
而是抱著桌上的酒壺，給自己倒了一碗酒，一口喝了下去。
從碗里抓起一大塊牛肉咬了一口，直到喝了半碗酒，吃了幾塊肉之后，才摸著肚皮嘆了一口氣。
淡淡一笑：“你不要唬我，那家伙又不是我殺的。”
鳳嫣然又問道：“你認為我會有危險？”
中年男人沉吟片刻，緩緩回道：“既然你還坐在這里喝酒，他也許還不敢輕舉妄動。”
鳳嫣然看了一眼目不斜視的王賢，想了想回道：“還有呢？”
中年男人笑道：“我沒想到，這世上竟然還有人蠢到為了一個女人去死......”
“人人都以為你是千金大小姐，可是我知道你其實跟紅樓里女子，并沒有什么分別，你只是利用他替你賣命而已。”
誰知道鳳嫣然聽了這番話，竟然沒有生氣。
別說王賢，連胡可可也驚呆了，連著酒館里其他幾個商販，修士，連著瞎子都驚呆了。
試問一個千金小說，被人比喻成紅樓里的女子。
倘若換成旁人，只怕早就跳起來了，就算不動手殺人，也會破口大罵一番。
誰知鳳嫣然竟然忍了。
只是輕輕嘆了一口氣，幽幽說道：“如果他還在，你敢這樣說我嗎？”
中年男人搖搖頭：“你不用套我的話，我對你沒有意思，也不會打你的主意。”
鳳嫣然突然淡淡一笑：“你這是想借刀殺人？”
“沒錯，他一直在借我的刀！”
就在這里，酒館外忽然有人大聲說道：“這家伙也不是一個好人，一點都不老實！”
還沒等伙計迎出門外，又有幾個一身風雪的家伙進了酒館。
老板娘一看，趕緊讓伙計招呼來人。
伙計一邊擦拭桌子，一邊有人端上熱氣騰騰的茶水，眨眼間便招待來人坐下。
還沒等鳳嫣然吭聲。
生著一雙鷹眼，顯得干瘦的老人突然說了一句。
“小莫，你也想蹚這趟渾水？”
“我哪敢啊，最多也就是湊個熱鬧！”
坐在鳳嫣然面對的中年男人，被老人叫著小莫的家伙趕緊站了起來。
跟一襲黑衣的老人解釋道：“陳老頭，有話好好說，沒必要總是喊打喊殺吧？”
他也明白眼前老人的意思，從來沒有人敢反駁。
陳老頭要的東西，那肯定無人敢跟他搶，就算老頭放個屁，也沒有人敢說是臭。
只有鳳嫣然是例外。
在陳老頭面前，只有她敢做別人不敢做的事，說別人不敢說的話。
因為她是明月山莊的小姐。
不等陳老頭開口，一大盆熱氣騰騰的牛肉端上來，還有一甕酒，四個杯子。
讓王賢感到意外的是，這老頭居然喜歡吃花生米，老板娘還整了一大盤油炸花生米。
他看了一眼烏鴉，發現這家伙也在死死盯著別人桌上的花生米。
這玩意，對它來說，也是一種奢侈的享受。
“老板娘，來一大盤花生米，給那瞎老頭也上一盤，一起算在我的賬上！”
老板娘嚇了一跳：“來了，別急！”
侍候完眼前的四個客人，老板娘上伙計給王賢，瞎子上了兩盤花米。
王賢夾了一粒，二粒，一連吃了十幾粒之后。
才看著胡可可笑道：“可以吃了。”
烏鴉這才發出一聲歡呼，低頭從王賢的手心里啄了一粒。
想著有王賢在，果然不用害怕別人往菜里下毒。
胡可可抓了一把花生米，放在烏鴉面前。
摸著它的腦袋笑道：“這么貪吃，小心哪天被人抓住，烤來吃了。”
還沒等鳳嫣然跟來人說話，“嗖！”的一聲。
酒館的簾子再次被掀開，一個黑衣人飛掠而來，看著鳳嫣然說道：“鳳小姐，你還我兄弟的命來！”
胡可可沒有動，因為王賢沒有動。
所以烏鴉也不會動。
鳳嫣然更沒有動，或許她有一些后悔。
今天太大意了，怎么敢帶著幾個侍女就獨自離開明月城？來到這個鬼地方？還要受這些殺手的威脅？
酒館里的伙計，看上去嚇得腿都軟了。
因為老板娘也軟軟地坐在柜臺里，看著來人人手里握著一把雪亮的彎刀。
一襲黑衣，生著一雙野獸般的眼睛。
來人看著鳳嫣然，眼里充滿了恨意和殺氣。
用彎刀拍了一下桌子：“你既然敢來鳳凰鎮，我就敢要你的腦袋！”
“有話慢慢說，不要嚇壞明月山莊的小姐！”
鷹眼老人冷冷地下達命令：“她一個姑娘家，難不成還能從你眼睛里飛走不成？”
幾個伙計聞言，好像整個人都軟了。
王賢看著烏鴉的模樣，搖搖頭：“吃你的東西，不要管別人。”
烏鴉點了點頭，眼珠子轉了轉。
有花生吃，打架有王賢，烏鴉自然不會害怕。
它甚至在想，今天夜里是不是又要發一筆橫財？
就跟見了鬼一樣，聽到老人這句話，不僅連突然出現的黑衣人，連著老板娘都低下了頭，仿佛做錯了什么事情一樣。
幾個伙計也彎下了腰，等著老人發話訓斥。
坐在鳳嫣然面前的中年男人呼吸變得急促，全身都在發抖。
難不成，他害怕突然沖進來的黑衣人？
還是那個生著一雙鷹眼一樣的干瘦老人？
什么樣的老人，連著之前高聲嚷嚷的商販，幾個修士，還有兩個路有都不敢吭聲了？
在王賢眼里，世間只有一種人能讓人感到害怕。
那就是殺人不眨眼的土匪，或者冷血殺手。
當鳳嫣然面前的男人低下頭的瞬間，忍不住瞥了王賢一眼，
好像王賢才是這里天不怕，地不怕，能救他一命的人。
鳳嫣然看著面前的男子，忽然問道：“你出賣了我？”
還沒等她面前的男人開口，剛剛沖進來的黑衣人一聲怒喝；“臭女人，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