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什么”
一道冷冰冰的聲音從水池邊響了起來,渾身濕漉漉的陳師兄一把扯下身上已經破碎大半的法袍。
那張劍氣符箓,催發之時,威力實在巨大,導致那位靈臺境的修士,直接被轟殺至死,他身為玉府境的修士,也沒能躲過那張劍氣符箓,但好在他身上,有一件師長賜下的法袍,才讓他躲過一劫。
“是陳師兄,陳師兄還沒死!”
聽著這話,那些四散的寶祠宗修士紛紛回頭,之前道心破碎,是因為他們都覺得陳師兄被一劍所殺,加上他們齊齊出手,也沒辦法將周吃殺掉,反倒是任由這個魔頭殺了不少人,所以便無再戰之心,但如今陳師兄還活著,那事情自然還有轉機,修士們回過神來,正要再次提起勇氣和眼前的周遲廝殺一場,但那飛劍卻不停歇,直接一掠而過,直接再次洞穿一個修士的眉心。
之后那飛劍才掠回周遲掌心,被他重新握住。
所剩下不多的修士們默默來到陳師兄身后,不說話。
與此同時,周遲的掌心,又握住了一張劍氣符箓。
之前周遲覺得自己如今這靈臺境,竭盡全力,也就只能艱難催動一張劍氣符箓,可到了真催動一張劍氣符箓之后,他才驚喜的發現,自己走了一條竅穴養劍氣的路之后,催動劍氣不僅更快,甚至劍氣的純粹程度,也要比之前更高了,催動一張天門境的劍氣符箓,也不過只需要一個竅穴的劍氣儲備。
不過之前御使飛劍殺人,本來還算是順風順水,畢竟這幫人已經沒了再戰之心,不過是一場單方面的屠殺,可現如今,局勢已經不同了。
陳師兄沒能死在那張劍氣符箓之下,就是最大的變數。
神色陰鷙的陳師兄漠然道:“劍修又如何,不過是個玉府境,誰還不是?”
“再說了,還有你們在,一起出手,自然教他死無葬身之地。”
陳師兄冷笑一聲,“重云山倒也是有趣,既然想做些事情,竟然也就派出一個玉府劍修來,怎么,是你們宗門看不慣你,想要借我們的手除了你?”
周遲瞇起眼,笑了笑,“真當只有我一人而已?”
陳師兄一怔,其余寶祠宗的修士神色都一緊,是啊,既然知道他們在此處,重云山怎么可能只讓這么一個劍修前來?
“陳師兄?”
有修士按捺不住,剛剛開口,便被陳師兄揮手打斷,“聽他胡扯?若是重云山的強者來了,為何不……”
話音未落,對面的周遲忽然已經動了,他整個人一掠而起,手中懸草遞出,一道劍氣已經朝著前面涌來。
幾位寶祠宗修士首當其沖,被這道劍氣蘊含著的鋒芒劍氣掃中,紛紛四散而去。
眼前這位劍修的手段他們已經領教過,知曉此刻最好的選擇就是讓陳師兄在前面,他們伺機而動,能幫忙就幫忙,至于不能幫忙……
那就死師兄不死師弟。
“一群廢物。”
“不一鼓作氣殺了他,你們都得死!”
陳師兄鐵青著臉,到底還是主動迎了上去。
周遲的劍氣所至,池畔青石寸寸炸裂。陳師兄一頭長發無風自動,雙手不斷在身前結出法印,一道道青光不斷從他掌心溢出,竟在身前凝成龜甲狀屏障。
劍氣一往無前,懸草在此刻,也發出一道微不可查的顫鳴聲。
這要是讓別的劍修聽到這樣的聲音,只怕心中定然狂喜,畢竟這就意味著飛劍和劍主的聯系不僅到了一個新的階段,更是意味著這飛劍已經漸開靈性,這對飛劍和劍主來說,都是一樁好事。
下一刻,劍氣撞上那龜甲一般的氣機屏障,驟然發出金鐵交鳴之聲,咔嚓,一聲道道裂紋順著光幕蔓延,讓陳師兄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
眼前這位玉府劍修,殺力超乎他的預料。
自家師長曾有意無意提及過,世間劍修雖說恐怖,但東洲劍修,其實不在其中,這就是他說的不在其中?
陳師兄的衣袖中,忽然撞出道道青光,青光掠出之后,遠處的院墻轟然崩塌。煙塵四起間,飛出九桿青銅戈,雖說看似銹跡斑斑,但隱約有著一股久遠氣息。
這是陳師兄偶然所得的九桿青銅戈,被他煉化之后,成為了他的本命法器,日夜祭煉,早已經做到如指臂使。
九桿青銅戈不斷朝著周遲掠來,殺機浮現,恐怖不已。
懸草劍身在此刻泛起青芒。周遲右手指尖輕叩劍脊,體內的蘊含劍氣的那幾處竅穴同時震蕩,積蓄已久的劍氣順著經脈奔涌而出,如同一場江河奔騰。
陳師兄瞳孔驟縮,操控九桿青銅戈不斷朝著周遲掠去,與此同時,青銅戈身上泛起青色紋路,好似有什么東西正在逐漸蘇醒。
“殺!”
