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師……別……”
一道劍光驟然劃過黑夜,噗呲一聲,然后是重物跌倒的聲音。
有一人倒了下去。
正是王淵。
“啊,周遲,你竟然……”
唐俞大喊一聲,只是話才說了一半,一道劍光已經抹了過來,那個一身青衫的少年,遞劍而來,滔天劍氣匯聚成一線,一抹而過,對準的正是他的腦袋。
“快退!”
電光火石之間,郭新大聲呼喊,想要救下唐俞,他是最快回神的,看到王淵倒下之后,驚駭之余,還是用最快的速度做出了反應。
但唐俞可不是他,他和王淵能夠進入內門也不是那么輕松,在蒼葉峰修行了一年有余,但進境緩慢,要不是天賦尋常,他們也不會想著去抱郭新的大腿。
在聽到郭新的聲音之后,他反應遲鈍,并未退去,于是……那道長線,便切開了他的腦袋。
他頸項處噴出無數鮮血,然后整個人倒了下去。
與此同時,郭新已經一掌拍向周遲的頭顱,他在開口之后,身形便動了,此刻已到周遲身前,一掌重重拍出,掌心的洶涌氣機頓時炸開。
他體內玉府里的氣機不斷流淌,從玉府到經脈,最后撞出掌心,大片氣機在頃刻間,便將周遲籠罩。
“周遲,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襲殺同門,既如此,我便要替宗門清理門戶!”
眼看到自身氣機已經將周遲鎖死,郭新冷笑一聲,他早已是玉府境,周遲不過一個區區才入靈臺境的廢物,即便是仗著劍修殺力,在他們沒有反應過來之前殺了兩位靈臺境,那也不會是他的對手!
更何況,如今自己的氣機,已經完全鎖住了周遲,完全可以說,已經是勝券在握!
但下一刻,一道劍光便撕開了那大片氣機,周遲直接從牢籠里掙脫出來。
只是讓郭新更加沒有想到的,眼前的周遲,撕開一條缺口之后,不是往后退去,反倒是整個人朝著他撲來。
他手中攥住那柄懸草,再次遞出一劍。
一線之上,劍氣彌漫,不斷朝著前面涌來。
郭新臉色一變,“你是何時跨入的玉府境!”
之前周遲遞出兩劍,他沒有如何感知,但如今周遲再遞出一劍,他是切切實實感受到了其間劍氣充沛,眾所周知,劍修要踏入玉府境之后,才能由玉府溫養出劍氣來代替氣機,如今眼前的周遲,遞劍之時劍氣激蕩,這不是玉府境,還能是什么?
只是即便郭新有這樣的疑問,周遲也沒有回應他,他遞出一劍,劍氣由神闕穴里涌出,好似瞬間奔騰萬里。
在下山之前,他便已經填滿了兩處竅穴,下山途中到如今,他又填滿了第三個,如今這些劍氣,足以支撐他出劍了。
刺啦一聲,郭新的衣擺被周遲的劍氣掠過,頓時被撕開,感受著那些鋒芒劍意,郭新大袖里涌出一片肅殺之意,大片的肅殺氣息瞬間涌向周遲。
他已經是蒼葉峰的內門弟子,自然有資格研習蒼葉峰的內門真法,這肅殺之意便是蒼葉峰的秘法精要。
不過面對如此的周遲,也只是瞇了瞇眼,手中再遞劍,一片劍光灑落。
劍修說好也好,說不好也不好,但對周遲來說,最好的,就是只用練劍,別的都不用想。
一劍足矣。
遞出這一劍,宛如在深秋風中的老樹上掉落的一片秋葉,只是和隨風而落的落葉不同,周遲的這一劍,極為迅速,在秋風中驟然掠過,不管是什么樣的寒風,在此刻都沒辦法讓這一劍的軌跡有所變化。
它直直而去。
郭新大駭!
