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還是沉不住氣啊。”
“真以為自己能一路贏過去嗎?”
“覺著自己身為劍修,便有通天的本領?”
“是時候該讓他知道這內門大會不是他為所欲為的地方了!”
在蒼葉峰弟子們的那些議論聲中,于渡緩緩來到云坪里,這個黃衣少年仰起頭,淡然道:“在眾目睽睽之下,從靈臺一路打到這里,是玄意峰沒落太久,所以便處心積慮弄出這么個動靜來,想要一鳴驚人,讓諸峰師長多看看你?”
“如果你是這么想的,其實你已經成功了,只是人心不足蛇吞象,還非要再拿這玉府魁首,你這樣的人,你覺得你配嗎?”
于渡瞇起眼,冷笑道:“既然這般不知天高地厚,那我就讓你看看,到底什么才是玉府魁首的實力。”
來到云坪里,于渡說了很多話,周遲只覺得很聒噪,他一直不是那種話很多的人,遇到事情,他更喜歡用劍來解決,就像是那夜荒山里,對郭新他們做的那樣。
“對了,等會兒我不會留手,你此后一年,就安心養傷吧。”
于渡笑了笑,仰起頭看向那位主持長老。
長老聽完于渡之前說的那些話,漠然地點了點頭,再度敲響了那口鐘。
隨著鐘聲響起,這場比試,正式拉開了帷幕。
一道肅殺之意,瞬間在云坪出現。
于渡深得蒼葉峰的術法真傳,自身更是天賦異稟,雖說人有些高傲,但修為卻實在不俗。
不過話又說回來,像是他這個年紀的少年天才,似乎傲一些也在情理之間,不是不可以接受。
他腳尖在云坪一點,一陣秋風便開始吹拂這片云坪。
在那陣秋風里,無盡的秋意和寒意瞬間便跟著一起隨風而動。
數道氣機,在風里出現,鎖定了周遲。
周遲的青衫微動,那些秋意已經蔓延過來,試圖想要侵蝕他的身軀,但他周身的劍氣緩緩流淌,毫不客氣地將那些秋意撕扯開來。
感受到那片秋意的損傷,于渡皺了皺眉,這些自然不是他的最強手段,只是他的試探而已,但這樣的試探,不意味著他想要得到如今的結果。
他微微蹙眉,衣袖間的肅殺之意更濃了幾分,片刻后,整個云坪的肅殺之意也濃了幾分。
周遲沒有說話,但他卻知曉了于渡的用意,他在等自己出劍,想要看看自己的劍還剩下幾分威勢。
今日的挑戰,他從靈臺境一路打到玉府境,已經戰了數人,但實際上沒有出幾劍,對甘云舟他出了兩劍,對柯峽,看似只出了一劍,但實際上在那一劍之前,方寸之間,他大概出了三劍。
他是有些消耗,但在破境之前,他已經填滿了四座竅穴的劍氣,他的狀態,遠遠要比于渡所想的,好很多很多。
那現在,既然于渡想要看他的劍,那他便讓他好好……看看!
一道劍鳴,宛如寒蟬凄切,驟然響起!
盛夏有蟬,秋意里,也有蟬。
云坪的秋意里,驟生一道劍光,橫切而去,拉開一線,好似有無數只寒蟬,同時在此處振翅顫鳴!
一線而去,更像是大江潮。
這一劍橫切,那片秋意瞬間開始破碎,宛如一座之前還好好的屋子,可下一刻,便有無數劍氣迸發,四處激射,將這座屋子給斬得千瘡百孔。
可這樣還不算完,接下來,便是一場傾盆大雨,似乎非要將這座屋子徹底毀去才肯善罷甘休。
這就是周遲,這就是周遲的劍。
他從來是個直接的人。
于渡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看到這一劍之后,他忽然發現,自己是小看周遲了……不,是周遲藏得太深了,心機實在是太深沉了!
但他瞬間便堅定了信念,對方已經鏖戰了如此之久,周遲沒有多少劍氣再能支撐著他出劍了。
他不過是強弩之末罷了!