陳師兄大喝一聲,青銅戈破空而來,帶起巨大的音爆聲。首當其沖的青銅戈尖端驟然燃起青色火焰,掠過那水池之時,池水沸騰,白霧蒸騰。
九桿青銅戈,前仆后繼。
周遲不退反進,懸草劍尖輕挑,三道劍氣呈品字形激射而出。最左側劍氣撞上青銅戈的剎那突然炸開,化作細密劍網纏住為首的那桿青銅戈。剩下兩道劍氣繞過其余青銅戈,直取陳師兄眉心。
劍氣不斷蔓延,好似要覆蓋整個天地。
到了此刻,其余寶祠宗的修士也紛紛出手,看著陳師兄這般強橫,他們再次生起信心。
不過他們卻沒想到,周遲那其余兩道劍氣,在臨近陳師兄的眉心之后,竟然直接掠過了陳師兄,撞入了周遭兩個寶祠宗修士的眉心。
一劍而過,在那寶祠宗修士的眉心留下一個可怖血洞。
至此,這邊的寶祠宗修士,已經只剩下最后三人。
陳師兄臉色難看,他到了此刻,再次發現,自己不僅低估了眼前劍修的殺力,也小看了他的心機。
在周遲斬殺兩位寶祠宗修士的同時,那八桿青銅戈也被周遲一一擊飛。
青銅戈倒飛回來,懸停在陳師兄頭頂。
陳師兄臉色蒼白,但雙眸之中,忽然金光閃爍。
他身后忽然浮現一道虛影,之后漸漸清晰,變成一尊巨大的披甲神將!
那神將抬手虛握,竟將握住了那桿被周遲用劍網纏繞的青銅戈。
一瞬間,好似一擊重錘擊打了周遲心頭,他悶哼一聲,身軀搖晃。
寶祠宗為何以寶祠為名?
是因為寶祠宗那位開山祖師,在一處前代的神祠處悟得一門道法,便是所謂的請神。
因此其余修士所說的玉府,在寶祠宗修士口里,其實有另外一個說法。
寶祠。
他們會以氣機凝結一尊“神祇”在玉府里,通過自身道法不斷讓其修行,到了危急時刻,便可請出。
那神將握住那青銅戈之后,不斷攪動,讓上面的劍網開始破碎。
可碎裂的劍氣卻未消散,反而化作千百道飛劍,暴雨般籠罩而下!
周遲臉色變得有些蒼白,不過雙眸里光芒更足了些,這陳師兄的手段,讓他更加了解寶祠宗了,這對周遲來說,是好事。
他此刻竅穴里的劍氣不斷涌出,讓那場劍雨更加恐怖。
在這場劍雨之下,最先不敵的,并非陳師兄,而是那所剩的兩個寶祠宗修士,他們的境界不高,并無什么抵抗之力,很快便淪為了萬劍穿心的下場。
而金甲神將不斷揮動青銅戈,也顯得很勉強。
陳師兄的手段不俗,但面對上重修之后,不斷讓自己更強的周遲,還是顯得有些不夠。
終于……
金甲神將轟然破碎,陳師兄踉蹌后退,衣袍上綻開朵朵血梅。
他抹去嘴角鮮血,突然獰笑起來:“好個劍修!”
說話間,陳師兄的袖中飛出數張赤紅符紙,遇風即燃,化作數條火蛟撲向周遲。
但那場劍氣大雨尚未停歇,這些火蛟想要越過來,并不容易。
一條條火蛟死于劍雨中。
好似一場大火,被一場大雨撲滅。
周遲的臉色又蒼白了一分。
劍氣只剩下最后一個竅穴的儲備。
陳師兄更是后退數步,重新回到水池里。
大雨漸漸停歇。
周遲忽然再次遞出一劍,竅穴里的劍氣被他抽出一道,滲入懸草劍身,懸草的劍鳴聲陡然變得清越如鳳唳。水池四周青石紛紛炸裂,碎石懸浮半空,竟被無形劍氣切割成粉末!
陳師兄嘴角溢出鮮血,驅動九桿青銅戈撞向周遲那一劍。
轟然一聲巨響!
陳師兄的八桿青銅戈驟然掠回,只剩下一桿青銅戈在前面抵擋周遲。
他直接借勢撞碎身后石墻,逃到了長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