玄意峰沒落多年,唯一的內門弟子柳胤雖說也是劍修,但也極為尋常,以至于一座重云山的修士,早就忘了劍修到底該是什么樣的存在。
此刻這一劍之上的無窮劍氣,在那片肅殺之意里廝殺,只用了片刻,便讓那片氣機支離破碎之后,郭新才后知后覺,重新記起來那些或許是被刻意遺忘的記憶。
“周師弟,這都是誤會,快停手!”
他瘋狂往后退去,他也明白了一個道理,若是周遲真的悄無聲息跨過了靈臺,成為了玉府劍修,那依著他現在展現出來的殺力,自己極有可能不是他的對手。
雖說不知道這個被山中公認的天賦平平之輩是如何修行到這個境界,但現如今的局勢既然如此,那么避其鋒芒是最好的選擇。
但很可惜,提劍要殺人的周遲,不僅沒有回應,甚至之后第二劍,他更是松開了掌心的飛劍懸草。
轟然巨響,飛劍一掠而去,速度極快,這才能帶起陣陣音爆之聲。
一線之上,劍氣流淌不停,宛如一條大江流。
看著這一幕,周遲嘴角微微勾起,重修之前,他已經是天門境的劍修,再往前走一步,便是如今玄意峰峰主御雪這樣的人物,在東洲,也能說上一句大修士,但天門境也好,之后的萬里境也好,周遲不認為,到了那個境界,會有如今這遞劍之時如此的劍氣流淌。
如今這一線之上的劍氣流淌,里面蘊含劍意之重,不是當初可以比擬的。
要知道,東洲劍修一脈,意氣之分,從來便有,有劍修重氣而輕意,有劍修重意而輕氣。
祁山的劍修之法,重氣而輕意。
不是沒有劍修沒去想過兩者兼而有之,但一心兩用,別說是不是要耗費更多時間,就算是有時間,其實許多劍修也并無能力讓兩者同修。
而周遲,在看過那冊玄意經,開始用劍氣去填竅穴之后,他便走上了一條東洲這邊的劍修不曾走過的路。
最直觀的體現,就是他如今便是意氣皆修。
再說直白一些,如今的意氣皆修,自然……殺力攀升。
飛劍一掠而過,撕開一路上的氣機殘余,郭新臉色變得無比難看,但卻沒什么法子。
到了此刻,他也不再猶豫,喚出了自己的本命器。
踏入玉府之后,便可祭煉一件本命法器,不斷溫養。
郭新的本命法器,是一面青銅古鏡。
古鏡上花紋繁復,紋路之間,流露著一股古樸之意,氣韻悠長,應不是凡物。
只是這面青銅古鏡,才剛剛被郭新丟出來,周遲的那一劍,便已經到了。
懸草劍尖抵住這面青銅古鏡,劍氣和這青銅古鏡上的氣息相撞,在這里開始捉對廝殺。
“周師弟,有什么話好好說便是,誤會不可怕,解開就好了,師弟要是一意孤行,只怕不是什么好事!”
看了一眼自己的本命器和眼前的那柄飛劍糾纏,緩過一口氣來的郭新再次開口。
只是話音未落,只聽得咔嚓一聲。
那面青銅古鏡,竟然只是在堅持片刻之后就崩碎開來。
“怎么可能?!”
郭新再次震驚,就算是同為玉府境,也不可能如此啊?
這到底是哪里蹦出來的怪胎?
只是不等郭新多想,那道飛劍撞碎青銅古鏡之后,沒有任何停留,只是一掠而過,直接便洞穿了他的眉心。
濺起一道鮮血。
郭新滿臉的不可置信,但還是瞬間便被斬碎了所有的生機,就此倒了下去。
周遲招手,收回飛劍,面無表情地看了一眼郭新和唐王兩人的尸體。
“就是你們想要殺我?”
周遲抖了抖的懸草劍身上的血跡,搖了搖頭,“可惜也只能想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