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俠小說
離開這座白鹿國的京城,三人一路往北,周遲要前往那座風花國的京城,風花國世代是女子為帝,傳女不傳男,如今的女帝陛下素有風花國第一美人之稱。
風花國比白鹿國要大不少,白鹿國的國力也不如風花國太多,按著正常態勢,只要風花國愿意,其實直接便能將這座白鹿國吞并,但事實上在這些小國之間,國家是否能長存,不看自身國力,而是看國境內的那些修行宗門,風花國內最大的那座劍宗名為浮游山,浮游山和紫衣宗實打實的是盟友,兩家交好數十年,紫衣宗又在那白鹿國內,自然而然連帶著風花和白鹿兩國也都交好了數十年,其間有過不少公主互相通婚的美談。
但明白人其實都知道,如今這個看著融洽的雙方,實際上也只是依托于兩家宗門的交好,要是某一天兩座宗門翻臉,那么兩個國家,也是絕對要起戰端的。
不過這種事情,周遲對此不感興趣,他此次前去那風花國的京城,只是因為那座浮游山距離京城不遠,所以風花國的京城那邊,販賣劍修所需之物的,比比皆是。
之前在白鹿國京城,周遲買了一張咸雪符紙,那個鋪子老板,就是想著要將符紙帶到風花國京城去販賣的,所以周遲才會有這么一趟風花國的京城之行,在那邊,最好多淘幾張咸雪符紙,有了此物,再寫不少劍氣符箓,心里才安穩。
不過出了白鹿國京城沒多久,大概也就一二十里吧,周遲三人遭遇到一場啼笑皆非的襲殺。
為首有一個靈臺修士,連帶著幾個方寸修士,看路子,都是山野散修,遇見他們三人之后,倒也直接,說是拿出身上的梨花錢和之前購買的那張咸雪符,就能饒他一命。這一說,周遲就明白了,這顯然是知曉他去過那間鋪子買了不少東西,看著他身上有不少梨花錢,所以才等著他離開白鹿國京城,就要想著殺人越貨。
實際上,當日在那鋪子里,那鋪子老板也是人精,知曉能拿得出這么多錢,又氣度不凡,肯定出自大宗門,說不定就是附近那座浮游山的劍修,因此在周遲離開鋪子之后,他一點想法都沒有,什么殺人越貨,什么黑吃黑,這些念頭,通通都沒有。
而消息為何泄露,其實還是跟那鋪子里的伙計有關,鋪子老板有一雙風塵巨眼,但小伙計沒有,他只知道,那個年輕人,有錢,有很多錢,所以之后他偷偷將這個消息告知了京城里的一個散修,后者一尋思,那不過是個年輕人,再厲害能厲害到哪里去,所以才組織了這場襲殺。
周遲倒也沒有多少猶豫,只是片刻,便留下一地尸體,他甚至連劍,都沒有出。
之后一路北行,臨近邊境,三人在路過一座山林的時候,正好看到一隊官軍正在肅清匪患,將一個半死不活的山寨覆滅,那些個都餓得面黃肌瘦的山賊,一個個都被砍下了腦袋。
之后看到三人路過,有官兵起了心思,想要做那等殺良冒功的事情,不過那官兵還沒做出什么事情來,便被一旁的校尉看透,斥退之后,那校尉拱手行禮,賠笑不已,周遲只是淡然走過,連頭都沒點。
等到三人遠去,那官兵才好奇問道:“將軍,這……”
“蠢貨,殺人也是隨便就能殺的?那個年輕人你光看氣度和穿著,就知道是富家子弟,那對兄妹看著能殺,但有那個年輕人帶著,也是你隨便能殺的?依著我看,那年輕人應該是那些山上的神仙,正好在山下找到了好苗子,要帶回去修行的。”
“老子慢一點,不止是你,就是我們所有人,都要被你害死!”
校尉一副劫后余生的表情,要不是這個官兵跟他的時間已經不短,他早就送這家伙去見閻王爺了。
官兵張了張嘴,嘀咕了一聲,“萬一是將軍您看錯了呢。”
校尉終于忍不住了,一巴掌甩到眼前的這個官兵臉上,罵道:“就算是老子能看錯,那家伙那樣子,當咱們都是狗,普通人看到官兵,都這樣?你他娘的,長點腦子!”
遠處,將這一幕盡收眼底的三人,神色各有不同,孫亭說道:“沒想到那個校尉,那么聰明。”
周遲看了孫亭一眼,難得多說了幾句,“孫亭,千萬不要覺得,天底下的聰明人,只有自己,除去自己之外,其余人,都是蠢蛋。”
“別的不說,就拿前些日子死在你手里的孫商和孫爻兩人,論腦子,你不見得能比得上他們,再說如果沒有我,你們兄妹,能被孫爻輕松玩死。最后他輸了,不是輸給你,只是輸在我這個突然的攪局者手里而已。”
“要不然,為何他到死都只是不甘?”
