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無際乘車回了臨州。
在他的背后,是一地雞毛的首都。
這一次,那些世家是真的被狠狠震動了一回。
魏家和林家,都是這三十年才冒出頭來的新興家族,而且崛起的過程并沒有那么的光彩,他們雖然底蘊不行,可實力還算湊合,尤其是在金融圈子里,多多少少有點影響力。
魏高浪和林錦澤被抓的消息,很快便傳的沸沸揚揚。
而調查局這次比以往更加強勢,直接把抓捕通知貼在了兩個家族的主宅大門上!
據說,當晚,兩家的家主暴怒,一起坐車去了調查局的大門口,想要找宋鶴鳴要個說法。
然而,他們什么人都沒能見到。
宋鶴鳴狡猾的要命,直接把手機關了機,躲到了誰都找不到的地方。
同時,他還“無意間”通過某些熟人傳出話去,說此案由行動處長岳冰凌負責辦理,任何人都不得說情。
外界認識岳冰凌的人并不多,可是,她的名字在首都的世家圈子里卻是無人不曉。
首都是個人情社會,但是岳冰凌卻從來不講人情。
她的鐵面無私是出了名的,比這個更出名的,則是她的家世。
“冰凌,你能不能歇歇?”岳同宇說道。
“不能。”岳冰凌的面色仍舊有些蒼白。
她坐在輪椅上,單手翻看著平板電腦上的審訊報告,目光極為專注。
“你說說你,為什么非要主動介入這案子?家里的電話都快給打爆了,我的手機簡直都不敢開機,嚴重影響正常生活。”岳同宇沒好氣的說道,“又累,又得罪人,兩頭不討好,你圖什么?”
岳冰凌卻說道:“誰打你的電話的,都記下名字來,這些人八成不干凈。”
“跟你說不通,我就不該多嘴說這句。”
岳同宇實在是受不了妹妹的腦回路,搖了搖頭,吐槽道:“還有,這個宋叔叔可真是夠意思的,把你推到最前面當擋箭牌了,自己倒是逍遙自在的玩起了失蹤。”
岳冰凌頭都不抬的回應道:“他上專案了。”
“也就你信他上了專案。”岳同宇忍不住地說道:“他在非洲一線這么多年,那么多同期特工都犧牲了,他還活的好好的,你以為他靠的是鐵面無私和冷漠威嚴嗎?”
岳冰凌仍舊沒抬頭,問道:“那他靠的是什么?”
岳同宇說道:“是狡猾啊,我的妹妹。”
岳冰凌沒回應。
她在看人方面,有自己的一套標準,只是偶爾才會受他人影響。
這個偶爾,叫蘇無際。
“不過,我總覺得不太對勁。”岳同宇端著一杯咖啡,靠在墻上,似乎開始有點回過味兒來了。
“哪里不太對勁?直接說,簡略點。”
岳冰凌著對待老哥的態度,也完全像是在對待下屬。
“蘇無際這小子,不是故意在利用你吧?”岳同宇說道,“利用你,替慕千羽把臨慕銀行進首都這事兒掃平障礙?”
岳冰凌的眼光一閃,反問道:“他怎么利用我?魏高浪和林錦澤兩人的出現,他事先并不知情。”
“可他萬一猜到了呢?”岳同宇還是覺得蘇無際的腦子有點陰險。
岳冰凌把平板電腦放下,看了看自己的哥哥:“蘇無際發現了跟蹤,第一時間就把電話打給了宋局。岳同宇,你當時也在車上,去首亦開發區也是宋局長臨時指揮蘇無際去的,而調動行動組出面是我下的命令,你覺得,這里面誰是狼人?”
按照岳冰凌的這個邏輯,好像真的只有蘇無際是無辜的。
岳同宇沉默了一下,道:“被你這么一說,我倒是覺得,宋叔叔才是幕后黑手。”
岳冰凌眉頭微皺:“嗯?”
這一聲里,已經有點不耐煩了,還包含著對于岳同宇這種“瞎幾把推理”行為的蔑視。
“我聽說,宋叔叔年輕時和魏家林家的關系并不好,說不定他也順手在借刀殺人。”岳同宇說道,“雖然我找不到因果聯系,但我總覺得,這件事情之后,你成了唯一的受害者。”
岳冰凌抬起唯一能動的手,一指大門:“岳同宇,你出去。”
岳同宇:“我是你哥,你能不能稍微客氣點?”
岳冰凌沒理他,而是拿起手機,給同事回了一條語音消息:“繼續深挖,把林錦澤的嘴巴撬開,我要知道是誰指使了他,勒索四十個億,還真敢開口。”
這句話讓岳同宇聽著頭皮發麻。
他忍不住地說道:“冰凌,華夏是個人情社會,首都更是,體制里辦案子,都是劃定范圍,點到為止,哪有深挖到底的?你到底想波及多少人?”
