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桂芝大驚，“走？上哪兒去啊？”
徐大川不耐煩，“去哪里都可以，總之不在這里受窩囊氣就行。”
張桂芝不是很情愿，對上徐大川吃人的眼神立馬慫了，連滾帶爬回屋收東西，一邊收拾一邊哭。
不一會兒她的大女兒徐賢也進來了，“媽，我幫你吧。”
徐賢就比徐健小兩歲，徐家女孩子不受待見，好在就他們三房有女孩，王喜梅對小兒子不好不壞，所以不會特別針對三個孫女，只是好東西沒她們的份，有啥活都使喚她們干。
張桂芝可憐兮兮地抓著她的手，“你爸真是老糊涂了，我們現在走了能去哪里？”
徐賢面色淡淡，眼神卻十分堅定，“去哪里都好，爸難得硬氣一回，現在不走，以后想走就更難了，奶奶本來就嫌棄爸沒兒子，一直盤算著讓我們一家賺錢給堂哥娶媳婦，媽，你真的甘心嗎？”
徐賢這話可算是問到張桂芝的痛處了，她想都不想就搖頭，“不甘心，我不愿意！”
徐賢松了口氣，“不甘心就反抗，你不敢反抗就聽爸的，先走，脫離了奶奶的掌控，以后你就能自己做主，總好過一輩子被奶奶和大伯一家拿捏來得強！”
王喜梅的身子骨一看就是還能活很久，張桂芝住在這里永無出頭之日。
張桂芝愣了愣，仔細琢磨女兒的話，終于下定決心。
徐賢看她動作麻利的樣子就知道她想明白了，當下也回房間收拾自己和兩個妹妹的東西。
徐大山見弟弟一家來真的，頓時急了，“老三，你干啥這是！媽就是心里不痛快說你兩句，你跟媽較真干啥？”
徐大川憤怒地踹了房門一腳，“她不痛快就可以隨便指著我罵，我不痛快可不可以隨便給她甩臉子！這些年我是吃她的住她的，但我媳婦和女兒也把她伺候得好好的！
看看這院子的地，家里里里外外的活，哪樣不是她們干的？就咱媽那又懶又饞的樣子，她做得了嗎？現在就應該她不痛快，我們一家就得像狗一樣被訓著！
泥人還有三分性子，她當我是死人呢！
還有，大哥，你也別站著說話不腰疼，換成你我估計你早就忍不了了！不過也是，媽本來就偏心，有我和二哥在前面頂著，怎么著也輪不到你頭上！”
徐大山氣得臉色漲紅，“老三！一碼事歸一碼事！你往我身上扯是幾個意思？咋地？我勸架還勸錯了？”
“對！你就是錯了！有種你去說她！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是誰先挑的事！我不忍怎么樣？我告訴你！老子不止今天不忍，以后也不會忍！”徐大川歇斯底里吼道。
一直跟透明人一樣的徐老頭終于怒了，氣急敗壞地沖上前，脫了鞋子往徐大川身上招呼，“你是誰老子？把話給我說清楚！老二生了兩個兒子都不敢這么囂張，你連生三個賠錢貨也敢鬧得這么兇，誰給你的底氣？
愛過就過，不愛過就給我滾！老子不差你一個兒子，還把你給能的”
徐大川也不躲，就這么硬生生受了徐老頭幾下痛打。
徐大山臉色都變了，總覺得要出事了。
下一秒，徐大川沉默回屋，背起張桂芝收拾的行李，大步走出房間，徑直走向三個閨女住的房間，兩只手各拎著一個大袋子。
扯著嗓子喊道：“桂芝，好了沒？我和孩子們先出去了。”
經過徐大山身邊的時候，徐大川連個正眼都沒給他。
張桂芝隨后拎著兩個大袋子，背上還有草席和棉被，吃力地追著男人和孩子跑了。
眨眼的功夫，鬧騰的老宅就剩下三個人。
徐大山用力拍了拍大腿，“爸，媽！你們到底要干啥？為什么要把老三逼走？”
王喜梅不以為意地哼了一聲，“你瞎操心個什么勁兒！老三啥尿性你不清楚啊？離了這個家他能養活老婆孩子？不過就是使性子，故意做給我們看的，估計就是去老丈人家住幾天，等待不下去了還不是要灰溜溜地自己回來！
不說那個沒用的東西，桂芝說老二家的徐健也考上大學，還是首都那邊的大學，真的假的？”
徐大山面色一白，這事他還真不知道，自從他和王鳳英下崗后，兩人一直到處找關系打點，想要再進其他廠子，最近好不容易聽說他們鎮上新開了一間食品加工廠，兩人卯足了勁兒想進去，心思都用在這上面了，壓根沒留意村里的動向。
王喜梅憋屈地吐了一口濁氣，看著徐大山的眼神多少有些失望，“當初為了阿杰的前途我跟你爸可是把老底都掏了，你媳婦還把戶口轉到市里。
費了那么大的功夫，結果阿杰就考了個大專，以后出來也不知道能去什么單位，賺的錢能不能補上這些窟窿，我可跟你說，咱家現在是真的沒有半點家底了。
我跟你爸年紀都大了，想要幫你們也沒那個心力，老二那個白眼狼是不用指望了，只能讓老三兩口子幫忙了。”
徐老頭沉著臉緩緩開口，“老三家三個女兒，到時候出嫁的時候多要一些聘禮就行了，瞎操心什么！”
王喜梅也是這么想的，不然早慌了。
徐大山也覺得父母說的有道理，尋思著過幾天等徐大川氣消了再去把人勸回來。
全家各懷心思。
此時的徐大川已經帶著妻女到了鎮上唯一一間招待所。
他拿著身份證明開了一間房。
等進了房間放下東西，張桂芝終于忍不住開問，“大川，你要帶我們上哪兒去？不會是回我娘家吧？”
她娘家不在平溪鎮，而是另一個鎮上，坐車要一個多小時，去一趟得三塊半，還是一個人，他們全家坐車要十幾塊錢，張桂芝想想就肉疼。
更重要的是，她娘家也是重男輕女，不可能讓他們一家長住。
徐大川盤腿坐在床上，不以為意地笑笑，“別擔心，我們不去你娘家，我想好了，咱一家去粵省，聽說那邊現在可繁華了，許多工廠招人，咱可以去那邊打工或者做點小本買賣都可以，反正怎么樣都比待在這里混吃等死強。”(本章完)