周遲看著遠處,輕聲道:“這個世上,太多的聰明人了,他們之所以不如你,其實不見得是不如你聰明,只是運氣不夠好,在這個世上,想要混出個人樣,很多時候,光靠自己是沒用的,家世也好,際遇也好,都很重要。”
說到這里,周遲頓了頓,淡然道:“慢慢想吧,但有一句話可以現在說,面對任何敵手,手段可以隨意,但心中不能看輕,所謂獅子搏兔亦用全力,就是這個道理。至于看這個世間,把所有人都想成比自己更聰明就好了。”
“對了,還有一句話,大概是我第一個師父,也說不上是師父的家伙跟我說的,那會兒我很小,聽了之后,想不明白,但這會兒能琢磨出些味道了。”
周遲想了想,像是在回憶那個帶著他去祁山,但最后卻沒有真正收他為徒就已經身死的那半個師父,然后才說道:“不如人時,要將自己當人,過人之時,要將人當人。”
說完這句話,不等孫亭說話,周遲便仰頭看向遠處,“閣下聽這么久了,還沒聽夠?再聽下去,只怕就要給我一些學費才是了。”
山林里,有人猶豫片刻,還是走了出來,一身紫衣,是個年輕女子。
她盯著眼前的年輕人,好奇問道:“你是什么時候發現我的?”
周遲微笑道:“姑娘的紫衣太過顯眼,那棵樹不夠寬,只好看到了。”
“你是說我胖?”紫衣女子微微蹙眉,有些怒意。
周遲愕然,沒想到眼前的紫衣女子關心的是這種事情。
“不跟你兜圈子,京城的吏部侍郎叫什么孫商,死了,是這個小家伙殺的吧?我追了你們一路,差點讓你們跑出去了,走,跟我回去。”
紫衣女子看向孫亭,出京城之前,他用秘術還原了那夜在孫商的府邸里發生的事情,孫亭這個初入武道的家伙,自然而然不知道抹除自己的氣息,當然也沒有這個本事,所以被山上修士追查到行蹤,其實很正常。
不過周遲沒想過,一個小國的吏部侍郎死了,居然最后還驚動了山上的修士,別的不說,從這個女子穿著來看,顯然就是那紫衣宗的修士。
一個白鹿國的國宗,居然會派人來管這種事情?
周遲想想便覺得有些怪異,不過事情倒也在可控范圍之內,因為眼前的紫衣女子,境界不高。
孫亭看了一眼周遲,周遲忽然說道:“孫亭,跟她試試。”
孫亭眼見周遲這么平靜,心中大定,直截了當地便拉出了一個拳架,要跟眼前的這個紫衣女子比試一番。
紫衣女子感受到了眼前這個少年身上的微末氣機,哭笑不得,“這不才剛開始修行嗎?”
只是話音未落,孫亭已經撲了過來,重重一拳砸向紫衣女子,紫衣女子微微蹙眉,腳下一點,避過這一拳,伸手拍向孫亭的肩膀。
眼前這個少年雖然是殺害那孫商的兇手,但她卻不打算就在這里把他打殺,這個小家伙,這會兒,還只是個孩子呢。
不過出人意外的,她這隨意一拍,居然沒能拍中眼前那個少年的肩膀,那個少年肩膀一沉,躲過了自己的一拍,然后反手一臂橫掃,她身軀往后仰去,雖然沒有被這一拳掃中,但還是被他打到些衣袂。
然后她伸手拍向孫亭的胸膛,眼看著要得手,便聽到周邊那個年輕人輕輕吐出一個字,“退。”
然后紫衣女子就看著這個少年硬生生往后退去,又一次躲過了自己的一掌。
之后的好幾次,自己都要打中那個少年的時候,那個少年總能險之又險的躲過去,而這一切,都是因為那個年輕人在一側開口。
不過孫亭畢竟是才踏足修行,體內氣機不夠,到了此刻,已經是氣喘吁吁,被紫衣女子一掃,便擊退跌坐在地上。
不過紫衣女子并未痛下殺手,而是轉身朝著周遲掠去,口中念念有詞,“就屬你最討厭了!”
結果等到她運起氣機來到周遲面前,一掌拍出的時候,對方只是歪了歪頭,就躲了過去,而她因為慣性,甚至還幾乎要撞向眼前的年輕人,對方好像對這種香艷的“投懷送抱”沒有半點興趣,而是反手一掌拍在她的肩膀上,把她推了出去。
紫衣女子重心不穩,一屁股跌坐下去,摔疼了的女子大概也明白不是眼前這個年輕人的對手,當即便哇哇大叫起來,“快來人啊,有人欺負人,還是欺負女人啊!”
這一下子,便輪到周遲有些哭笑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