岳同宇從小耳濡目染,太知道什么叫關系網了,紀檢部門在查案子的時候,只要挖得深,兩個看起來八桿子打不著的人都能成同伙。
所以,往往在辦貪腐案件的時候,上面會劃定個調查的深度范圍,到了這條邊界線,就不再往下查了。
岳冰凌沒理會老哥,繼續拿著手機布置著任務。
“喂,岳冰凌,我在跟你說話呢!地方官場,因為一兩件不起眼的小事出現集體塌方,這可不止一次了!但這里是首都,你不能這樣瞎搞!”
“岳同宇,你出去,立刻。”岳冰凌聲音冷冷,“未經我允許,以后不許再進入我書房。”
“行,我走。”岳同宇忍不住的丟下一句:“反正,你辦這個案子的時候想一想,首都有多少潛規則的高壓線是你不能碰的,凡事要有個限度!”
岳冰凌:“如果我碰了,會怎樣?”
“老爸會很頭疼。”岳同宇嘆了一口氣,說道:“他正處在關鍵一步的時刻,你不要拆他的臺。”
岳冰凌的聲音冷冷:“岳同宇,爸爸沒讓你從政,是有遠見的。”
“你簡直不可理喻。”
岳同宇簡直氣得鼻子都歪了,憤憤丟下一句,快步走了出去。
與此同時,類似的討論,也在白家發生著。
白牧歌洗完了澡,穿著一身純白色的睡衣睡褲,嚴嚴實實,只有修長的脖子露在外面。
甚至,連她的臉上都貼著面膜。
“老姐,你說你天天保養的那么好,又不找男人,那不是白保養了?”白旭陽湊過來:“哎,我給你介紹個男朋友怎么樣?”
白牧歌窩在沙發上看著電視,看都沒看老弟一眼:“又是你的好兄弟蘇無際?”
白旭陽立刻點頭:“他多好啊,行俠仗義,正氣凜然,簡直挑不出毛病來。”
白牧歌:“所以,你就一定得把你姐嫁給這種夜夜笙歌的渣男?”
“誰說他是渣男了?”白旭陽說道,“他一直都是單身,社會主義五好青年。”
“白旭陽,你想把江晚星搶回來,大可不必用把我犧牲的方式,簡直蠢透了。”白牧歌舉起遙控器換了個臺,“不過,話說回來,你的腦子還真比蘇無際差得很遠。”
白旭陽頓時找到了新的切入點,一拍手:“是啊,老姐,你那么聰明,蘇無際也那么聰明,你倆要是生個孩子,不得是妖孽啊。”
這貨已經三句話離不開嫁姐姐了。
“說到妖孽……”白牧歌若有所思,隨后說道:“這一次,蘇無際回了一趟首都,是主動入局,一石三鳥,確實是越看越妖孽。”
“一石三鳥?”白旭陽有點不太理解這句話的意思,他微微皺著眉頭:“你是說,無際這次是主動被抓回來的?他不是因為東洋人的抗議才被抓回來的嗎?”
白牧歌懶得跟自己弟弟解釋,她淡淡說道:“蘇無際本來就想回一次首都,只不過采取了這種方式而已,但我不確定,他這次主動回首都的最大原因是什么。”
白旭陽隨口扯道:“總不能是想要振興老蘇家吧?”
白牧歌沒說話,還在沉思中。
白旭陽伸出手來,在白牧歌的眼前晃了晃:“姐,那你說一石三鳥,到底哪三鳥啊?我是不是其中一只鳥?”
白牧歌纖手輕扶額頭:“白旭陽,你總是跟秦桂林在一起,看樣子是真的被他傳染了。”
她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那長袖睡衣也遮不住這優美的身段,濃濃的女人味道從她身上每一處曲線散發出來。
白旭陽像是想通了,一拍大腿:“我知道了,蘇無際應該是聽說了你的美名,為了引起你的注意,所以才折騰出那么多事情來。姐,你也是他籠子里的一只鳥!”
白牧歌差點撞門框上。
她扭過頭,沒好氣的說道:“白旭陽,你上次腰疼,去醫院打封閉,醫生是不是扎針的時候打偏了,把封閉打你腦子里去了?”
白牧歌說完,重重把臥室的門關上了。
白旭陽看著老姐的房門,搖了搖頭,自言自語:“廢話,我又沒有秦桂林那么傻,我就是試試你對蘇無際到底有沒有感覺。”
說完之后,白旭陽覺得任重道遠,無力的嘆了一聲。
而這個時候,白旭陽的微信上收到了一條消息,發件人是——火鍋味……阿不,火雞味鍋巴!
消息的內容是——把你姐的聯系方式給我一下。
白旭陽一下子興奮起來了!
他立刻打字:“好的,我現在就發給你!”
火雞味鍋巴催促:“快點。”
“稍等。”
白旭陽興沖沖的把老姐的電話號碼和微信號全部發給了蘇無際!
他又說道:“你稍等,我直接拉個聊天群!”
緊接著,白旭陽把蘇無際和白牧歌的微信,全部拉到了一個群里。
“你倆好好交流,我就不當電燈泡了。”
白旭陽在群里說完了這一句后,他自己居然選擇了退群!
這個群只剩下了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