云坪上的秋意突然凝固。
正在破碎的秋意仿佛被人強行止住破碎之勢,而在肉眼不可見的地方,實際上有無數條金線從于渡的衣袖里涌出,纏繞了那些早就被劍氣切成碎片的秋意。
于渡強行將那片秋意重新維持。
不過大廈將傾,許多努力,很多時候都是徒勞,如果他不能盡快將周遲那一劍消解,那么他此刻的努力,都會白費。
他瞳孔微縮,看向其中一塊被撕裂的秋意碎片,周遲的劍氣將那碎片切開的地方無比平整光滑,這足以說明那一劍到底有多鋒利。
“來,讓我看看到底誰的更鋒利!”
于渡咬牙冷笑看向云坪那邊的周遲,他的五指猛然張開,袖中前后飛出十八片金色秋葉。
十八片金色秋葉,正是峰主西顥親自賜下的法器,被他祭煉之后,威力極大!
這些本命法器迎風便漲,在這片秋意之中,如魚得水,邊緣泛起寒光,朝著那秋意里的劍意撞了過去。
如果說周遲之前不僅是將那座屋子斬得支離破碎,還要引動一場大雨將其徹底傾覆的話,那么現在于渡的這些金色秋葉,就是他為那座屋子重新撐起的一把大傘!
甚至,不止是大傘而已!
漫天劍氣和金色秋葉廝殺在此展開,云坪上頓時金鐵交鳴,每片金色秋葉都在空中劃出難以預料的軌跡。
有些秋葉,已經朝著周遲而去。
帶著一片殺機。
誰說天底下,只有劍修的飛劍,才可千里取人頭?
“于渡的殺心很重啊。”
有長老看著這景象,微微開口,內門大會,從來都是點到即止,只分勝負,不分生死,像是于渡這樣,生出殺機的,還是不多。
“之前他便沒有留手,傷了一個同門。”
有長老嘆了口氣,“不過也真未鬧出大事來,誰叫他是掌律都看好的弟子呢?”
蒼葉峰這些年勢大,宗主又好似在放任不管,諸峰對于蒼葉峰,對于掌律,自然許多事情,也只能沉默。
“不過今日,于渡雖有殺心,卻也只是想想罷了。”
一座重云山的內門大會,無數師長在峰間看著,于渡想殺人,也不敢殺人,更殺不了人。
更何況,他對面那位,是個劍修。
天底下誰不知道,這世間劍修,最會殺人。
周遲劍尖輕顫,懸草在此刻,顫鳴如蟬。
這柄當初在那劍氣樓里帶走的飛劍,這些日子周遲一直都在溫養,到了如今,一人一劍的聯系早就比當初緊密太多了。
那秋葉掠過,近身之時,周遲只是微微動念,懸草微顫,瞬間和一片掠向自己后腦的秋葉相撞。
掉落一地火星。
第二片秋葉瞬息又至。
這一次對準的是周遲心口。
懸草掠過,一劍將其蕩飛。
之后的第三片,才是真正要命的。
前面兩片秋葉,不過是掩護而已,在兩片秋葉的掩護下的第三片,才是于渡真正的手段。
他能成為玉府魁首,并不只是因為天賦而已。
他的城府,或者說狠辣,恐怕也極為重要。
不過這一切對于周遲來說,都不入流。
他是誰?
是東洲年輕一代真正意義上的劍道第一人,玉府境的修士,不知道殺過多少。
懸草再次從身前掠過之時,周遲一把握住劍柄,而后側身,朝著身前掠過一劍,一片秋葉,早就在這里躲藏多時,但此刻還是撞在劍身之上,迸發出一片火星,繼而掠走。
前仆后繼的秋葉相繼被周遲逼退,他的他的青衫已染上淡淡金粉,那是割碎秋葉的殘渣。
體內四座竅穴中的劍氣長河奔涌不息,在經脈游走不停,這種暢快感,絕不是用玉府滋生劍氣的其余劍修能夠擁有的。
當下一片秋葉擦著耳畔掠過時,周遲瞇了瞇眼,他已經完全看清楚了于渡的秋葉掠動軌跡。
于是他再次遞出一劍!
一道劍氣憑空炸開,瞬間將四周的秋葉震飛出去,這些秋葉和于渡心神相連,他的臉色也在瞬間變得有些蒼白。
一道劍光起于云坪某處。
大片本來被于渡用金線纏繞勉強維持的秋意,瞬間出現了無數道裂痕。
如瓷開裂,崩碎在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